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友誼

>>>

西哲是沒有看過林法沐畫的畫。

她甚至不知道原來林法沐考取了美院。

記憶依然停留在最後的那一年，畢業同學聚會的時候有聽到人問起過，「哲啊，那個小可愛怎麼樣啦？」

西哲一臉的懵，「小可愛？我家沒有寵物啊……」

「哎喲，人家說的是那個林法沐呀。」

「我怎麼知道？分班以後我們就不是在同一個班了呀。」

西哲選了理，法沐選了文。事實上法沐也想選擇理科，但是分班測試的時候，林法沐理科的成績沒有一門是合格的。她是被勸轉的。

但是考試那天的記憶，就像一根刺，扎入了指腹間。

它不很疼，偶爾摸一摸刺頭突出的地方會有點酸脹，然而時間長了它自然就會消失了。

西哲沒有回頭問過一句，林法沐，你考的怎麼樣啊？

理科的試卷有大量的公式和計算，所以她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林法沐的好意。

直到看見最後那道40分的大題，她有些愣，因為是文理科通用的。

///

在網上搜到法沐執筆的漫畫，描述的是災末后三個女孩子一起闖蕩末世的四格小故事。

每個小故事都充滿了哲理，而又暗自揭開著畫者的內心世界。

她依然還是那個懦弱且討好的女孩子，每一個小粉絲都很珍惜，只要有人對她提出了請求，就絕對不肯拒絕。

連日連夜的畫，逐漸的出現了起色。

「親親和抱抱的小媽咪」是高薇的聯絡ID，西哲一度還以為她結婚生孩子了，而且一生就兩個。

但是弄清楚了以後，親親是一隻美短，抱抱是一隻柴犬。西哲不禁按住了自己的額頭。

「法沐她，後來做了畫師？」

兩人在明天廣場的頂樓落座，面前擺上了300人/份的西式茶點和果碟。

跟過去的白瘦幼外貌相比高薇圓潤了不少。

「律師，哈？」

「嗯。政經大隻有這個專業是保底而且接受調劑的。」

「看過了沒有？」

「什麼。」

「沐沐的作品啊。」

「大致掃了一眼。」

高薇俯下身，露出了胸前的一條若有似無的溝，拿起咖啡杯旁的勺子調勻了裡頭的黃糖。

「我覺得嘛，她其實在畫的是我們之間的故事。」

西哲也有這樣的感受，看第一眼的時候。但是，她不想在高薇的面前承認。

她與高薇之間，與林法沐之間的關係是不相同的。

林法沐是會完全服從她的，甚至可以用盲從來形容。高薇卻是帶著一股挑釁的，西哲至今也沒能明白當時的高薇是如何選擇她們兩個人做朋友的。

「沐沐抑鬱症的事情，你知道的吧？」

西哲再次暗自吃了一驚。

「不知道？」

她又不想回答她了。

這種彼此之間對弈的感覺，令西哲覺得自己有一種被冒犯感。

「中學的時候沐沐就很會畫畫，她給我們畫過漫畫頭像記得吧？……唉，算了！知道你不會記得的。我其實是因為喜歡沐沐，才加入你們和你們做朋友的。但是，沐沐顯然更加喜歡你啊。你知道她在背後叫你什麼嗎？」

「什麼。」

「戰神。」

「啊……？」

「聽起來很誇張是不是？但是我明白她的意思。並不是說你是真的戰神。你也沒有任何搏鬥的意志。只是在你身邊會令她有安全感。因為你的意志就是你的意志，你認定了是怎麼樣的，哪怕地球當你面翻過來，你也不會動搖的。不為周圍人所左右，這樣的特性是我和沐沐身上都沒有的。」

「那又怎麼樣？這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到的么。你們也可以，只是你們從來都不屑去做罷了。」

「不是的。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就像大家心底都知道什麼是對的，然而卻依然會有人選擇錯誤的那條道一直走到底。哈，跟你說這些幹嘛呢。」

「你現在在忙什麼？葬禮上沒有看到你。」

「我在打工啊。打工人呢。」

在西哲以為這個話題結束了的時候，高薇卻又繞了回來，「大學的專業我是被調劑的，根本不是自己喜歡。念了半年之後就沒有什麼興趣，就跟著同學在網上開起了直播，一開始收益還不錯。後來……人越來越浮躁，感覺已經堅持不下去了。那個時候，我發現了沐沐的漫畫。」

「你們一直有聯絡？」

高薇搖了搖頭。

高薇拿出自己大學時候的照片給西哲看，很瘦，很瘦，基本款的白瘦幼，拍著很匪夷所思的照片，「我偷偷的用小號給沐沐打賞過。可以在網上跟她毫無芥蒂的交流。她叫我小闊愛呢！」

西哲喝了口咖啡，掩飾著自己的無聊。一邊又覺得高薇的行為簡直變態，居然以陌生人的視角窺視著自己的老同學，還彼此互動。

「哲哲。」

「嘶……能叫我小西么？」

「哈哈哈！好的。你是不是此刻正在心底判斷我？」

「唉？我沒有……」

「我知道在你眼裡，我就是那種沒有什麼節操的人。」

西哲有些尷尬的舔了舔嘴角，「這話是我說過的，對吧？」

「對。高二分班之前。我和沐沐都來問了你的建議，希望大家還能夠在一起。可是你說……啊，不想繼續跟沒有節操的人混班在一起呢。」

「那個時候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對沐沐也許不是那個意思，但對我似的。」看到西哲準備反駁，「不要拿出辯護律師的那一套對付我好不好。」

「我不是。」

「咦？」

「畢業前沒有過司考，現在還沒有上岸呢。」說起這點也是頭疼。

「真難得。」

「什麼？」

「果然不愧是你啊。如果是我的話，絕對不會這樣堂而皇之的說著自己根本沒有過司考的話。成為在別人眼裡的精英，是我努力了小半輩子的事情。不是流行這樣一句話么，只有用盡全力才能看起來毫不費力。說起來可笑啊，這句話簡直就是我的人生寫照。無論是以前在學校里，還是後來在直播間，總是故意顯得很輕鬆，很搞笑……」

「等一下！難道以前你都是裝的？」

「當然啊。不會吧？你從來都不裝？」

「我……偶爾也會。但大部分時間覺得太累了，所以。」

「這就是精英人士與普通人的區別吧。」

「我跟你們沒有區別。與你和……法沐，至少沒有區別。」

「那你為什麼，在沐沐那樣需要你的時候，向你求救的時候，都沒有回過頭看她一眼呢？」

「我……什麼？！林法沐什麼時候向我求救了！」

「哈？！西哲啊西哲，你不會是根本就沒有發現過吧？」

「發現……什麼？」

※※※※※※※※※※※※※※※※※※※※

謝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