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農村未婚妻
張科長感覺臉被打得有些猝不及防，馬上笑道，「你儘管去，沒什麼事兒。」
江若初走出樓道門，穿過馬路，走到對面，回頭看了一下後面，並沒有熟人。她馬上如脫韁的野馬，連蹦帶跳地向廣場上的公用電話亭跑過去。
范易陽站在電話亭邊，似乎黑了一些，高大俊秀的身子堅挺地立著，沉靜的眸子帶著點點笑意。
江若初在離他十米之外放慢了步子，壓抑著內心的喜悅，氣定神閑地走過去，「家裡莊稼收完了？」
范易陽點點頭，「嗯。」
江若初看他臉色淡淡的，沒有相見甚歡的喜悅，她的心也跟著冷了下來，以很官方的口氣問，「回來幾天了？」
這時，從電話亭里出來一個女子，「我們回來三天了。」
我們？
江若初的目光嗖一下飛過去，女子穿著花格襯衣，牛仔長褲，一雙黑色布鞋。臉色微黑，看年紀和范易陽差不多。
她腦子嗡一聲，他回來了，竟然還帶著個農村姑娘，而且回來三天才來找她！來找她還要帶著這個女子！那麼，這三天里這個女子一直和他在一起？
他找她來又是幹什麼？告訴她老家有未婚妻？
江若初一時間腦子裡各種念頭接踵而來，她顧不上質問范易陽她是誰，冷笑一聲，「嗯，門當戶對。」
范易陽原本一臉坦然，聽這話，頓時陰雲密布。他咬著牙低頭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目光裡帶著明顯的倔強，「是，我是高攀你了。但是，我以為你不嫌棄......」
江若初的腦子一下就冷靜下來，她睃一眼她旁邊的姑娘，「范易陽，你都把人帶到我面前了，現在是門戶的問題嗎？」
那女子看著范易陽，「小陽，這就是你對象？她是不是經常欺負你？我幫你教訓她！」
范易陽連忙伸出手臂一擋，「她是我女朋友，但從來不欺負我。」
江若初聽他坦然在情敵面前承認自己的身份，氣消了幾分，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個女子。那女子見江若初目光不善，生怕江若初欺負范易陽，跨前一步，擋在江若初面前。
江若初無視她的存在，目光轉向范易陽，「我現在想欺負了，但是你滾！」
江若初這個「滾」字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吐出來，目光狠狠地飄向女子。
女子並不示弱，把襯衣袖子向上捋，露出堅實的小臂，「你敢？憑什麼你要欺負他？」
江若初進行了一下力量對比，沒什麼底氣。然而，她在嘴上從來都不吃虧，嘲諷地一笑，「這是我跟范易陽之間的事情，你一個外人少摻和，滾！」
女子急了，連忙爭辯，「我不是外人！我和范易陽早就訂了娃娃親！你滾！」
江若初底氣盡失，她倒抽了口涼氣，使勁瞪著眼睛，不敢眨眼，怕流下眼淚來。她咬著牙，生生把眼眶的液體逼回去，嘴上生硬地拋下一句，「愚昧。」然後，她轉過身大步就走，並不曾看一眼愣在那裡一動不動的范易陽。
她走出十幾米遠，縱然聽到身後范易陽那一聲悲痛的音調「你閉嘴」仍然沒回頭，腳步沒有片刻的停頓。
她只是覺得悲涼，范易陽都帶著已經訂了親的女人來單位門口找她，自己竟然被對方趕走！她江若初何曾受過種氣？別說她素來有理不饒人，就算她想要跟這個姑娘無理攪三分，她也沒有底氣！不僅是兩人順序先後的問題，更主要的是，范易陽始終沒站在她這一邊！
他事不關己，任憑兩個人因他而爭來吵去！
想到此，江若初更是怒火中燒！恨不能提刀殺了這個讓她理屈詞窮憑白無故受氣的男人！
走到辦公室門口，江若初進行了好幾個深呼吸，把自己近乎暴怒的情緒平復下來，這才推門進去。張科長眼鏡後面飄來一縷刺探的目光，「咦，我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江若初從容地把包包掛在旁邊的衣架上，淡淡地說，「他公司還忙著呢！」話音剛落，江若初的手機再次響起，她知道是范易陽，伸手壓掉。
張科長撇撇嘴，給她一個洞悉一切的微笑。江若初只得暗嘆一句，面對這些職場老狐狸，她這點微不足道的情緒終究是無處可藏。
在范易陽第四次來電時，江若初長長地鬆了口氣，拿起手機，看著聯繫人標著「范」，心想，既然無處可藏，那就直接拿到光天化日之下。與其讓她絞盡腦汁猜，然後找個背著她的機會跟人分享她的難堪，不如直接告訴她，節省大家的腦力。
江若初看著張科長，誠懇地向她討教，「剛剛吵了一架，肯定是道歉。怎麼辦？接不接？」張科長馬上笑嘻嘻地說，「戀愛期間吵吵鬧鬧免不了的，接受不接受道歉，關鍵看為什麼吵。你們怎麼了？」
就算江若初現在連殺死范易陽的心都有，然而這個問題，她並不想如實回答。就算她和范易陽因此而分手，她都不想讓人知道分手的原因。她在乎自己的臉面，更在乎范易陽的形像，不想他成為人們言論中的陳世美。
江若初嘆了口氣，「哎，也沒怎麼，就是話不投機，吵了起來。」張科長扶了扶眼鏡，認真地說，「免不了的。兩個人在一起，脾氣性格都需要磨合的。其實，他再打來，你就應該接。他給你台階了，你不下，萬一他不打了，你不是被動了嗎？男人，其實還是要有點血性才好。」
江若初佯裝虛心接受，點點頭，「好的，我明白了。謝謝科長！」她送出一抹明媚的微笑，正猶豫著接不接，電話鈴音戛然而止。
張科長起身走到茶几跟前倒水，江若初低頭抽了本書，卻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范易陽有沒有血性，她不確定。但是范易陽有才有貌，還有——，娃娃親。
直到下午下班，范易陽再沒打電話來。江若初由此見證了他的血性，她沒感覺有多難受，比起他突然帶了個姑娘來見她，這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張科長因家裡有個哺乳期的小孩兒，素來晚來早歸。但是今天，她竟然一直呆到下班，且一副不急於回家的樣子。
江若初埋頭看書，假裝不知道張科長還在。
張科長看她穩坐泰山，不禁開口問，「小江，怎麼還不下班？」
江若初猛地抬頭，看一眼時間，驚呼，「這麼快就下班了？」她跳起來，拿起包包，扭頭笑，「那張科長我先走了，你還不走嗎？」
張科長溫和地一笑，「我最近準備給我兒子斷奶，不急。」江若初點頭，「再見。」
她正準備拉開，張科長突然喊，「等等！斷奶還是要循序漸進的好，我也回吧，我們好像還能同行一段呢。」
江若初壓著心裡的不快，痛快地說，「好的。我步走，張科長——」，正這時，手機響，江若初如蒙大赦，忙掏出手機一看，並不是范易陽，反倒是一串陌生的手機號。她接起來，「喂，你好！」
「江若初嗎？我，楊威！」
江若初腦子裡浮現出一個又高又帥的身影，熱情地說，「哎呀，老同學啊！多年不見，不用說，又是從沈小平那裡拿到的號碼！」
原來，楊威聽到沈小平說，江若初在土地局上班，而他自己又在搞建築，不如聯繫一下，方便以後找到她門上。
江若初只感嘆他救她於張科長的窺探之中，倒是不介意他打這個電話的目的，「同學聚會是你組織的嗎？」
楊威含糊地一笑，「我正你們單位附近，見個面吧！」
江若初扭頭，遺憾地沖張科長一笑，「嘖，沒法跟科長一起走了！」
張科長大度地擺手，「咦，哪裡話！有同學找你是好事兒啊！那我先走了。」
江若初站在樓道門後面，看著張科長走遠，這才推門而出。楊威從一輛黑色桑塔納上下來，沖她招手，「江若初！」
江若初扭頭看過去，高大帥氣的楊威立在車前。她走過去，驚奇地打量著那輛車子，又看一眼楊威，印象中他是個羞澀靦腆的男生，跟女同學說話都會臉紅的人。幾年不見，他竟然歷練得大方得體，舉手投足間儘是成熟男人的風範。
「看來混得不錯，同學中你第一個有私家車吧？」
楊威拉開副駕，江若初也不扭捏，抬腳坐上去。楊威謙虛地笑，「也不是。你不是也有嗎？」
江若初連忙反駁，「沒有。老江單位的車，我偶爾坐。」
楊威坦然相告，「我搞工程，有輛車跑來跑去方便。我請你吃個便飯，你別推辭。」
江若初也沒想過推辭。楊威開著車子到城郊一個破舊的工地上，工地上有機器的轟轟聲，叮叮噹噹的敲打聲，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
「不說也知道，你的工程。」
楊威點頭，指著拔地而起的大樓自豪地說，「這是我的工程隊接手的第一棟樓房，以前就在農村給人家蓋個一二百平米的平房，這次跟人合夥，拿下這個工程，算農村包圍城市了！」他扭過頭，眸子里閃著真摯的光，「若初，你管地，我管工程，我們攜手並進怎麼樣？」
他伸出一隻手，等著她相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