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救治
門口處，嚴雙雙緊緊抓著嚴母的胳膊，半邊身子都藏在嚴母身後，用一種慘不忍睹的神情瞧著屋內的情形，瑟瑟道：「娘，她往爹爹身上插那麼多針，真的不會有事嗎？」
嚴母亦是看得心驚膽戰，全身僵硬，聲音發抖道：「我、我也不知道啊，你大哥說可以，應該是可以的吧……」
嚴嬌嬌不滿地哼一聲，「大哥本來就被那個不要臉的女人迷住了，當然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身上著這麼多針，爹爹豈不要痛死了？？」
嚴母一時慌張，六神無主，「那、那如何是好？」
嚴雙雙狠狠一跺腳，「不要她弄了，要不然真的出事了怎麼辦？娘你想呀，那秦傻丫一個村姑，去哪兒學醫術？要是真會，又怎麼會沒人知道？」
「那、那我們不許她亂來了？」嚴母猶疑道。
嚴雙雙立即推了嚴母一把，催促道：「快去快去，再不去萬一真的出事怎麼辦？」
嚴母心神一震，提了口氣就要往屋內沖，嚴深早已聽到動靜，也早已注意到了他們的動作，閃身便擋在了嚴母身前兒，道：「娘，不可打擾。」
他說這話的時候是沉著臉十分森肅的模樣，嚴母一時有點兒不敢硬闖，嚴雙雙卻不管那麼多，嚷道：「大哥，我們不許那個女人再給爹爹醫治了，你趕緊讓她住手！」
嚴深蹙眉，「醫者行針，中途不可斷，否則病人會有生命危險，況且……」他回頭看了眼燈火下神情專註的秦九黎，心口突然有一種溫熱的信任感。
他道：「我相信她。」
嚴雙雙聽到前一句還被嚇住了，聽到后一句，只覺得那什麼「不可斷」「生命危險」的話全是給秦九黎開脫的，事實上根本就不會有這麼嚴重，當即怒道：「大哥，你這也太過分了，爹爹又不是你一個人的，要是真的叫那個女人弄出個好歹來，你賠得起嗎？」
小不點兒先前一直是目不轉睛的盯著秦九黎的，這會兒卻突然轉頭盯住嚴雙雙，雙手捏成小拳頭，背脊挺直地仰頭看這她定定道：「我姐姐很厲害的。」
嚴雙雙嗤地冷笑一聲，「你個小毛孩兒懂什麼？她大字都不識一個，厲害個什麼厲害？！」
嚴深的眸光中攝入了幾分冷意，默默從懷中掏出一張疊成小方塊的紙，舉到嚴雙雙面前，道：「看看。」
那正是之前秦九黎寫給他的那張藥方子。
嚴雙雙不明所以，蹙眉道：「看什麼？這上頭好像全是藥名，我怎麼看得懂？」
嚴深道：「看不懂就對了，你只看字就行了。」
嚴雙雙突然有些明白他的舉動了，面色一陣青一陣紅，半晌才從牙齒縫兒里擠出幾個字來：「你不要告訴我這是那個女人寫的。」
嚴深收回那張紙，寶貝似的又疊成了一個整齊的方塊，小心翼翼地放入懷中，眼皮都沒抬一下的道：「確實是她寫的。字跡雋秀有風骨，你弟弟練了這麼多年，怕是也比不上她的這一手好字。」
他垂眸摸了下小不點兒的腦袋，柔聲贊道：「你姐姐很厲害的。」
小不點兒兩隻圓溜溜的大眼睛此刻彎成了兩道月牙，歡喜得不得了，很是贊同的重重地點了兩下頭。
嚴雙雙有一種被打了兩巴掌的臉疼感，正要發作，屋內的女子卻突然出聲喊道：「嚴深。」
前後又兩個時辰，秦九黎精疲力竭之前，總算是把一套針法行完。
嚴深回過頭應了聲就大步奔了過去，竟連看都不再看嚴雙雙一眼。
嚴雙雙氣得渾身發抖，一抬腳就要跟進去，一雙短胳膊卻突然擋在她跟前兒，小不點兒稚嫩的臉上是十分嚴肅的神情，糯糯的聲音一字一句道：「不讓你進去。」
嚴雙雙給氣笑了，「這是我家，你個拖油瓶睜大眼睛看清楚好不好？你姐姐都沒資格在我家對我們指手畫腳，你哪兒來的膽子？滾一邊兒去！」
她說著就要一把推開小不點兒，趙雪喬倒抽一口冷氣忙擋在過去，嬌喝道：「你幹什麼？」
嚴雙雙怒瞪她，「我還想問你幹什麼呢？你是不是非要跟我作對心裡邊兒才舒服？現在連個外人的事都管起來了。」
這兩人，當真是說不上一句話就要吵起來，秦九黎幽幽嘆口氣，對被趙雪喬護在懷中的小不點兒招了招手。
趙雪喬只覺懷中一空，有些失落，嚴雙雙冷笑道：「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你看，你護著有什麼用，人家連個謝字都不會跟你說。」
秦九黎蹙眉，拉了小不點兒上前，道：「阿狸，跟趙姐姐說謝謝。」
小不點兒很聽話的仰起小臉，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道：「謝謝趙姐姐。」
嚴雙雙：「……」賤人！
趙雪喬的心都要化了，正這時候，嚴二焦急的聲音從大門外傳來：「大夫大夫！您倒是快點兒啊，我爹就快要不行了！」
隨即另一道聲上氣不接下的聲音道：「你慢點兒，我這把老骨頭都要被你拖跑散架了。要是真散架了，看你找誰去救你爹。」
兩人拉扯著進來，嚴二見所有人都擠在堂屋口，不由詫異道：「娘，你們怎麼都在外頭，不進去守著爹嗎？對了，我把大夫請來了，快讓陳大夫進去瞧瞧。」
嚴雙雙一聽這話就笑了，「二哥，你回來晚了，爹爹都已經被人給醫好了。」
嚴二被弄得一頭懵，「什麼醫好了？誰醫好的？我這跑了十里地才終於請到的大夫都才來呢！」
嚴雙雙沖秦九黎的方向努了努嘴，「吶，就是我們身邊這位，醫術高超，舉世無雙的秦大夫。」
嚴二聽罷就皺了眉，不滿道：「小妹，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玩笑！快讓陳大夫進去看看爹吧。」
嚴雙雙聳了下肩，倒是沒攔著人進去，只是不陰不陽的道：「我才沒有開玩笑呢，不信你自己進去看看，爹爹還在泡秦大夫弄的什麼……哦，葯浴呢，二哥你請來的大夫可能沒有用了。」
被嚴二從夢中給抓起來的陳大夫正路過她身邊，「沒有用」這三個就那麼清晰地鑽進了他耳朵里，一時氣急。
「你說我沒有用？」
嚴雙雙到底是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跟自己家人蠻橫無理雖然很在行，但外人一吹鬍子瞪眼，她就慫了。
「又、又不是我說的，是……」她故意看向秦九黎的方向。
陳大夫的目光果然跟著她的目光也凝到秦九黎身上，同時火氣也過去了。
「是你這個小女娃說的？」
嚴雙雙眼中閃過喜意，故意添油加醋：「秦大夫可不是一般的小女娃，您別看她年紀小，醫術卻實在了得得很。」
這話陳大夫自然不信，任是誰也不會相信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的女孩子醫術了得。
秦九黎看著面前那橫眉豎眼的大夫，面無表情的開口：「這位先生，晚輩自始至終，從未說過任何話。」
陳大夫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想起確實如她所說，自始至終，這小女娃就沒有說過話，所有的話都是他身邊兒這個在說。
他又不是傻子，腦袋微微轉個彎兒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當即狠狠地皺起眉頭，氣惱地沖著嚴雙雙從鼻孔里噴出了一口冷氣，重重地「哼」了一聲，甩著袖子進了屋。
這年頭的女孩子，真是越來越不討人喜歡了。
嚴二也不滿地瞪了嚴雙雙一眼，道：「小妹，你過分了。」
嚴雙雙眼底氤氳上一層水霧，跺腳恨恨道：「我怎麼就過分了？大哥為了個不要臉的狐狸精這樣說我，現在二哥也這樣說我，你們還是不是我哥啊！」
嚴二有點兒動容，想要安慰一下，趙雪喬卻突然嬌聲道：「一個人這樣說你還能說是人家有問題，可人人都這樣說你，你是不是也應該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很過分啊？」
「趙雪喬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趙雪喬優雅地撫了撫額前的一縷頭髮，悠悠道：「這句話不是之前大哥送給你的嗎？我可不接受你的轉贈。」
嚴雙雙雙目一瞪，喝道：「你說什麼？」
趙雪喬道：「這句話不是之前大哥送給你的嗎？我可不接受你的轉贈。」
竟是原原本本的把剛才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嚴二眼見著這個又要開鬧的架勢，一步上前握住趙雪喬那雙柔若無骨的手道：「小妹年紀小，喬妹不要跟她一般見識了，爹還病著呢。」
他原本是來勸架的，然而嚴雙雙聽罷卻更加氣惱了，「什麼叫不要跟我一般見識了？嚴二你給我說清楚！你的意思是我還不夠格讓你們一般見識嗎？」
嚴二道：「知道就不要說出來嘛，這樣多尷尬。」
嚴雙雙：「……」
秦九黎：「……」
嚴雙雙是氣得說不出話來，秦九黎是驚得說不出話來，嚴家人，還真是每一個都有讓人震驚、說不出話來的本事，不愧是一個娘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