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可悲

路衍好整以暇地站在燈光下，將男人驚慌失措的神情盡收眼底。掌心被汗水濡濕，不知由來的燥熱從心底傳來，引得她喉嚨有些乾澀。

路衍的語氣毫無波瀾，「是啊，當然失憶了。你也只知道我失憶了而已，又不是絕症，怎麼可能無法恢復。」

男人開始急促地喘息起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想得起來……明明不可能想起來的……」

從路衍進入審訊室開始，審訊的局面就脫離了徐聞謙的掌控，直接省略了他攻破楊啟厚心理防線的這一環節，快速高效地直擊致命點。

他不是沒有設想過，路衍出面可能會更加事半功倍，只是他不太希望路衍被牽涉其中，他更希望將路衍放在令人安心的舒適區。

倚在牆邊的路衍也沒有要上前的意思，她隔著幾步遠冷冷地看著坐在被審訊位置的男人，然後似笑非笑地「呵」了一聲。

「很驚訝吧，有百分百把握絕對讓我完全失掉記憶的那樣東西，失效了。」

男人失控地怒吼道：「不可能！你別想騙我！」

路衍頗有耐心，看過去的目光都帶上了對無知者的憐憫，「我為什麼要騙你？你也未免太可悲了，過了幾年無憂無慮的生活，就真以為瞞天過海逃脫法律的制裁了。所以你不能夠接受現在我站在你面前，還想對自己進行自我欺騙。」

徐聞謙覺得時間到了，所以再一次問出了那個問題：「我猜你們為了避嫌這些年也一直沒有過聯繫，那我來告訴你。這張名單上所有的人都已經死亡了，最早死亡在兩年前，最晚在今年七月。是誰動的手，為什麼不動你，把你送到我們面前，你猜他的目的是什麼？」

路衍緊跟著開口道：「一顆受控於人的棋子，簡承留下你，不過是為了完成他報復計劃的一環，他就是要把你送到警方的手上。至於為什麼選你不選別人，也只是因為你做的事情剛好是他想要把你推向我們，向我們講清事實的那一部分罷了。」

「愚蠢、無知、可悲。」

路衍說完這幾個詞語，轉身打開了審訊室的門，剛朝外走出半步，身後就傳來了那個男人陰惻惻的聲音。

「不是想知道我在裡面扮演什麼角色嗎？」

那聲音好像一捆繩索，困住了路衍想要前行的步伐，生生地將她往審訊室里拽。

「路衍，或者叫你D47832，這可是唯一一個簡承親自起的名字呢。」

鎖骨下方有印記的那個地方灼熱的燒了起來，好像有一股火焰直逼心臟，滾燙地痛著。

路衍猛地撐住了審訊室外的桌子，陳嚴之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關切道：「沒事吧？」

路衍慢慢推開了陳嚴之的攙扶，她放緩了呼吸，轉過身去重新走入了審訊室，再一次關上了那扇門。

審訊室再次成為了一個封閉的空間。剛才舒緩的那幾口氣根本微不足道，在這個地方站立的每一秒都彷彿踩在刀尖上，回憶里的恐懼和陰冷侵蝕著她的平和從容。

她倚在牆面上，燈光打下來，照出她慘白的臉色。

「如你所願，我留下來了，你想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