第144章 建造者
「所以，說好只是來解決『鬼市』跟人世交界的事情，現在都要演變成挖掘陰謀了？」沅靈棲身邊浮起絲線，幫著去剝牆皮，絲線出來的時候，那群供靈從佛像裡面鑽出來，眼睛發亮地盯著，但又遲遲不敢動。
祁言瞥見佛像那裡的動靜了，出言提醒：「它們對你的絲線……好像興趣很大，你還是收起來吧」。
「感興趣那也不是它們能吃得下的東西」，沅靈棲渾不在意：「我的靈力要是都能這樣隨便被什麼鬼玩意吃了，那我還能在世上混這麼久？」
祁言還是不太放心，「終歸是供靈，不同於一般邪祟，你就算跟它們動手，不見得效果大，即使它們已經淪為食人食鬼的邪物，但本質還是靈氣念力聚集起來的東西，跟你……還是很相近的」。
「我還以為你很了解靈呢？」沅靈棲偏頭笑得痞氣：「原來不是啊」。
「什麼？」
沅靈棲活動了一下手指，絲線霎時散開，扒住牆壁四角，就開始往中間划拉，碎塊紛紛落下。
「靈可不講究什麼同類不同類，我們的靈氣所築之物，只打不過比自己強的，不存在什麼效果差異」，沅靈棲手掌一攏，絲線旋轉著聚往中間，牆皮一下子脫離地更快了，「靈百年成型，受天地靈氣托物而生，自身武力連自己都能打傷，自誕生起——就不存在同類」。
絲線收回到一處，一面牆盡數脫落，露出黑黝黝的空洞。
沅靈棲滿意地看著被暴力刮空的打洞，「所以我們才不像你們人講什麼仁義道德呢，只要對自己不利的，什麼都能動手，道師可就沒那麼自由了，你們不是有一條絕不傷害同類的規定嗎？就算那個人罪大惡極，對你犯下滔天罪行，你們也只能報警，等著警察來替你們主持公道，所以我說啊，人呢，就是愛折騰自己」。
「就像供靈，因為人的祈禱而生，最後沒有念力吃了，就反過來吃人了……」一簇絲線飛快捲起一條正準備跳起的蛇，它剛剛跳起，露出尖牙就要咬向沅靈棲，還沒飛多高就被絲線一下團住，絲絲割裂，崩裂出血水，但是血水還未落地，就飄散成點點綠光消散了，「不過一個不成格的劣質品……還敢來吞我的東西？」
「規矩由人定的，自然就是從大多數人的角度出發，對於普通人來說，道師自然是危險的存在，如果他們的安全得不到保障，那道師也就會被排斥在這個社會之外，所以定下這個規則也無可厚非」。
沅靈棲挑眉：「鬼這東西不就是由人而生？將壞事都推給別人做，自己卻一點事都不擔，好像也確實是大多數人的做法」。
「所以啊」，祁言也轉頭朝著她一笑：「我不會遵守那個規則」。
「如果有這份力量卻不能守自己想守的人，不能保護自己珍愛的事物，那我要它何用？我又不是為了給人白白打工，專為保護他人而來的」。
「你們道師不就是這麼一群捨己為人的大傻子？」
祁言自嘲一笑：「能夠保人之前，最應該的是保護自己人吧？所謂道師，也就是護己護己方，然後才會去想護別人的存在了，世上沒有那麼多好心人，就算有，也活不長，留下來的也不多了，還要被世態寒盡了心……」
牆皮都剝落在地，沅靈棲還算有點良心地把殘渣都往另一邊扔，沒有砸到祁言這邊，現在那裡火焰還在熊熊燃燒，雖然他們倆都是能跨過火往前邊走的人，但莫名其妙的，誰都不想往火堆里走。
「祁先生這番話真是讓我受教了啊，不過你這麼懂……看來是寒過心？或者寒過別人的心？」沅靈棲嘴上挑人刺，手下也不閑著，絲線扒拉開牆皮，慢慢清出一條路來。
也不知道這看起來厚實的牆，怎麼被燒過之後就只留一層牆皮了，跟紙一樣。
「沒有，看多了自然就會有的感慨而已世上的道理不都顯而易見嗎？」祁言看路被清得差不多了，托著那盞燈就往前走，前方是一片黑，他邁進一隻腳進去，就好像被那黑暗吞進去了一樣。
沅靈棲也隨後跟進去，陰涼的氣息讓她一進去就感覺全身一涼。
「你在那個牆壁上都看見了什麼啊？」沅靈棲搓了搓手臂，這裡實在陰寒地很，讓她渾身都不舒服。
一件大衣披在她身上，一下子就溫暖了許多，就像是一個保護罩，隔離了那些寒氣，還留了些溫熱給她。
「上面寫著的無非就是，這個寺廟不太正常，他被抓來此地建造房屋，看見了三個頭的人，還有六隻腳的烏龜這樣不尋常的事物」，祁言說起這些，就像在講一個睡前故事一樣，不急不緩，娓娓道來。
「當他察覺不對想要出去的時候，每每都會走回來，永遠都出不去於是心灰意冷，只好安心在這建寺廟，然後發現越來越不對，裡面的人越來越少，剩下的人也漸漸失常，他開始感覺自己也有些不對勁，成天盯著佛像一刻都不想移開視線，後來建造完了，這裡的大門就鎖了，他們被關在裡面，然後就都瘋了，為了防止他就在此地死去而無人知曉，他就寫下了這些，警告後來者，一旦入了此地，趕緊回頭」，說完他還笑了笑：「說得挺像回事的」。
「如果真的建造完了……他們活不到瘋了的時候吧？你說佛像吃人，那個時候應該還沒有供靈可以壓制燭火，怕是門一關人就沒了……而且寺廟不就是要開張的嗎？關什麼門？」沅靈棲也嘆氣：「不過，撞上普通人，那的確是會乖乖聽話吧……對了，要是佛像真的吃人，怎麼還有那麼多人拜？難不成都是傻子？」
「不是有燈座嗎？」黑暗中他們都看不見彼此，連燭火的光都見不著，只能憑各自的感知力往前走，祁言的聲音好像就響在耳邊，撓得她耳朵有些發癢，「鬼借燈座出去，披著人皮維持的時間可長了，自然也就沒什麼人能看出端倪來，還會以為拜葯佛有用，然後香火越來越盛了」。
「那也不對啊……照你這麼說，豈不是很早就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