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旁聽

夜色微醺，一片朦朧，令人迷醉。

兩旁的燈將腳下的路照亮，明亮的燈光下，人影的線條顯得柔和而清麗。

路衍從公寓樓走了出來。

她換了一身衣服，上身白衛衣，搭配黑色鉛筆褲，足以抵禦夜晚的輕寒，而又不失清爽。

「你好，路小姐，請問你什麼時候才能出來？」

路衍將手機放到耳邊，「可能要幾分鐘，你稍等一下。」

「好，那你快一些。」

對方催促過後就掛斷了電話。

路衍將手機收入口袋中，加快了步伐。

不知道是誰給她寄了什麼快遞，非要收件人當面簽收。她明明記得自己最近沒有買過什麼東西，所以這隻能是別人送的，可誰會給自己送東西呢？

又是在晚上這個時間點才送過來，這時候快遞員們早該下班了吧，怎麼工作人員們都現在兢兢業業到這種程度了嗎？

路衍突然停下了腳步，腦海里有一個念頭飛快地閃過。

有沒有可能不是送快遞的，而是別的什麼人？

萬一對方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豈不是很危險？

可如果真的是別人送的什麼東西的話，豈不是還要白白折騰快遞員一場？

路衍繼續往前走，想著學校大門有人看守，安保做得還不錯，她不出大門應該就好了吧。

學校的南大門離女生公寓並不遠，路衍步行十分鐘就到了。

人行門口處站著一個人影，他正低著頭滑動手機屏幕，橘黃色的工作服在燈光的映照下十分惹眼。

路衍轉移視線，不遠處停放著一輛小型四輪車，方形的車廂上印著和工作服上相同的圖標。

「你是路小姐吧？」

她的注意力被拉了回來，路衍報以對方禮貌的微笑，「我就是，是有我的快件嗎？」

工作服男人單手捧著一個瓦楞紙箱，看她的目光並無異樣，另一隻手裡攥著手機，再平常不過的快遞員標配。

路衍默默舒了一口氣，依照自己總是不安的狀態，大概是多想了。

「是的，不過這個快件是寄件人要求要當面簽收的，所以麻煩您跑一趟了。」

「沒事，給我吧。」

路衍上前一步，工作服男人靠過來，將紙箱遞給她，然後從口袋裡抽出一支筆塞到她手裡，指著信息單的一個地方說，「這裡，簽收件人姓名。」

路衍簽下自己的名字。

「好了吧？」

工作服男人又湊過來看了看，「好了，你把上面那個單子撕下來給我就行了。」

路衍抬眼小心翼翼地去打量，並沒有發現什麼反常的表現，便伸手將反饋單子撕下，連帶著黑筆還給他。

對方並沒有接住，黑筆掉落在地上。

路衍抿唇，疑心暴增，抱著紙箱的手不自覺抓緊，骨節泛白。

工作服男人很快就自己彎下腰將筆撿了起來，對她陪笑，「呵呵，沒拿住。」

兩人眼神碰撞。

對方赤裸裸的目光讓她極度反感，她迅速轉移視線，轉身，走進大門裡面。

路衍抱著箱子還未走出學校大門處的燈光範圍，就停住了腳步。

下意識回頭去看，原先停放那輛車的地方空空蕩蕩，那個快遞員已經離開了。

手中的箱子非常輕，路衍輕輕晃了兩下，箱子里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像是空無一物。

路衍腦海里突然湧上方才那個赤裸的目光，像是真的有人站在她眼前那麼直勾勾地盯著她，讓她脊背發寒。

她彎下腰，將箱子放到了地上，然後去摸口袋，新換的衣服上口袋空空如也，除了手機這個大物件其餘什麼也摸不到。

路衍蹲下身，目光清列，將眼前的寄件信息表掃過，發現凡是有關於寄件人的信息欄都模糊不清。

她伸手去撕膠帶。

膠帶順利撕下，路衍順著中間的縫隙將箱子打開。

疼痛幾乎是電光火石之間。

等到她反應過來，掌心已然多了幾道刀口，鮮紅的血正逐漸殷開。

路衍的手微微顫抖，她探出一根手指將箱子完全挑開，裡面排著幾個刀片，在路燈下寒光閃閃，刀刃沾染了她的血透著紅光。

她沒料想到是這種情況，沒有防備，以至於刀口太深，鮮血很快就將她的雙手染紅。

路衍無聲地看著自己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手抖動得越發厲害。

突然間，肩膀被人攬住，下一秒，她就被撈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徐聞謙將路衍帶進懷裡，用了些力氣止住她不受控制劇烈抖動的雙手，看著地上被完全拆開的快遞箱，目光清冷。

如大提琴般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傷口不淺，我帶你先去醫院處理一下。」

路衍四散的思緒終於收回了一些，她低頭去看，徐聞謙正把他掛在臂上的外套抽出來，摁在自己的手上用來止血。

她其實是清醒的，只是注意力並不在傷口上，而是在思考這個刀片快遞。

如今注意力被拉了回來，她只覺得疼痛的感覺在迅速腦海里炸開。

徐聞謙也未有太多言語，摁住流血的傷口牽著路衍走向不遠處的車，將她塞進副駕駛。

黑色的車子融入了茫茫夜色。

*

蘇江大學不遠處的小巷裡，停著一輛四輪電動車，一個穿著快遞員工作服的男人背靠牆壁，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老式手機，撥通了通訊錄裡面的唯一一個電話。

他語氣篤定。

「我找到她了，我確定那就是她。」

「那雙眼睛，我不可能記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