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貴人

第四章 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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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塵消一咬牙,跨上雕欄,跳了下去,他落到倩兒身旁,卻見她已經脈搏中斷、香消玉損了。wWw.雖是相識短暫,但倩兒對他可謂關懷備至,呂塵消再是怎麼鐵石心腸,心中也難免傷感。他撫了扶她紅色的戲服,卻突然摸到了一張紙,心中不由得一震,掏出一看竟是他的那封看不懂的信!

是倩兒偷了我的信么?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巨大的疑團忽地又擺在了呂塵消的眼前,他忙將其整個人翻了過來,竟見纖細白凈的手腕上留著兩道青痕,而嘴唇也變成了烏黑色。「來人吶,殺人啦!」酒樓老闆高喊著跑了出來,他的後面還跟著面如土色的方姨和其他戲子。呂塵消怕自己被當做殺人犯,把信一揣,一個轉身飛上了樓頂,去尋找方才的女子。

「想報仇就來追我!」岳千辰朝他狡詐地一笑,縱身跳向了另一座屋檐。呂塵消也追了上去道:「喂,賭娘,咱倆還有最後一盤還沒玩完呢!跑那麼快乾什麼!」

岳千辰一怔,沒想到此人還惦念著那盤沒比完的博賽,竟將剛死去的朋友置之不理,真是沒心沒肺透了。她撇撇嘴笑道:「好啊!你要是追到我了,咱倆就一決雌雄!」說著,又縱身躍向另一座樓閣。黑沉沉的夜,萬家燈火猶如閃爍的星辰,高高矮矮的樓閣,錯落有致,鱗次櫛比。兩條命運線自此交匯在一起,剪不斷、理還亂,一個機靈鬼怪、機關算盡,一個活脫瀟洒、洗盡鉛華,只怕是命運之神又要開一次不輕不重的玩笑了。

此二人不知疲倦地你追我趕,不知不覺竟已飛到了一片竹林,青蔥翠竹之氣隨風拂來。「哎呀呀,不玩了,不玩了。我還以為蜀教之人的輕功有多厲害呢,看來也不過如此么。」岳千辰說著就停立在一根竹頭上,那樣子看上去就像一隻展翅欲飛的鳥兒。

呂塵消一愣,也停下了腳步,立在對面的竹子上,盯著她道:「你暗中調查我了?呵呵,沒想到我呂塵消竟有那麼大的吸引力。」

岳千辰一聽,不禁做了個嘔吐的表情,瞟了他一眼道:「切,誰要調查你呀,說這種話還真是不害臊,從你甩盅的姿勢就知道是蜀教的。至於我的身份,暫且還不能告訴你。」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告辭了。我還有要事在身,後會有期。」說著,呂塵消就裝作要走的樣子。果不其然,後面的女子立刻叫住了他。「喂,我不是說是我殺了那個女人嗎?你難道就不想替她報仇?!」

「哦,我都忘了。」他故作恍然大悟的樣子道,「那敢問姑娘,她是怎麼死的?」

「是我放了火,一把將她推下樓頂摔死的唄。」岳千辰乾脆地答道。

「呵,那看來我沒有向你報仇的必要了。」

「為什麼?!」

呂塵消轉過頭,細細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子,慢悠悠道:「因為她根本不是摔死的,而是被人下毒而死。你剛才說的恰好證明了你不是兇手。」

岳千辰的臉色忽地變得煞白,直愣愣地凝視著眼前這個五官清秀、長發烏潤、身材修長的男子,一時竟說不出話來。沒錯,她的確不是殺害倩兒的兇手。她與師姐分別後,便直奔客棧,從店小二那裡得知呂塵消去了酒樓,便悄聲前往。沒料正逢大火燃起,便跳至屋頂,卻又見一直侍奉呂塵消的女子從閣樓之上墜落,才想出此計,將其誘到此地。「那你憑什麼說她是服毒而非墜樓致命?」良久,她才開口問道。

「倩兒的手腕上留有青痕,嘴唇烏黑,臉色呈紫,經脈未斷。此閣樓高約二丈三尺,下鋪有木板,一般來說是不太容易喪命的。所以依我看來,她定是先被人下毒,而後癥狀發作,頭暈眼花,從樓上摔下的。而兇手也一定是縱火者,以此讓人誤以為她是墜樓自殺,從而避人眼目。」

「服毒?那說不定是九華山莊之人所為。」岳千辰低下頭喃喃自語道。不料卻被呂塵消聽見。

「你剛才說什麼?九華山莊?你是九華山莊的弟子?」

「啊?!」岳千辰沒想到此人竟會如此多心,忙解釋道,「我這麼說是因為方才在街上遇見了九華山莊之人。可是,為什麼有人要殺一個普通老百姓呢?」

呂塵消倏地攥緊了手中的信,他猛然醒悟,倩兒是因為偷了自己的信而被殺人滅口的,一切的禍端都來自這封奇怪的信。而照此推斷,下一個目標就是自己了。

盧清霖服下了青花散後果見淤血散去,人也舒服了不少,此刻,她正躺在曹暮和蒙面人的旅所里,正準備起身告辭,卻聽得門外二人的爭執。

「大師兄,你為什麼要救那個紫荀門人?你知道我暗中盯了她們多久么?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本來早就殺了她的!」那個蒙面人激動地說道。

「晉空,我說了,莊主是因為知道自己被宇文瑨利用而自殺的!」

「師兄,你真得聽信那個紫荀小妖精尚伊沄的一派胡言嗎?!你真得被迷惑住了么?」蒙面人此時已摘掉了黑色蒙布。

「你胡說什麼?!伊沄不是妖精!她是為了中原太平而死的。」曹暮聲色俱厲道。

「大師兄,你太讓我失望了。」蒙面人細小的眼睛中透出哀傷和痛恨,「九華山莊現在正需要六邪毒功來突破困境,成為江湖盟主。六路中就只有我們千煞路沒有交出毒物的配方!大師兄,我真得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曹暮一怔,怒目圓睜道:「晉空,沒想到你竟會說出這樣的話!六邪毒功是人練得么?練了它,走火入魔、喪盡天良不說,連人都會丟掉半條命的!九華山莊怎麼能靠這個來贏得江湖的尊重和盟主之位?無論如何,我千煞路是絕對不會交出毒物配方的!」

蒙面人不語,慢慢地向後退去,忽然間聲淚俱下道:「晉空本想讓師兄練成六邪毒功成為新一代莊主,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既然我的話你一句都聽不進去,就沒什麼可講的了,我這就回九華山莊,師兄保重。」說罷,他就拂袖而去。

曹暮只覺得身心疲憊,他摸了摸隱隱作疼的頭,推開門走進了屋子。盧清霖本想縮回身子佯裝什麼都沒聽見,可惜來不及了,便乾脆撩開了帘子走到桌邊。她端起茶壺,一邊倒茶,一邊思索著該如何開場白。

「青花散服了有用么?」倒是曹暮先發話了。

盧清霖輕輕地鬆了口氣,放下茶壺道:「謝大俠相救,身體好多了。」她見曹暮並沒有質問她方才偷聽之事,又覺得他與紫荀關係匪淺,便道,「不知大俠是如何認識我的小師妹伊沄的?」

曹暮像是中箭一般,緊鎖雙眉,模樣痛苦不堪,他端起茶盞竟如飲酒,一飲而盡,緩緩開口道:「此事說來話長啊,簡單的說,伊沄刺傷了我,但後來又救了我。唉,當初我就應該堅定點的,帶她走,這樣也不會是現在的這個結局。都是我不好啊!」他說完就捂住臉靠在了桌上。

「大俠,這不是你的錯,不要太自責啊。呵,還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你呢。」

「鄙人姓曹名暮,那又該如何稱呼女俠你呢?」曹暮抬起頭道,他本想說「小姐」,可是眼前的盧清霖看樣子也的確老大不小了,至少也有三十多歲吧,要是還用「小姐」「姑娘」的稱呼,怕是盧清霖自己也會覺得難堪,前思後想,最後用了「女俠」二字。

「呵,我叫盧清霖,大俠肯定比我小,今後只管叫我盧姐就行了。」

「行,盧姐以後叫我曹弟即可。」

盧清霖點點頭,轉念一想,既然這曹暮認識小師妹,怕是也認得晁安和瀟瀟,何不從他這兒打探一些消息呢,便笑著問道:「不知曹弟是否認識江南晁府的晁安和瀟瀟?當年,他們也是和伊沄、獨孤蘇一同前行的。」

「你說晁安?!當然認識啦,他可是與我從小一起念私塾的,是我的師弟呢。」曹暮又驚又喜道,「可是盧姐找他們做什麼?」

盧清霖沒想到事情竟會進展得如此順利,她甚至有種錯覺,眼前的曹暮簡直是上天送給紫荀門派的禮物。可惜有的時候,禮物也會帶來致命的傷害。

(五)兇手

靈秋宮位於雲蒸霞蔚、終年積雪的玉女峰之巔,四周皆為冰峰雪嶺、群山異洞,其山腳是一潭幽藍冰冷的湖水,傳說是聖靈的眼淚滴落此地而幻化的,它如一顆晶瑩剔透的藍寶石,泛著盈盈的波光。長江從各拉丹東峰附近發源,沿著山崖,如一道白色的閃電延伸而去。

「報告宮主,侍衛在潭水邊抓獲一畲馬族的倖存者,現在在大門口,等待宮主的處決。」一個纏著黑紗的靈秋宮宮女疾步走到殿堂中央,叩首道。

凌逍端坐在冰雪鑄成的寶座上,低垂雙眸,慵懶地做了個手勢,示意把那人帶上來。不一會兒,幾個披著鐵色盔甲的武士就拖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走了進來。她的皮膚黝黑,顴骨突出,黑亮的眼珠子像是要從凹陷的眼窩中跳出來,迸射出仇恨的火花,嘴和四肢都被牢牢地捆綁住。她極力地掙脫著束縛,發出歇斯底里的喊叫,驚慌地張望著四周。只見陰森的殿堂中,除了高高在上的宮主披著潔白的紗,其他所有人都是黑色裝束,他們低頭不語,冰冷的氣息侵襲著每一寸皮膚。

「給她鬆綁。」一個冷酷無情的聲音從殿宇上方傳來。女子抬頭仰望,只見一座冰雕寶座,閃閃發光,雕刻繁複,形如虎踞龍蟠。

「妖姬,你為什麼要害我們畲馬族人?!為什麼?!」她一激動,兩旁的侍衛就上前將其壓倒在地。

「哼,你們畲馬族人掌握鎮魂曲的秘密,不除了你們,靈秋宮就會有後顧之憂。」凌逍撫了撫頭髮,忽地拿起手杖道,「將她拖下去喂天鷲!」話畢,侍衛就拽起女子的胳膊向後拖去,只聽得她鬼哭狼嚎般地叫道:「妖姬,你不得好死!神靈一定會讓你下地獄!你不得好死!」

女子剛被拖出殿門,一個梳著高髻的男子就跨了進來。「拜見宮主。」他微微欠身,以示恭敬道,「龍幫會已派人去刺殺那個收信之人。聽說那人已經死了。」

「哦,是么?」一直站在寶座旁邊的赤烈聽到此話禁不住問道。

凌逍沒好氣地看了一眼這個粗魯的男子,緩緩道:「男的還是女的?」

「聽說是個女的。」

「女的?那就不對了。」凌逍自言自語道,與轉過頭來的赤烈對視了一眼,而後道,「被巫女選中之人是個男的,請龍幫會再去做一番調查。靈秋宮感激不盡。」

梳著高髻的男子顯然有點不高興,他凝眉思索了一會兒,許久才道:「是,宮主。若有那人消息,龍幫會定會前來通知。」說完,他就轉身離去。

「赤烈,雖說你是我表兄,但也不可如此無禮。」等那男人一走,凌逍不無客氣地說道,「現在靈秋宮由我掌控,我是宮主,請你記住這一點。」

赤烈也斜著眼看著她的表妹道:「逍兒,你父王可是給了我特權的。你權力再大也超越不了你父王吧。」

「哼,這我知道。可是父王有給你吸我親弟弟內力的權力么?!」凌逍對這件事一直記恨於心。

赤烈慢慢地走下台階,忽地止步道:「是,宮主。赤烈記住了。」說罷,就憤憤離去。

「喂,賭娘,都這麼長時間了,你還不肯告訴我你名字啊。」此時,呂塵消和岳千辰正穿梭於竹林之中,尋找著出去的路。

「好好好,告訴你名字總比你叫我賭娘好。」岳千辰無奈地搖頭道,「我叫岳——千——辰,聽清楚了么?」

「那是何方神聖?」呂塵消仍不知足道。

岳千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自顧自地走到前面去了。

「喂,那個岳什麼千什麼來著的。你既然不告訴我是何教派,又為何對我糾纏不休啊?要知道本公子可是有要事在身啊!要不是因為你,我現在怎麼可能迷失在這片竹林里?」呂塵消氣得直叫,跑上來抓住她的衣袖。

岳千辰的心其實一直都七上八下的,她總覺得應該找個適當的機會告訴他自己的真實身份,並且說服他,從而讓蜀教與紫荀聯盟。可是,這個叫呂塵消的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好應付。「那好,我告訴你,但你要答應切不可告訴另外人。」岳千辰定了定神,轉過身一字一頓地說道。

呂塵消被她突如其來的嚴肅嚇了一跳,「好,我答應你,不告訴別人。唉,這麼疑神疑鬼的,考驗我的耐心啊。」

岳千辰拍了拍頭,心裡苦叫著,怎麼這般倒霉得碰上如此一個不牢靠的人,但事到如今也已無路可走了,便道:「我是紫荀門派的。」

「什麼?你是紫荀門人?!」呂塵消大驚失色,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忽地彎腰道,「恕在下無禮,告辭了!」說罷,就轉身疾步離去。

「喂,呂塵消,你這是什麼意思?!」岳千辰扣起劍,一個箭步飛了上去,擋住了他。

「跟你在一起,我會有殺身之禍的。聽人說,紫荀門派的女人,一個個都是煞星!我才這麼年輕,可不想赴那個獨孤蘇的後塵。」

「呵,是么?我看你手中的信才是煞星吧!」

呂塵消一怔,握住劍柄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岳千辰眼珠子一轉,心想:看來這封信果然是此人的把柄。她笑了笑道:「那個叫倩兒的姑娘偷了你的信,你不會不知道吧?」

「她是什麼時候偷的?」

「就在你甩盅的那會兒,我看見她從你的包袱里取走了信。」

呂塵消低下頭沉思了一會兒,像是在極力回憶著當時的場景。「那你為什麼不在當時就告訴我?」

「呵,我與你非親非故,幹嘛要告訴你啊?再說,當時我以為她和你有什麼關係呢。後來才知道,並不是這麼一回事。」岳千辰細細地打量著忽然變得沉默的呂塵消,臉上不禁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道,「怎麼?那封信很重要麼?」

「不知道。你說後來才知道她和我沒有關係,是什麼意思?」

岳千辰此時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欲言又止,凝思了一會兒道:「我從賭場走後,便去找我的大師姐了。不料,在客棧外正好撞見倩兒姑娘和她的主子。我見她把信給那女人看了看,而後又塞了回去,兩人偷偷摸摸地交談了好一會兒。可是沒想到,當晚,倩兒姑娘就死了。而從你方才的推論來看,她可能是因為被人發現知道了信的秘密,而被殺人滅口的。」

呂塵消頓時覺得心臟「咚咚」地狂跳,一種如臨大敵的感覺如參天大樹拔地而起,它在心中瘋狂地長大,搖撼著粗壯的樹枝,狂掃起內心驚恐的波濤。他知道,殺害倩兒的兇手是方姨,而自己正撞入虎口。他緩緩地回過頭,看到岳千辰驚愕、關切的表情,那樣子好像在說:你沒事吧?

「那個姑娘是被你殺的么?」漆黑的屋內,一群佩刀的黑衣武士黑壓壓地佇立著。方姨跪倒在一個梳一高髻、衣冠整齊的男子腳下,嚇得冷汗直流,不敢抬起頭。

「是。我看這丫頭對那呂公子像是動了真心,怕今後因為她而毀了大事。所謂紅顏禍水,不可不除。」

「好,這些錢是給你的。」一袋錢幣「嗙」得扔在了方姨的腳邊。她立刻抓起錢袋,塞進了自己的衣袋裡,連連磕頭。

「那信呢?把那封信交出來!」年輕男子身旁的彪形大漢伸出手,喝令道。

「這——」方姨頓時面如土色,吞吞吐吐道,「我讓那姑娘揣在兜里的。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不見了。」

此話一出,屋內所有人一同亮出了寒光逼人的刀,嚇得她連連擺手,求饒著:「各位好漢饒命!饒命!」

「哼,沒有拿到信就等於沒有完成任務!還想白拿我們龍幫會的錢走人?!」

年輕男子使了個眼色,數十把刀從黑衣人的手中飛出,一瞬間,血光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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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風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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