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天妒
「皓兒，你昨天晚上不是拜人為師，為何不修鍊符道？」床上的女子弱聲道。
趙天皓正在細看藥方，一一對應各葯的份量以及熬制時間。聞言道：「娘，我等下就去修鍊。」
床上的女子幽幽嘆息，不再言語。
很快，檢查完了藥方，將一些禁忌之事記在心上。「娘，我去熬藥了。等會你醒來了好喝。看看這有大名望的大夫開的藥方是否真的有效？」
「好，你去吧。」床上的女子道。
時令雖是初夏，但夜晚還是比較涼。趙天皓坐在火塘邊上，就著火光，翻開那造化符經。如果這時有人靠近的話，就會發現他正盯著自己雙手看，手上什麼都沒有。
這個當然是造化聖君一絲神念消失前加在造化符經以及造化符令上的幻空符禁。這個禁制的作用就是幻空，把所要隱藏的東西幻空。免得引人窺視。除了特定的人，別人是看不見的。除非是境界越起造化聖君。
不過，此時的造化聖君自然不能與全盛時期相比，法力不及全盛時期的萬分之一，但是，境界尤在。加的幻空符禁，雖然能輕易被符聖級別的符道者破去，但符皇以下的人還是破不去。
輕輕翻開第一頁。
第一頁上是一幅人像圖。
那人像看起來像是一尊神王，全身上下，看不出一絲破綻，完美至極。
「天底下有如此完美的人？」趙天皓嘖嘖稱奇。
已經逝去的師傅果然沒有騙他，第一頁一個字都沒有。就只有一幅畫。
畫上完美至極的人雙手結印跌坐於地。眼觀鼻，鼻觀心。
「這沒有什麼特別的嘛。我平時里讀書前，娘親不也是要我這樣做。靜心虛意，方能讀書有成。」
趙天皓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這幅畫並沒有其他的東西。
起手欲翻開第二頁。「嗯？怎麼回事？翻不開？」連續用力幾次，第一頁和第二頁之間就好像生在一起一樣，不論怎麼使勁，都提不出來。
趙天皓以前從沒有接觸過符道的神奇，自然不知這是一種禁制。
這是造化祖師設在上面的一種禁制。目的是保護後輩。
要知道，能修符道的人那是萬中無一。所以，這萬中無一的人都稱得上是天才。個個自然是心思靈動之極。
心思靈動有利有弊。利處自不用說，弊處就是容易浮躁。浮躁的人自然是不喜按常理出牌，更不喜循序漸進。
修道人最大的心魔就是急進。急進的後果輕的道術倒退，嚴重的道消人死。
為了不讓後輩才子因為死於這心思靈動之上，不光是造化道祖，其他綿傳萬載的門派道祖都如此做的。
趙天皓雖然有師，但幾乎沒有接受過師傅任何道術方面的經驗傳授。不用說，道術禁忌他是一無所知。
正因為如此，才會發生如此烏龍事件。
「凝神、靜氣、虛意、執忘如一。」一道聲音傳入正撓頭抓腮欲強行撕開第二頁的趙天皓耳中。
這聲音分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善是惡。
趙天皓第一反應就是想問「誰」。
豈知，這個「誰」字還要腦海中閃現的時候，又一道聲音傳來：「不用問我是誰。總之，我對你沒有惡意。我要害你，可以有千萬種方法能對付你這種未入道門的普通人。你不是笨人，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不要再多費口舌頭。照我說的去做。」
剎那間，心念如電，趙天皓就平靜下來。不再去追問聲音的主人是誰。
眼觀鼻，鼻觀心，呼吸間隔慢慢的變得平均。有念無念合一。
「很好。你現在再去看你想看的。」聲音傳來，在趙天皓的耳中不引起任何思緒的變動。
趙天皓低頭再看向書頁。
這一次，書頁中異像出現。
只見那原先坐著的人像動了起來。
先是站了起來，接著就走了一套玄奧莫測的步法。步法始動時，還看不出有什麼。慢慢的，隨著步法的進行，人像的頭頂出現一個星圖。
星圖裡有多少顆星星，趙天皓來不及去數。他現在的心神完全被人像所走動的步法所吸引。步法走到哪，他的心神就跟到哪。
當星圖出現之間，他也有一種馬上起身來走動的想法。只是，這縷念想剛起，就平靜了下去。
不過，隨著人像走動，這縷念想出現得越來越頻繁，相應的，也越來越難壓制。
就當他再一次強壓下心中的這一縷念想，有一種再來一次定然壓不住的想法浮現時。人像不再走動，停了下來。
人像頭頂的星光匯聚，幾可顯形。
只見人像再度盤膝坐下，手結印法。頭頂星光沒頂而入。轟的聲，人像頭頂現出一個拳頭大小散發著淺紅光芒的「符」字。
幾息之間，此「符」字重新沒入人像頭頂。
再過幾息，書頁上的人像慢慢的消失。
待趙天皓定神看時，書頁上已經是空白一片。
「這是怎麼回事？」趙天皓翻來覆去的晃動了幾下，第一頁書頁還是空白一片，什麼都沒有。原先結印跌坐的人像也不見。就好像從沒有在書頁上出現過一樣。
他自然不知道，這是造化祖師加的另外一道符禁。
旨在挑選有悟性而又有記性的弟子。
悟性，是修道人必不可少的。沒有悟性，就是沒有根基。沒有根基，那如何修道？
記性，是個正常人都有。但是，擁有過目不忘的本領的，那就不是人人能有的。
如果說有悟性的人是萬中無一，那麼，有過目不忘本領的人，也是萬中無一。既要有悟性又要有過目不忘本領的人，那就是萬萬人中無一。
所以，自造化祖師創教以業，造化宗的人就非常的稀少。幾乎每代都是單傳。正因為如此，每一代傳人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每一代的弟子，自前代死亡之後，自然而然的接替了「造化聖君」的名號。
趙天皓合上書冊。低頭在腦海中思索了下畫中人物所走的步法。
「撲通！」
沒走兩步，趙天皓就穩不住，跌倒於地。
「撲通！」
這次多走了兩步。
「撲通！」
……
趙天皓不知道自己跌倒了多少步。每次跌倒，他都會在腦海中思索對照。每一次都沒有走錯。但是，輪到自己走的時候，在下一步轉換步法的那瞬間，總是控制不住的跌倒。
「這是怎麼一回事？明明沒有錯的。」
趙天皓停了下來，低頭嘟囔了一句。
心頭一遍遍的流淌著畫中人形所走過的步法。
慢慢的，他發現了其中的訣竅。
在每一步的轉換之間，還有一個極微小的步子。
這步子不用心去看，根本發現不了。
發現了這個，趙天皓顧不住責怪自己。馬上走動了起來。
這一次，從頭到尾走遍了，沒有跌到過一次。
「怎麼回事？走得這麼順暢，怎麼沒有頭頂之上沒有星光出現？」趙天皓疑惑。他很清楚的記得。畫中人走動之始，頭頂上就出現了一縷星光。快走完步法的時候，頭頂上的星光幾可聚集顯形。
低頭思索了一陣子，還是沒有頭緒。
「難道自己走得不快？」趙天皓心下想道。
這一次，稍微走快了些。
原先二十息走完的步法，這次縮短到十八息。
頭頂星光還是沒。
再快……
十五息。沒有。
快……
十息。還是沒有。
再快……
九息。這已經是他最快的速度了。
這一次，他沒有發現，步子轉換之間，並沒有那微小的轉換步。
頭頂的星光聚集。
「哈哈，有了。」趙天皓突覺頭頂有異。抬頭一看。
在剎那間，他看到了星光聚集。
不過，就在抬頭的一剎那間，星光潰散。
趙天皓盯著那星光潰散的空處出了一會神。
雖然星光潰散，他心中卻無絲毫惱意。出神的原因是，這星光聚集之後，如果引入頭頂。
引入頭頂又有什麼作用？
只是，畫中無字，一時不明白如何做。
如果造化祖師看到了這一幕，心中不知作何想？
他不是沒有想到過。只是，有悟性又能過目不忘的萬萬分之一的人選，自然是有大成就者。有大成就者，尋覓繼承者沒有任何問題。
只是，有句話叫人算不如天算。
再說，有誰見過絕世秘典把經文書於文字的？這經文都是口口相傳的。正所謂，法不傳六耳，就是這個意思。
以造化祖師驚天地泣鬼神的修為，是絕對沒有想過自己的宗派會有一日斷了傳承。
現在這情況，雖然不是真的斷了傳承。那前代造化聖君還有一縷神念附著在造化符經之上。
前代造化聖君修為通天，自然能算到自己沒有一個什麼好結果。所以，留了一縷神念附著於符經之上，以待有緣。
只是，這一待就是無數歲月。那一縷神念幾乎在潰散的邊緣才遇到有緣人。大概是前代造化聖君太過狂傲，老天看不順眼，所以，這個有緣人是個普通人，尚不知符道道術為何物。
在匆忙收下趙天皓這個普通人之後，前代聖君神念終於潰散。在潰散的最後時刻，還不忘把心中的執念說給了新收的徒弟聽，讓他殺了玄女門的門人。
為了這執念，虛弱至極的前代造化聖君的一縷神念自然放棄了許多其他的東西。比如，演算年代的神通以及傳法的神通。
只是，話說回來，如果不是這絲執念，這縷神念能不能存在現在也未可知。
所以，沒有傳過法，跟斷了傳承沒有什麼兩樣。
一夜過去了，趙天皓仍然沒有半點頭緒。
難道，老天都在嫉恨造化一門？
造化造化，自然只有老天掌握，此時，卻被一凡人所執掌。不招天嫉，那才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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