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李闖來了

丁存義走了沒一會兒，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喧嘩之聲。

「怎麼回事？」羅富貴豎起了耳朵。

小孩子最愛熱鬧，張雙喜早跑出了門外，羅富貴也跟着跑了出去。張堅笑着搖搖頭，和堂兄張白駒一起整理院裏東西。

沒一會兒工夫，羅富貴跑了回來，臉色蒼白：「闖賊來了！」

崇禎十三年（西元1641年）李自成趁明軍主力在四川追剿張獻忠之際，帶着數千軍馬從商洛山而出，殺入河南，一路攻城掠地。

這次，李自成改了以往燒殺搶掠的流寇做法，而是攻城不殺、大賑饑民。正趕上中原地方連年乾旱、蝗災，為了抵禦滿清，朝廷又不停的加征遼響，河南地區餓殍遍野、民不聊生，走投無路的百姓紛紛加入了闖軍。闖軍從數千人很快發展到數萬之多。

崇禎十四年正月二十，李自成帶數萬大軍攻打洛陽，一部守城明軍的投降使得闖軍很快攻下了洛陽城。

進城后，闖軍捕殺了當今天子的親叔叔福王朱常洛以及數名被俘洛陽官員，並開倉放糧，大賑饑民，使得遠近百姓紛紛來投。

得到了洛陽的糧食武器財富，闖軍很快發展到數十萬之多，算是羽翼初豐。但是李自成並沒有滿足，又把目光盯在開封城上。

開封是河南省首府，是前宋的都城，在本朝初年曾經被太祖朱元璋定為北京，經過了數百年的發展，可以說是極為繁華，滿城街市，不可計數，勢如兩京，城中百姓足有百萬之多。而且開封位置極為重要，它是中原腹心，號稱「五門六路，八省通衢」。如果能佔據開封，連同洛陽一起，整個河南大半將落入闖軍之手，中原之地將不復朝廷所有。明朝將被一份兩半，闖軍將可以坐擁中原以圖北京。

不過開封也不是那麼好打的，開封的城牆極為堅固，城高五丈，敵樓五座，角樓四座，星樓二十四座，炮樓十座，周圍四千七百零二丈，垛口七千三百二十二。城外有護城河，寬五丈，底寬三丈，深二丈。

闖軍攻打洛陽時，河南巡撫李仙風和副將陳永福帶着開封明軍主力前去增援洛陽，開封城極為空虛。得到這個情報后，剛打下洛陽不久，李自成即帶領三萬大軍急趨三晝夜，火速趕往開封。

崇禎十四年二月十二日，扮成明軍的闖軍三百騎兵前鋒在李自成侄子「一隻虎」李過的帶領下抵達開封西門。開封城毫無察覺，城門大開，大群的百姓正從城外進城。

因為前幾日開封收到洛陽失守消息后，祥符縣（附郭縣，縣衙在開封城內）縣令王燮即令城外百姓火速撤入城內，並堅壁清野，甚至讓人砍斷了城牆數里範圍內所有樹木，拖回城內，堵塞了所有水井。

當然王燮這樣做是承擔着風險的，如果闖軍不來打開封，他就要受到百姓的質疑甚至是同僚的彈劾。不過王燮有種預感，李自成肯定會來打開封！

所以闖軍前鋒抵達城門時就看到大批的百姓爭相進城，李過大喜，因為大隊人馬就在後面，如果能混進城門，裏應外合，打破開封不費吹灰之力。

不過就在李過帶着三百闖軍跟着百姓們進城時，發生了意外，正是這個意外拯救了開封。

百姓進城時互相爭道，一個由數輛馬車組成的車隊堵在了城門口，這使得闖軍前鋒不能馬上衝進城內，恰在這時，城牆上明軍發現了異常，果斷地關閉了城門。

李過大急，當即下令奪取城門，闖軍紛紛揮刀砍向攔路的百姓，百姓被嚇得四下逃命。待殺到城門時，城門恰好閉合。城上明軍火石大炮齊發，無奈之下闖軍只得退去。惱怒之下，李過下令殺光城外百姓泄憤。明軍看着闖軍騎兵追殺百姓，卻不敢開門出擊。

中午時分，李自成帶領闖軍主力抵達開封西門。

得到闖軍前來攻城的消息，張堅長嘆一聲，一場慘烈的大戰即將開始，自己和自己親人們能否在這場戰爭中活下？長嘆過後，復又興奮起來，張堅前世就不是一個甘於寂寞的人，要不然也不會退役后短短三年就換了好幾個工作了，戰爭到來是一場災難，何嘗不是自己的機遇？

就在得到闖軍抵達的消息不久，院外街道上傳來「鐺，鐺，鐺」的銅鑼聲，一個縣衙差役大聲喊著：「闖軍攻城，周王殿下諭令，徵募勇士，凡殺死闖賊者，賞銀五十兩，射殺闖賊一名，賞銀三十，擊傷闖賊一名賞銀十兩，陣亡者家屬撫恤銀五十兩，望開封百姓踴躍報名，消滅闖賊，保我開封。」

「殺一個闖賊，賞五十兩銀子！」張堅瞪大了眼睛。周王的賞格不可謂不重，看來是吸取了洛陽陷落的教訓了。

聽說闖軍打洛陽時，福王坐擁金山卻不肯拿出銀子犒賞官兵，才惹得一部守城明軍投降，裏應外合之下闖軍不怎麼費力就打進了洛陽。到最後福王不僅沒保住自己的銀子，反而連小命都搭了進去。

幾乎一瞬間，張堅就決定應徵，上城去防守闖軍攻城。本來身無分文又欠了一屁股債，正發愁呢，現在有了這樣一個掙大錢的機會，張堅當然不會放過。至於說危險，做什麼事沒有危險呢？一份風險一份收益，這是張堅前世做銷售就知道的道理。況且守城戰比野戰安全的多，只要注意不被闖軍火炮打中，亂箭射傷，基本上危險不是很大。

前世當兵的時候，射擊、投彈、刺殺、爆破和土工作業是我軍五大單兵技術，作為偵察兵出身張堅刺殺技術掌握的很好，多次得到全團比賽冠軍，還參加過軍區比賽，得過第三名。當然比賽是比賽，戰爭是戰爭，兩者不是一回事，不過軍人出身的張堅對打仗有一種本能的嚮往。況且穿越到這亂世，轟轟烈烈的戰死遠勝苟且偷生。

把自己的決定說出后，沒想到堂兄張白駒反應很是強烈。

「應徵！」張白駒叫了起來，「你可是生員，有功名的，怎麼做戰場廝殺的勾當？」

「有功名又如何？還不是落得三餐不繼、債台高築，況且闖賊肆虐中原，開封能保不保得住還是兩說，下次鄉試還不知何年何月。」張堅道。

「你可是秀才啊，哪有秀才拿刀槍的？我替你去，你就在家裏安心讀書。」張白駒毅然道。

聽了張白駒的話，張堅很是感動，一股濃濃的親情在心中蕩漾。

「大哥你別勸了，咱們一起去，亂世就要來了，只有拿起刀槍才能保護自己啊。如果闖軍打進城來，可不會管我是不是秀才。」張堅努力說服著兄長。

羅富貴在一邊獃獃地聽着，好半天才遲疑道：「秀才公，我就不用去了吧。我怕血。」羅富貴雖然長得膀大腰圓，性格卻懦弱的很，膽子很小，和他的兄長羅富強的性格完全相反，所以羅富強才不願他和自己一起去打天下。

張堅看着羅富貴那魁梧的身材，搖了搖頭，白瞎了這麼大的個子。

張雙喜舉起了手中彈弓，大聲道：「我也去。」說着鄙視的看着羅富貴，「你個膽小鬼。」張雙喜都看不上羅富貴的懦弱。

看到自己被小孩鄙視，羅富貴面紅耳赤道：「誰膽小了？」

張雙喜：「你不膽小，那就是怕死。」

「誰怕死，去就去。」羅富貴大聲道，心想要是不去的話，說不定就在這個家裏混不下去了，那就去，大不了打仗時縮在後面。

張堅道：「喜子就別去了，你還小。」

羅富貴：「就是，小屁孩湊什麼熱鬧。」

聽人說自己小，張雙喜不樂意了：「我都十二了，村裏的狗蛋像我這麼大都討老婆了。」

古人結婚比較早，十幾歲結婚的比比皆是，張雙喜說的狗蛋十二歲就娶了媳婦，不過是個童養媳，還沒圓房呢。

羅富貴不懷好意的看着張雙喜：「小屁孩，你知道討老婆幹什麼嗎？」

「當然知道，睡覺生娃唄。」張雙喜鄙視的看着羅富貴，「連這都不知道，怪不得討不上老婆。」

「找打是吧？」羅富貴挽起了袖子，張雙喜趕忙躲到叔叔張堅背後。

張白駒道：「還是讓喜子去吧，他彈弓打的好，說不定能幫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