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想咬回去
江若初馬上忘記了要和范易陽劃清界線的決定，很不矜持地答應下來。同事們看着江若初的手機，忘記了迴避，直到她掛掉電話，臉上飄起一朵紅雲，這才反應過來。
張科長眸光掃一眼江若初可疑的神色，推了推眼鏡，旁邊的王大哥早按捺不住，「呀，小江買手機了？我看看。」
江若初大方地遞過去，王大哥拿在手中翻來覆去，愛不釋手。謝七送了王大哥一個鄙視的眼神，「有本事自己買去，沒見識！」然後，他笑眯眯地問江若初，自己的工資還是父母給買的？
江若初傻傻地答，父母的錢。謝七意味深長地說，真好。
張科長乜了兩個男人一眼，莫名火冒三丈，「閑得沒事兒干？滾回你們辦公室！」辦公室的氣氛馬上凝固了，王大哥尷尬地笑笑，謝七一臉陰沉，轉身走到門口，又忍不住說一句，「是不你男人給你氣受了？發這麼大火？」
王大哥拍拍謝七的肩膀，「忍忍，到更年期了！」
江若初心裏愣了愣，看一看張科長，暗想，這兩男人嘴太毒了吧？人家三十左右哪來的更年期？她有心替張科長解圍，又不知道怎麼說，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張科長。
張科長掃到江若初眼裏的糾結，陰惻惻地說，「小江，你以後找對象，千萬別找他們這樣的男人！」
江若初頓時羞得滿臉通紅，兩個男人低頭灰溜溜地走了。
江若初按照約定到了世紀電影院，看到范易陽正拿着一桶爆米花四處張望。江若初走過去，假裝不高興，「我今天才買了手機，你怎麼就知道號碼了？」
范易陽自然而然地摟着她的腰，兩人往電影院裏走，「我剛好在你家附近，就用公用電話給你家打電話，看你在不在家。阿姨告訴我的。」
兩人到了昏暗的電影院，找到位子坐下來，范易陽把爆米花放在一旁，把江若初拉在他懷裏，「說說，拿到新手機第一個給誰打電話？」
江若初說，「第一個給我媽，第二個，」她猛然想起心裏對顧念下過的決心，馬上掙脫他的懷抱，坐直了身子，「是顧念。」
范易陽有短暫的沉默，「她還好吧？」江若初想起她每天都有新鮮的體驗，嫉妒得要死，「很好。」范易陽說，「那就好。」
江若初心說，不好又能咋樣？兩人的價值觀不同，又不肯妥協。他們倆註定有緣無分吧？她掃一眼電影院裏，電影已經開始，是一部纏綿悱惻的愛情片，電影院裏稀稀拉坐着十來對男女，大約都是情侶。
情侶。
可是，她和范易陽算什麼呢？他從來沒有對她和顧念的感情做出解釋，也沒有對她表白，就莫名其妙地被他牽了手，江若初怎麼都覺得心裏不舒服。
范易陽看着沉悶的江若初，心裏莫名一疼，輕輕地拉過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看着她，「若初，我和顧念一拍兩散了。我想等她，但我看不到希望。所以，我們不會再有任何交集。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我和她之間會有結果。我們之間的差距巨大，追求各異。我沒能力逾越。你知道的，我和顧念一直都不像情侶，更像是哥們兒。但是，即使是普通朋友，我也希望她安好，我想她也這樣。」
江若初聽到這一番話，一顆心咚咚咚地跳個不停。他這是要向表白嗎？他和顧念雖以情侶身份出現，但她從沒見過兩人有過類似於情侶的親密，一起上課，一起參加活動，一起吃飯，僅此而已。就連兩人確定關係不久后，去看聞名世界的《泰坦尼克號》，都是全宿舍的六朵金花兒一起去看的。
她常常笑話顧念，「你倆哪像戀人，根本就是為了共產主義假扮情侶的革命戰友！」顧念只是笑她腦洞大得驚不死人不休。如果真如范易陽所說，她對顧念的愧疚就小了許多。那麼，她該怎麼辦？不可否認，她一直對范易陽有好感，雖然從未想過橫刀奪愛。現在，兩人已經分手，她似乎無需承擔道德上的責任。可是，再見顧念，她如何面對？
江若初臉上一陣發熱，低頭看着他的手。范易陽略顯低沉的男低音，帶着些許磁性，從她耳邊飄來，「而你，你也許不知道我心動了有多久。如果說，顧念是理想主義的化身，是用來被人崇拜的。那麼，你就是那個可以一生一世的女子，是我期望白首的。」
江若初腦子被他最後一句話震驚得嗡嗡直響，「一生一世」四個字如重鼓敲在她心間，回聲渾厚深遠。她既興奮又期待還有些許不安，只是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范易陽看出她的猶豫不決，堅定地再次把她拉進懷裏，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你第一個電話應該打給我！」
江若初咧嘴笑，拿出手機翻出號碼給他看，「我是故意氣我媽媽的，她不給我買，這是我爸爸悄悄給錢買的！」范易陽把手她的手機連同手一起握在手心，「再過幾個月，我就可以買一個和你這個一模一樣的，情侶款。」
江若初不太適應情侶這兩個字，感覺好羞澀。她伸出手捂著臉，避開他灼人的目光，「我接到第一個電話就是你打來的。可是，你為什麼不像以前一樣，打我單位電話？」
范易陽嘴角噙著一絲笑意，「因為，我和阿姨一樣，知道你需要炫耀！」江若初的小心思被看穿，感覺無地自容，捂著臉窩在他的懷裏不肯說話。范易陽輕輕把她的手拿開，溫柔地說，「好好看電影。」
江若初看到他的臉近在咫尺，伸手推開，坐直了身子，把目光投向熒幕。不想電影里的男女主人公久別重逢，正緊緊相擁。
范易陽心頭一熱，就後悔剛剛放開了她。他悄悄看一眼身邊的佳人，她披肩長發隨意地散落在肩頭，眼神落在熒幕上，全神貫注。范易陽按捺不住自己一顆狂亂的心，忍不住把大手按在她的肩頭。
江若初感覺到肩頭有溫熱的氣息，坐着沒動。范易陽有些緊張，靈機一動，才想起爆米花顆粒未動，他拿了一粒喂到江若初的嘴邊，「張嘴！」江若初看着熒屏上相擁而泣的兩個人，互訴相思之苦，她也跟着凄凄慘慘呢，哪裏能捨得挪開目光，本能地張嘴。
范易陽看着那專註的神情，手指觸到她飽滿而柔嫩的芳唇，心神搖曳，米花落了地。他乘江若沒有察覺，慌忙重拿了一顆，給江若初喂進去。
江若初這才眨了眨眼睛，咬了一下范易陽遞來的東西。
突然，范易陽「嘶」地倒抽一口氣，江若初感覺到嘴裏不單純是爆米花，連忙張開嘴，扭頭就見范易陽甩着手指。
江若初連聲問，「怎麼了？怎麼了！我看看咬破沒有？快點！」她拉過范易陽的大手，握着他的食指藉著熒幕微弱的光線細細查看。
范易陽看着她一臉焦急，早忘記了疼痛。他喜歡她着急他，惡作劇地皺着眉頭，佯裝堅強，「不疼。」
江若初看到兩道牙印子，雖然沒破，但可想而知是很疼的，遂忍不住自責，「我沒留意，可是你那米花早遞到我嘴裏了，怎麼手指還在啊？」
范易陽眼睛始終停留在的她的嘴邊，「掉了一顆，我又重新給拿了一顆，沒——，」他停頓了一下，囁嚅道，「沒捨得拿開。」
江若初沒想到一向不苟一笑堅決果斷的范易陽竟然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連忙拍拍他的肩膀，「沒事兒沒事兒，我原諒你了！」
誰才是受害者？到底是誰該原諒誰？
范易陽見江若初無理取鬧，他心思萌動，「可是，我想咬回去。」
江若初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廝還是個斤斤計較的！她的心一橫，把食指遞到他嘴邊，眼睛一閉，再也不想看這貨一眼！
范易陽看着她的手指，哪捨得咬下去，他的大手輕輕握着她的後頸，湊到她臉前。江若初驚覺情況不對，連忙扭過頭，被他逮了個正著。他毫不猶豫地吻在她的薄唇上。
江若初本能地想開口罵人，范易陽你個騙紙！可是，她的嘴被他堵得嚴嚴實實的，哪裏能罵得出來？接下來，她意識到范易陽接吻技巧並不高明，幾乎是在嘴裏胡攪蠻纏。江若初心裏一喜，不由地被他的情緒帶動，配合著他，將這個吻演繹得情意綿綿。
范易陽送她回去的時候，忍不住問她，「開心不？」江若初這時才覺得自己理智回歸，實事求是地說，「那個，技術不高。」范易陽一本正經地說，「多練練就好。」
江若初瞬間羞紅了臉，逃也似的竄到院子裏。她悄悄開門進去，爸媽已經休息了，她不敢驚動，到洗漱完畢，就回到自己屋間，上床睡覺。
可是睡不着。窗外是一片秋光明月，屋內一抹兒女情長。江若初回想起范易陽的一舉一動，和他英俊的臉龐，忍不住一陣欣喜。她隱隱覺得范易陽還會來電話，手裏握着手機，把鈴音調到最小，生怕吵醒了父母。
果然，不一會兒手機聲響，江若初慌忙鑽到被子裏接起來，「你回去了？」
范易陽輕輕地嗯了一聲，「剛剛分開，又想你了怎麼辦？」
江若初聽這話感覺有做賊式的心慌意亂，她幾乎把聲音壓倒最低回了一個字，切。她不敢多說，怕話匣子一開，她就捨不得閉嘴。
然而，等范易陽緊接着飄過來一句，「你說我技術不高，以你的了解誰的技術高？」時，她又恨不能仰天長嘯，回上一句，「我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
她終於覺得扳回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