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束縛的感覺

轉眼就到了周一清早，由於要收拾的東西比較多，為了防止平時要靠周鳴宇的第二鬧鐘才能叫醒大家的情況再次發生，經過宿舍投票最後一致同意，把郝廣和周鳴宇的鬧鐘設置到同一時間，7點整。之後就是叮鈴鈴和咣當咣當兩種鈴聲組成了一首鬧鐘交響曲，可謂是剛柔並濟，剛中帶柔，柔中又有剛，相當於降龍十八掌加化骨綿掌，簡直就是武功中的最高境界，可以破解一切防守，所以1512宿舍的5個人幾乎同時起來了。大家匆匆忙忙的穿好迷彩服，把被褥、水壺等物品塞進行軍袋。汪曉畢竟是聽說過軍訓的，所以他額外裝了一包火腿腸，其他人不知就裏，就沒多帶什麼食物。大家背好行軍袋，每個人遠遠望去都像是一個整裝待發的士兵，但是走近一看，着裝依然是不夠整齊，而且一臉的書卷氣，其實還是一個剛剛成年不久的學生。

操場上先到的同學們一盤散沙似的零零散散站着。幾十輛公交車陸續開了過來，整齊的停靠在了操場的外邊，幾乎把操場完全圍住了。所有學生按照班級上車，上車後由老師點名，人齊后發車，整個上車的過程倒也緊湊，最終一輛輛車前後銜接起來，整個車隊綿延數百米，浩浩蕩蕩的向著軍訓基地前進。路上先是經過繁華的城市街道，高樓大廈林立；然後是穿過鄉村小道，大車通過時，雞飛狗跳，引得村民們駐足觀望，當他們看到車上滿是面相稚嫩的學生后，便不再觀望；最後是行駛在寬闊的林蔭大道上，兩旁的樹木高大而且繁茂，鬱鬱蔥蔥，陽光勉強從樹葉間隙灑下星星點點。之後沒多久，車就開始減速了，直至完全停了下來，車再次啟動時，很快就緩緩的開進了軍營，軍營大門處站立了幾個筆直的哨兵，他們敬著軍禮以示歡迎。

軍營裏邊一片寂靜，道路兩邊依然是樹木，唯一不同的是樹木比外邊的要有秩序，他們之間的間距保持一致，粗細也差不多，顯得更加的整齊劃一。稍遠處看到了訓練的器材，有單杠、雙杠、跳馬、障礙牆和匍匐訓練的沙地等等。因為有樹木的遮擋，看的不是很清楚，不過很快就有充足的時間讓我們看個夠。最後車陸續的停在了一個大禮堂附近，大家背着行軍袋走下車。有幾位軍官早就已經在禮堂外等待我們，他們擺出請的姿勢，邀請我們進入大禮堂，在進入禮堂的同時，帶我們過來的公交車也陸續開動，奔向城市，這就把我們留在了與世隔絕的禁地。唯獨剩下1輛公交車原地沒動，後來才知道是為了把隨車而來的老師們帶回去。大家依次進入大禮堂，按照軍官的指揮，先進去的同學走到第2排座位，第2排滿員后，後續的人去第3排，依次向後，第1排是留給了隨行的老師，最終偌大的禮堂基本上坐滿了學生和老師。

一位軍官大踏步的走到講台上，他說：「大家安靜！」說話的聲音很大，而且鏗鏘有力，威嚴十足，這聲音的力道貫穿整個禮堂，從第一排到最後一排，無不聽的清清楚楚。禮堂里亂鬨哄的說話聲、笑聲、打鬧聲瞬間收斂了，所有同學的目光集中在了這位軍官身上。只見這位軍官，高大威猛，身高1.85米左右，整齊的軍裝，軍帽，臉龐消瘦，臉上寫滿了堅毅和剛強，深邃而有神的目光，注視着前方，儼然就是一位正在戰場上指揮千軍萬馬的威武將軍。他繼續說：「大家剛才坐車坐了很長時間，也坐煩了，我們現在做個最簡單的訓練，都聽我的指令，我說起立，你們就馬上站起來，我說坐下，你們就坐下，老師們平時帶學生辛苦了，就不用做了，大家聽明白了嗎？」「明白了。」我們有氣無力、步調不一的回答著。軍官的面貌瞬時鎖緊，顯得更加威嚴，他厲聲說：「沒聽到，聲音太小，再來一遍，聽明白了嗎？」「明白了。」同學們的回答，音量明顯提高了一些，不過還是有表無里。軍官又一次問：「聽明白了嗎？」，「明白了。」第三次回答依然不能夠達到及格的水平。軍官不厭其煩的問同樣的問題，同學們也只好逐漸提高音量，終於第十次的回答達到要求了，軍官臉上並沒有顯露出絲毫的欣慰和欣喜，鎖緊的面容也沒有絲毫的舒展。

接下來開始做訓練，軍官用嘹亮的嗓音向我們不斷的發出指令，「起立」，「坐下」，每次指令發出后，他總是在仔細聆聽，如果聽到有雜音，也就是動作不統一，便要再發出指令，就這樣起立、坐下反覆訓練了至少十餘次。之後我們等了一小會他也沒有發出新的指令，終於又一次及格了，剛要歇息一下，軍官突然發出了一條指令，「起立」，當大家耐心等待「坐下」的指令時，「坐下」卻始終沒有到來，軍官繼續講話了，「同學們就不要總想着坐了，從剛才你們聽指令做訓練的時候開始，你們的軍訓就正式啟動了。軍訓顧名思義就是軍事化訓練，就是要培養大家成為軍人，但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們要盡最大的努力，在短暫的時間裏，讓大家得到更多的鍛煉。雖然通過這次軍訓，沒有人能成為真正的軍人，但是大家遵守紀律、吃苦耐勞、適應環境的能力將大大提高，對你們將來大有益處。我可以擔保的說，現在大家感覺有壓力，心裏不舒服，但是當軍訓結束的時候，你們肯定會對這裏戀戀不捨。感謝學校對我們部隊長期的認可，先後已經有數十批次的同學來到這裏接受訓練，並且都達到了軍訓的目標。最後我在這裏預祝同學們本次軍訓順利完成。」在第一排老師們的帶領下，大禮堂里響起了經久不息的熱烈掌聲。要是軍訓到此為止了，該有多好，哪怕讓我們鼓一個小時掌也沒問題。我心裏這樣想着。

掌聲逐漸停下后，大禮堂里充滿了嚴肅的氣氛。軍官緊鎖的面容，方方正正的木桌、木椅，生硬的水泥地面，頂部的大燈散發出幽然的燈光，照的大禮堂似亮未明，禮堂里的空氣彷彿都被凝結，所有人都保持輕微的呼吸，擔心大口的呼吸，會被吸入的大量冷空氣給凍結。同學們心裏都充斥着各種想法，思緒混亂，典型的幾種想法是，「走的時候真會戀戀不捨嗎？什麼時候能走啊？早知道就裝病不來了。現在還能裝病不？立即暈倒是不是就可以和老師們一起返回了？」正當思緒亂舞，雜亂無章的時候，軍官繼續說話，打斷了所有的思緒，也打亂了準備假裝暈倒的同學。「現在同學們按照進來的順序陸續出去，在操場上按班級集合，老師們可以返回了。」我們陸續走了出去。準備暈倒的同學想實施計劃，但是在這麼多人面前，尤其是女生面前，害怕丟人，所以即使走的一晃一顫的，最終還是沒有真暈倒。按照班級排列整齊后，大家目送著最後1輛公交車帶着老師們緩緩離去，眼睜睜看着比軍官面容柔和很多的老師們逐漸遠去，同學們變得徹底安靜了下來，再也沒有交頭接耳和任何吵鬧。現在這裏的學生們和學校已經毫無關聯，變成了穿着迷彩服的學生軍。

按照教官的指示，男女生分開訓練，女生集中在大操場的另一邊，重新分班。而男生基本上保持原來的班級。我們班目送著班裏僅有的8朵金花遠去，之後20多個男生集中在一起，緊接着每個班走過來一位教官，由他帶領來到了宿舍，女生宿舍相隔起碼有百米遠。「大家把行李放到床上，然後出來集合。」無暇多看，放下行李后，就趕緊出來排隊，整個過程非常緊湊，甚至沒有時間觀察宿舍。「好，我們第一天訓練正式開始，先練習排隊。」在教官一連串的「稍息，立正，向左看齊，向右看齊，向左轉，向右轉，向後轉。」指令后，大家排的隊比以前整齊多了。教官帶領隊伍來到操場上，在烈日炎炎下，瞬間感覺人被曬透了，渾身燥熱，「稍息」，一道指令下達，剛才從禮堂出來就特別緊湊的節奏才稍稍緩和。「大家好，我是你們軍訓的教官，我叫李明，明白的明，聽明白了嗎？」「明白」經過禮堂中的訓練，大家回答的聲音整齊並且有力。

教官李明，中等身材，同樣是整齊的軍裝、軍帽，消瘦的臉龐，堅毅的面容，他繼續說：「我已經培訓了兩期學生了，你們是第3期，現在我還和之前培訓過的幾個學員保持着聯繫，前一段時間我還去你們學校轉了一圈，教學樓刷上了新漆，但是還是老樓，裏邊依然是原樣，這就是俗話說的，老黃瓜刷綠漆。」說到這，他堅毅的容貌，露出一絲淺淺的微笑，而我們是想笑又不敢笑。但是李明的一笑緩解了禮堂里加到我們身上的壓迫感，使大家緊繃的精神，稍微放鬆了一些。

我無意識的關心了一下別的班的狀況，不遠處，一個班的教官明顯屬於苦大仇深類型的，十分嚴酷的表情，整個班的學生也都變得苦悶起來，好像每個人都被坑了5百塊錢一樣。李明接着說，「軍訓確實要嚴格一些，才能給你們留下深刻的印象，才能起到好的作用，那才是對你們好，如果輕輕鬆鬆、嘻嘻哈哈的過去了，就是什麼也沒學到，你們覺得是不是這個道理？」，「不是。」大個子劉小天用極其微弱的聲音表示了抗議，但還是被李明捕捉到了，他朝劉小天所在的位置看去。劉小天眼珠一轉，心生一計，趕緊看向他旁邊那個替罪羊，然後做出個噓的手勢，妄圖嫁禍給別人，但還是沒有逃出李明的法眼，李明目不斜視的注視了劉小天一會，為了防止一開始就懲罰，造成恐慌氣氛。李明只是記下他的樣貌后，便開始部署下一個訓練，「現在開始訓練基本動作。」又是一連串的指令飛到耳朵里，「立正，向左轉，向右轉，起步走，121，121，1234。」李明說完1234后，要求我們也說一遍1234。由於李明的微笑在先，大家便有點鬆懈，音量明顯不夠，也不夠整齊。李明嚴厲的訓斥：「這麼多人還沒有我一個人聲音大，咱們就一直練習這個。」就這樣反覆練習了幾十遍，我們喊出來的「1234」才有了一定的力量，李明滿意的對我們點了點頭。正如他說的，軍訓還是要嚴格一些的。之後各種基本訓練繼續進行，大約練了一個小時后，李明發出指令：「起步走，121、121。」讓我們一直前進，這次前進到了操場的邊緣，他也沒有喊出「立定」，走出操場，我們一直向著一棟小樓前進。抬頭看看太陽，不知何時，他已經從天的東邊，悄悄的移動到了中部，由此推算時間應該到12點左右了，看來是帶着我們去吃午飯。走到食堂小樓外邊，李明的指令變為，「原地踏步走。」又走了5分鐘左右，李明下達了停止的指令，「立定，稍息。」大家的腳步聲完全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