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道師大會（一百）
牆壁上燃著看起來隨後都可能滅掉的蠟燭，火焰微弱又時不時搖晃一下，陰影也隨著在過道里晃一下。
在這個光線昏暗的地方，沅靈棲在祁言手上畫的淺金色圖案就要顯眼多了，她指尖流著細碎的光，畫完一筆，光芒久久不散。
祁言很認真地看她在畫的東西，只不過那些光芒都撐不住圖案成型就暗了下去。
而沅靈棲畫著，眉頭挑得越來越高，眼底流傳著淺金色的光芒，她好像在看什麼。
手停下來的時候，祁言手上開出了一朵血紅的花，只是花是半透明的，一看就不是實體。
這抹血紅轉瞬即逝，只在祁言眼裡略過了那麼一息，「怎麼樣？」祁言問。
沅靈棲臉色好像有些糾結，「你是本人沒錯……但我總覺得，你好像還摻了點什麼東西……」
祁言收回手，「是本人就可以了，你還要知道我所有的事情嗎？」
說這話的時候，祁言一點開玩笑的樣子都沒，反而很專註地看著沅靈棲的眼睛。
沅靈棲選擇轉過頭，似乎頗為贊同地點點頭：「你說得也是」。
祁言看著她又支開話題逃了，只是笑笑，跟了上去。
浮雕之後，牆壁就沒再出現什麼，周圍的蠟燭也越來越暗，沅靈棲看東西也有點看不清了。
一隻白皙的手伸過來，「再走下去，可能就全黑了，先抓住我的手吧，到時候有什麼別的東西出來，也不容易走散」。
沅靈棲近乎狐疑地盯著那隻骨節分明的手，雖然手很好看，但她還是懷疑這不是本人。
祁言現在，未免，太不避嫌了……
按她的理解，就算祁言喜歡一個人，也不會說出來，反而會先確定好對方的意思，如果對方無意，祁言不說不會打擾，說不定還會能離多遠就多遠。
現在這主動伸手的祁言，跟她想象中的反應差太多了。
祁大佬不該是，心氣很高的嗎？何況還是在面對喜歡的人，不應該全身的毛都豎起來，來遮擋自己的不安嗎？
就像剛進「鬼市」那會一樣，沅靈棲主動說要牽，他還準備抽手來著。
可是現在這人沒變，難不成進了一趟小巷，看見了什麼心裡在意的東西，他就轉性了？
可是她看見了，也沒見有什麼變化啊？
「沅靈棲？」祁言伸手在她眼前晃晃，「怎麼又在發獃？」
沅靈棲倏地回神，「啊」了一聲。
「你要是不想，不抓著也可以」，話是這麼說，但祁言可沒收回手。
體溫略冷的手，猶猶豫豫放進了寬大的掌心，沅靈棲好像瞥見他笑了，但那笑容消逝得太快，都要讓她誤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那隻手穩穩握住她，暖和的溫度順著手背傳遞過來，莫名讓她那顆漂浮的心安定下來。
管他是不是轉性了呢，反正現在的祁言，看起來要順眼多了，而且也沒什麼威脅的樣子。
就當祁言被下了什麼迷魂咒吧，不過下咒的人可不是她。
果然走了沒多久，就走到了全黑的地方，沅靈棲不自覺地身體都緊繃了一下，心莫名提了起來。
似乎，很討厭這樣的場景。
全黑的，空蕩蕩的一個地方。
手被人輕輕握了一下，她才從那種繃緊精神的狀態里回過神來，偏頭去看旁邊，全黑的環境里，她已經看不清祁言的臉，但是似乎能感受到他的視線，很溫和的，帶有安撫一般的凝視。
她調整自己的呼吸，讓剛剛過快的心跳恢復到平常的頻率。
這裡實在過於黑了，好像後面那些微弱的燈光都沒能穿回來，被嚴嚴實實擋了回去。
「走嗎？」
祁言現在的聲音，也沒有以前那麼刻板冷靜了，很溫柔，溫柔到沅靈棲都想問問你是不是換了芯了。
但是她沒說，難得被祁言的溫柔語氣，哄得內心平靜下來，雖然她很想極力否認，但是被他這麼一句話，就放鬆下來的身心，容不得她這樣否認。
「嗯……」
祁言牽著她往前走，步子走得很慢，好像在刻意遷就著她的速度。
被照顧得太明顯，沅靈棲老臉也有些掛不住。
眼前一片黑漆漆，沅靈棲只能靠去感知周圍才能判斷哪裡是牆，但是靈力一放出去探查，就會刺得頭疼，她咬著唇沒吭聲。
祁言忽然出聲：「你不用勉強，探路交給我，我探路不會有影響，你就跟著我走好了」。
沅靈棲猶豫了一下，但是腦袋針刺般的疼最後讓她妥協了，她收回靈力，在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循著手上那點溫熱，跟個盲人一樣走。
開始她還有些小心翼翼，怕磕到絆到那，走了有一會，她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她走得異常平坦，連牆邊都沒挨到，祁言就算要帶她轉方向，也會慢慢牽著她走，不會讓她踉蹌。
於是她就放心在這黑咕隆咚的地方，由著祁言牽住自己走，這信任來得讓她自己很不習慣，全身心都只能信賴這個人，不能自己掌握，好像自己的世界里，就剩下了這麼一個人，要走的路也都交給了他，可能會撞到的危險也都交付他來左右。
所幸祁言還是個很可靠的嚮導的，帶著她走，沒讓她磕到牆邊一點。
不過於此相對應的，這裡的聲音只有他們的腳步聲以及……呼吸聲。
而她又靠祁言比較近，好幾次想遠一點都被拉回來，還被祁言告誡走遠就引不了她的方向，可能會碰到牆，她只能悻悻回來，聽著他倆近乎同步的腳步聲，以及過近的呼吸聲。
氣氛不由得有些曖昧起來，沅靈棲良心又在受愧了，祁言那邊還四平八穩走著。
在沅靈棲內心糾結掙扎之際，一些刮擦的小聲音拯救了她。
兩個人都去聽那些像是指甲刮過牆邊的聲響，又尖又細，但是又不會尖銳到刺耳，聲音還得自己細細去聽才能聽到。
沅靈棲準備認真去聽，祁言突然沉聲道：「別聽，會迷惑人的」。
沅靈棲：……
可我不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