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有仇的都不喜歡

一路以來，祁言都是溫和有禮的，就算撞上這些個邪穢，他也沒多大反應，這倒是沅靈棲第一次看見他這麼嫌惡的表情。

「嗯？你也討厭這葯佛？」沅靈棲眯起眼睛去看佛像，確實不是錯覺，它眼睛處散著紅光，現在光移向了這邊，看上去就好像它視線往這邊看來了一樣。

「有仇的我都不喜歡」，祁言扔下這句話便不再言語，一心盯牆。

有仇？

沅靈棲這下是真的好奇了，「你跟這個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人，還有仇啊？」

祁言不回她，只是微不可見地嘆了聲氣。

「看樣子又是不打算說了？」沅靈棲嘖嘖搖頭，「我還真沒看出來，你是個這麼愛吊胃口的人啊？」

祁言冷沉的臉忽地就如冬冰裂開，春雪乍融，自寒冷之中開出點點暖意來，這會子總算願意回話了，「我以前，也的確不是個說話藏一半的人」。

「就是看我好欺負唄，畢竟我什麼都不懂，除了那一點碎末的記憶，還都是做夢才會出現的片段，連真假都辨不清」，沅靈棲長嘆一聲，「我那位家長也好，你也好，都想把我推往一條路，卻都不問問我的意見，我就只能被你們蒙在鼓裡，身不由己隨著你們的意思走，可笑不可笑？」

「你現在這樣，就已經很好了」，祁言頓了會，小心地去看她的臉色：「或者，你現在就離開，回你原來的住處，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那豈不就遂了你的意？」沅靈棲「呵」地乾笑一聲，「我要偏不按你們的來呢？你們就是仗著知道的比我多唄，我就是要自己去摸清全部，你們還能攔得住我？」

橙黃的火焰燒了一整片牆，照得大殿一下子就亮堂起來，與此同時，噪音也多了起來，佛像里那堆供靈很不老實，在那裡面不知道在竄個什麼勁，搞得佛像裡面咚咚響，原本微弱下去的哭聲這下哭得更凄厲了，在這個空曠的大殿，居然有那麼一瞬間能感覺到熱鬧。

「那並不是什麼好路啊……」祁言的聲音在這個略微吵鬧的地方聽起來有些過於輕了，「既然現在你都過得好好的，何必趟渾水，先前你是一無所知，安然過了幾百年，就該知道，還是置身事外好一些」。

「要真能置身事外，我會現在站這陪你看佛像？」沅靈棲白了他一眼，「你凡事會不會想得太好了點？我腳都邁進來了，你跟我說現在脫身出去還能過得安然無恙？要是脫身就能無事，那為什麼你現在來個道師大會都能撞上這麼大的事？不是你想出去就能出去的啊，是別人一直在找你，你想得還沒我明白」。

「是嗎？」祁言抬眼去看上面一直都照不亮的天花板，「是別人一直在找你，所以怎麼都逃不掉啊……」

「你以為你可以藏她到幾時？」

「你要搞清楚啊，他們的目標是她，可不是你，你就是一個被牽扯進來的……局外人」。

「以前也有人想過藏起來，可你知道後來怎麼樣了嗎？」

耳邊好像又響起那個人漫不經心說起的話，一字一句都是砸在他的心上，逼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可再也沒有多餘的命，去費了啊」。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就伴隨這這麼輕飄飄道的語氣落下來了。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沅靈棲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幾下，「祁言？你還好吧？發愣發成這個樣子了？」

祁言回過神來，面前的牆還在燒，不過聽著這聲音，應該快燒完了。

「如果……如果在離開『鬼市』之後，『我』還在的話，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這麼好？」沅靈棲目露懷疑：「發個呆就轉性子了？」

「沒有，只是……」祁言轉過頭來，對著她一笑：「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如果我不能護你周全，那麼，能保護你的，就只剩你自己了。

「什麼？」沅靈棲對他話說一半這個習慣真是厭惡萬分。

「你其實也不弱」。

「……」沅靈棲原本還興緻勃勃的臉莫得轉黑，「我還以為你終於沒那麼招人厭了，我果然想多了」，沅靈棲毫不吝惜她的白眼，「我就不該想能和你和平相處這件事」。

牆逐漸被燒空了一塊，露出黑黝黝的洞口來，火光怎麼也照不亮。

大事在前，沅靈棲也就刨除了自己那點怨氣，「燒空了，你想怎麼做？」

「我以為慈悲像這裡會有我想找的東西，現在看來應該是沒有的，我想往前走，看看能不能找到」，祁言伸手去掀被火燒開的那一塊牆壁四周的牆皮，牆皮就像紙一樣，輕輕鬆鬆就被他扒下來了。

「你還沒說你要找什麼呢？」

「『鬼市』與人間陰陽交界被削弱，燈座引鬼出去，引活人進來，應該都是為了這座寺廟裡的東西」。

沅靈棲聽得有些糊塗，「讓鬼出去，讓活人進來，有什麼用？」

「葯佛以練邪術被人所知，據說他以前是成仙升天了的，後世將他供奉為邪神，這裡起初的目的估計也差不離……建造這座寺廟的就不是人類，刻下的字也只是為了引誘來這的人或者鬼被佛像吞噬，但是佛像是死的，跟外邊的蟲子一樣，都只是擺下的陷阱，陷阱就是為了收穫……給最後的主使者」。

「我怎麼……還是沒聽懂？」大概是種類不同，沅靈棲不是很能理解人的思路和目的。

「供靈……一般是要靠人才能供出來的……」祁言遞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沅靈棲還是有些愣，過了會恍然大悟，「那麼多的供靈……」

「供靈那麼多，意味著，死在這裡的活人也多，『鬼市』哪裡來那麼多活人……自然要靠燈座來引了，這裡的鬼出去，活人又進來，數量上差別不會太大，所以一直都沒有被發現，不過我有點好奇，把那個女人做成燈座的人，跟這些事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