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裂痕

第20章 裂痕

秦九黎原本就受了傷,回來后又片刻不停歇地安排葯浴,加上一套極耗精力的針法,她的身體此刻就像是強弩之末,只想找一張床休息,哪裡還有閑工夫去看別人吵架?她牽了小不點兒要回房,嚴雙雙他們忙著吵架和勸架,也沒有人來管她,卻不想剛走了兩步,房間里卻傳來那位陳大夫的尖叫聲。

「哎呀不得了不得了!這是誰給扎的針啊?!」

本來還在吵架的三個人頓時不吵了,大驚失色的轉身就往屋裡跑去。

秦九黎心知自己的針法是決計不會有問題,嚴父只需要在那葯浴中泡到水冷,便能緩過這口氣來,那大夫尖叫,多半也只是因為見到了她的針法。

然而,嚴雙雙卻並不這樣想,她只覺得定然是秦九黎亂扎一氣把她爹爹給扎壞了,剛往屋內跑了兩步就停下了回頭去看秦九黎,見她果然要逃,當即大怒喝道:「秦傻丫,你給我站住!」

秦九黎站住了,蹙著眉頭想這世上怎麼會有秦傻丫這樣的稱呼,簡直……讓人難以接受。

嚴雙雙飛快地跑過來一把拽住她胳膊,滿臉怒色的喝問:「你想逃嗎?」

秦九黎身體虛,竟被她拉得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小不點兒抓住她的衣裳使勁兒地扒拉著,慌叫道:「姐姐。」

秦九黎是借著嚴雙雙拽著她的力氣才站穩的,然後一隻手按了按額頭,深深地吐了口氣,冷下臉直視面前的人,「我很累,要回去睡覺,麻煩放開。」

嚴雙雙又被她的眼神嚇了一跳,本能的就要鬆開手,然而下一刻又想到這回是秦九黎的錯,膽子頓時一壯,重新把人胳膊揪住,氣勢洶洶道:「你別想找借口遛,跟我進去,我爹要是出了個好歹,有你好看的!」

她說話的時候眼中帶上了幾分暢快,黑眸出奇的明亮,像是終於揪住了討厭的人的小辮子,下一刻就能將其除掉似的。

秦九黎不欲與她爭執些什麼,她這時候狀態也不一定能爭執得過,正準備說讓嚴雙雙放手,她跟她進去一趟,一聲厲喝卻突然在耳邊炸響。

「嚴雙雙,你在做什麼?」

嚴雙雙一聽見她大哥的聲音就發憷,揪著秦九黎胳膊不放的手就倏地一下收了回去,還本能的藏到身後,抖著音兒道:「我、我沒幹什麼啊。」

嚴深蹙眉看了她一眼,正要說些什麼,卻驟然見得秦九黎身子往旁邊歪了一下。

秦九黎腦子越發昏沉,之前就是借了嚴雙雙的力才站穩的,她一鬆開,沒了借力的地方,竟有些撐不住,本以為會直接倒在地上,卻不想下一刻竟被擁入了一個堅實的懷抱。

嚴深略帶了幾分焦急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九九,你怎麼樣?」

他摟著她身體的手臂很用力,秦九黎能夠想到他們此刻的姿勢定是十分親密,只是她已無心去計較這些,只道:「我累了,想要睡覺。」

「好。」

嚴深應了一聲,將她的手臂往自己脖子上一環,彎腰便將人給抱了起來。

秦九黎本意只是想讓他扶她回去的,卻不想話都還沒有說完就被人給抱了起來,又是無奈又是無力,之好閉上眼睛假裝自己渾渾噩噩什麼都不知道。

小不點兒滿臉擔憂,捏著嚴深的一片衣角抬頭望著他懷中的姐姐。

三人快步離開,卻聽身後傳來一聲高昂的呼聲:「秦姑娘請留步!」

是那位鬍子都有些發白的陳大夫追了出來

嚴深抱著秦九黎轉身,道:「陳大夫有什麼事嗎?」

陳大夫有點兒怕嚴深,畢竟他的這副窮凶極惡的模樣實在有點兒嚇人,於是,他對此刻被嚴深抱在懷中的秦九黎更加佩服了。小小年紀,不但有那樣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膽量魄力以及看人的眼光也是別具一格,竟然跟了這麼個凶神惡煞。

這話他當然不敢當著嚴深這凶神惡煞的面兒說,只對這秦九黎作了個揖道:「秦姑娘的回春之術當真是令老夫佩服得五體投地,老夫有生之年,竟沒見過比姑娘更好的大夫,還望姑娘有空能指教一二。」

一旁,剛質疑了秦九黎醫術的嚴雙雙面色煞白,繼而又是猙獰一片,「喝」的一聲忍不住跳出來道:「你這老頭兒,胡說八道什麼,她一個鄉野農女,懂什麼醫術?你不要亂說!」

陳大夫眉頭皺起,不滿地回看嚴雙雙,「你這小丫頭,小小年紀不學好,嫉妒起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一想到最開始因為受了這小丫頭的矇騙對秦姑娘態度不怎麼好,他心裡就來氣。

年紀輕輕的,心眼兒怎麼就那麼多呢!

嚴雙雙比他還要生氣,瞪圓了眼睛怒視陳大夫,「你這老頭兒,胡說八道什麼?我嫉妒她?她一個不要臉到跟野男人……」

「嚴雙雙!」嚴深沉聲怒喝打斷她的話,盯著她的眼眸里幾乎要冒出火來。

嚴雙雙縮了下肩膀,心裡已經怕了,可嘴上卻收不住,尖聲道:「我就是要說!她自己都做得出那些臟人的事,憑什麼還不讓人說了。」

嚴深眼眸轉冷,像一把鋒利的已經出鞘的冷劍,須臾間便盛滿了陰鬱。「你再說一個字試試?」

嚴雙雙被嚇得倒退了兩步,心裡不服氣到了極點,可嘴巴卻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塞住了似的,竟一個字都吐不出來,於是更加氣惱了,為嚴深一直這樣幫著外人罵她,也為她自己會被嚴深嚇住。

「最後一次。」嚴深陰冷地警告道,「下次若再叫我聽到你還說這些話,就不要怪我不念手足之情。」

嚴雙雙直接被嚇哭了,咬著唇角死死地瞪著嚴深。就在嚴深以為她不會再說什麼,轉身要走的時候,嚴雙雙卻突然挑高了聲音,一字一句惡聲道:「這個賤人本來就是個不知羞恥,跟男人滾過小山坡,被別人用爛了的爛貨!」

她的聲音充滿了恨意和挑釁,掛著兩行眼淚的小臉也抬起來直直地對上嚴深,倔強道:「我說了又怎麼了?你不念手足之情就不念,我還不想讓你當我哥呢!」

「啪」的一巴掌,在嚴雙雙說完這話后落在她的臉上,力道之大,嚴雙雙一下就摔坐在了地上。

嚴深周身的陰鬱瞬間怒漲,幾乎要吞沒了眼前嬌蠻無禮的人。

秦九黎原本已昏昏沉沉,只一縷縹緲的意識彷彿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卻怎麼也睜不開眼,直到嚴雙雙的尖聲戾氣像驚雷一般湧入她的耳中,她才勉強清明了幾分,艱難地睜開眼睛。只是,還沒有提上口氣說句話,嚴深就已經把人給打了,她一時有點兒發愣,半晌心口才微微動了下,有點兒發澀,有點兒堵。

嚴二和嚴母原本是在屋裡照看嚴父的,趙雪喬卻突然跑進來說外頭鬧起來了,兩人速速出去,就剛好聽到嚴雙雙的話,以及嚴深甩了嚴雙雙一巴掌。

嚴母眼見著她捧在手心的女兒被一巴掌打到地上,尖叫一聲就沖了上去,想也沒想地回了嚴深一巴掌,暴喝道:「你幹什麼!」

嚴深沒躲,受了那一巴掌。

秦九黎揪著他衣裳的手驀地緊了一下,慘白著臉低聲道:「放我下來。」

嚴母聽到她的聲音,更是怒不可遏,指著嚴深的鼻子怒罵:「你、你真是被狐狸精給迷了心竅了嗎?竟然為了這個女人對你自己的親妹妹動手。雙雙哪句話說得不對了?她不就是跟野男人睡了嗎?這事兒他們村的人都知道,難道還是誣衊她的不成?你、你怎麼能為了這麼個女人,就打你妹妹!」

嚴母說著就哭了,嚴二忙把剛扶起來的嚴雙雙交給趙雪喬,又去扶嚴母,一陣安慰后這才看向嚴深,垂著眼眸小聲道:「哥,這次真的是你不對了,說話就說話,動什麼手。」

嚴深面無表情,只雙目中透出幾分掙扎之色,嘴唇微微地翕動了下,似乎想要說什麼,卻到底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抱著秦九黎轉身離開。

嚴母見他話都不留一句,臉上的失望和悲痛神色越發深了幾分,無力地埋首到嚴二胸膛,手捏成拳頭。

「阿成,你大哥他、他真的是變了,簡直鬼迷心竅,可怎麼辦喲!」

她說兩個字就捶嚴二一拳頭,嚴二也要哭了,喪著臉道:「娘啊,是大哥惹了您生氣,您打我幹什麼啊?」

嚴母一聽這話,更來氣了,拳頭捏成碗口那麼大,重重地照著嚴二胸口砸了兩下,「我打你怎麼了?就打你怎麼了?你是我生的我養大的,我還打不得你了?」

嚴二嗆咳了兩聲,正要委屈巴巴地哭訴,趙雪喬不幹了,鬆開原本扶著的嚴雙雙就把嚴二從嚴母手中解救出來,不滿道:「娘,成哥又沒有惹您,您生大哥的氣,打大哥去啊。」

嚴母被狠狠地噎了一下,然後顫抖著手指指指趙雪喬,又指指嚴二,悲痛地喝罵一聲:「你們都想氣死我!」轉身一把拉起跟個本偶人似的嚴雙雙就哭著去了嚴雙雙的屋子。

嚴二無措的叫了聲,那兩人卻是頭也不回,嚴二泄氣地嘆了口氣,趙雪喬輕輕揉著他的胸口,悶悶道:「成哥,你疼不疼?」

嚴二就是疼得要命,此刻聽到這滿是心疼的溫聲軟語,什麼都不疼了。

只是,他的目光看向嚴深屋子的方向,略有些擔憂的皺了皺眉,然後心底緩緩升起一種「這個家,怕是又要經歷一場大變了」的不詳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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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門醫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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