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異獸小白

時間過得很快，眨眼間，蕭寒便在這個名為「萊陽」的小村子里呆了整整一年之久。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

一年前的蕭寒，完全如同一個嬰孩一般，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甚至連基本的觀念都未形成。就像大山裡那些未開化的猛獸一般，除了掠食等各種基本的本能之外，便沒剩下什麼了。幸運的是，他沒忘記語言這個重要的交流技能。

一年的時間教會了蕭寒很多東西，至少他現在看起來跟正常人無異，能夠跟任何人平和地相處下去了。

不過，這裡的正常只是表面現象，時間越長，蕭寒便越清楚自己跟其他人的不同之處。最明顯的一點，便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蕭寒發現自己的力量越來越大，行動越來越敏捷，各種感官也越來越靈敏。

一年時間過去了，蕭寒從原本虛弱的外來人，成為了村子里的第一獵手。村裡的人並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但他們都知道，這個外來人一個人上山，便能夠獵獲供全村人吃上十幾天的獵物。要知道，就算村裡的所有獵人合作上山，也只是偶爾才有辦法獵獲到略有結餘的獵物，一般情況下，單靠打獵的話，村裡人根本吃不飽。

有了蕭寒的幫助，這個原本貧瘠的小村子逐漸富裕了起來。起初，村民們還只是將剩餘的食物腌制起來以備不時之需，但面對著取之不竭般存在的食物時，他們開始將剩餘食物以及各種毛皮銷售出去。

整整一年，萊陽村面貌得到了極大的改觀。不僅每一家每一戶都住上了堅實舒適的青石房，大部分家庭還有了一定的積蓄。

淳樸的村民們都知道，這一切都來自於一個名叫「蕭寒」的外來人，他們很感激蕭寒所做的一切，甚至願意為這個給村裡帶來一切的年輕人付出一切。他們都已經準備好了，想將村裡最年輕漂亮的姑娘許配給他，並希望他能夠一直留在村子里。

但蕭寒會一直待在這村子里嗎？村裡除了那些懵懂孩子，只要是有一定閱歷的**，大都連自己都不相信。單單從蕭寒能夠單獨獲得那麼多獵物這點便可以看出，他不屬於萊陽。

「應該差不多了！」萊陽山的半山腰處，一身簡樸布衣的蕭寒單手反拖著一頭巨大的野豬穿過高大的樹木，向山腰間的一處人為開闢的空地走去。

這野豬毫無生機，沒有一絲掙扎的跡象，似乎已經死去多時。只不過它那足有數百斤重的龐大身軀，卻無不訴說著它生前的勇猛。這麼一頭巨大的野豬，別說將其獵殺，就算是運送，沒有十來個壯實的漢子恐怕是沒辦法完成的。

來到空地前，蕭寒單手一揮，將野豬甩了出去，轟然落地，落到空地中央的一座由獵物堆壘而成的小山旁。這野豬個頭雖然不小，但相比起佔據了空地大部分空間的獵物堆來說，它也不過是其中一份子而已。

望著眼前高達數丈的獵物堆，蕭寒嘴角一咧，滿意地笑了笑。平日里，他上山大概獵殺一頭如剛剛那頭野豬般分量的獵物即可。這次，他所獵殺的分量卻是平時的數十倍之多。換成是平時，他至少可以悠閑好幾個月的時間不用上山了。

不過，這並非他想一勞永逸，而是他已經準備好了離開。

「相信有了這批獵物，省著點的話，村子至少半年不用為食物而發愁了。」蕭寒一邊自言自語著，一邊來到一棵三人抱粗壯的巨樹旁，手腳齊用唰唰幾下便爬到了樹上，將掛在樹杈上的一個粗布行囊取了下來。

從數丈高的樹腰一躍而下，蕭寒穩穩地落到地面，只發出一聲輕響，彷彿是躡手躡腳輕踩到地面的聲音一般，可見其身體的輕盈以及對力量的掌握了。

望著落地踩出來的小坑，蕭寒無奈地搖了搖頭：「很長時間沒有進步了！」說完，他從肩上的行囊中取出一個信封，粗略地瀏覽了幾眼之後，將它扔到那隻野豬旁。

沉默了一會，蕭寒望了望山腳下那個祥和的小村莊，嘆了口氣：「很抱歉沒辦法親自跟大家說再見！因為我必須離開！」

在過去的一年裡，蕭寒瘋狂地吸收著各種知識，他知道，獲得越多信息，對自己的分析判斷就越有利。但很快他便發現，自己所獲得的信息是越來越多，心中的疑問反而越來越多。

首先，便是那個他第一個想起來的名字——鳳陽仙子！根據村裡老人們的說法，能夠對另一個人的記憶深刻到超過自己的程度，那這個人要麼是自己至親至愛的親人，要麼就是跟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恨的仇人。可是，蕭寒之後才知道，鳳陽仙子可不僅僅是一個名字啊！

「仙子」是什麼？那是百姓頂禮膜拜的存在，是只出現在傳說中的人物。即使真有「仙子」，那肯定也是擁有莫大神通，抬手翻雲，揮手覆雨的至高存在。蕭寒是什麼，即使力量大一點，速度快一點，他也不過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類而已，怎麼可能跟仙子這種虛無縹緲或是至高無上的存在，有著愛恨情仇之類的關聯？

難道，這鳳陽仙子真的只是個名字？蕭寒不由地作了這麼個假設。但是，自己在鳳陽山群這個大凶之地中，立於一片非人力能為的巨大廢墟間，渾身沾染著不知道是誰的血漬，回憶起鳳陽仙子，如果這「鳳陽仙子」只不過是某個普通人的稱呼就太說不過去了。更何況，有誰膽敢冒天下之大忌，這麼明目張胆地稱呼自己為「仙子」？所以不消一刻，這個假設便被蕭寒自己排除了。

如果鳳陽仙子，真是一個至高無上，擁有強大神通和法力的仙子，而自己又跟她有愛恨情仇之類的關聯。說不定，問題出在自己身上。

在失憶之前，自己不是普通人！蕭寒先是大膽地猜測著，而後根據種種現象，更是肯定了這個猜測。

關於自己，蕭寒雖然能夠想起名字，但卻完全想不出關於這個名字的任何事情來，不管他多努力，結果都是一樣。時間越長，對於曾經那個蕭寒他就越好奇。

根據一系列的信息，蕭寒知道，自己醒來的地方八成就是鳳陽山群深處的某處。而如果自己曾經只是個普通人的話，是怎麼能夠進入到鳳陽山群那樣兇險萬分的深處去的？從這點便可以分析出，自己曾經絕對不是什麼普通人。而慢慢地，蕭寒發現，自己的力量竟然遠大於常人，速度也比一般人快太多了，而且還在不斷地增長著，一直到最近才緩慢停止下來。基於這點，蕭寒更能夠確定，自己失憶前，不是普通人。

另外還有一點，蕭寒發現，幾乎所有的動物，在嗅到自己氣息之後，都會倉惶地逃之夭夭，彷彿他就是一隻絕世凶獸一般。為什麼會這樣？蕭寒想不明白！他只知道，自從醒來一直到現在，他幾乎沒見過活的動物，包括村裡的獵狗以及那些圈養起來的家畜。只要蕭寒一靠近，能逃的便逃，實在逃不了的，都會在短短的幾息時間內，哀號掙扎著痛苦地死去，模樣極為凄涼。

能夠把動物活生生嚇死的人，是普通人嗎？蕭寒對自己疑惑更深了！

不是普通人，那又是什麼？仙人？蕭寒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曾經真是仙人的話，那肯定是最最窩囊的仙人了！擁有大神通的仙人竟然會失憶？竟然會失去足以毀天滅地的強大力量？這絕對是荒天下之大謬，說出去誰也不相信。即使是蕭寒這個孤陋寡聞，對仙人還不甚了解的人，也不敢去相信，太荒唐了！

但如果自己曾經不是仙人，又怎麼會跟鳳陽仙子這麼一位無上的存在產生什麼關聯呢？可如果是仙人，又是因為什麼原因，而導致自己失去了一切法力，還失去了一切記憶呢？能夠讓至高無上的仙人失去這些東西的，又是什麼樣的存在？如果真有那種存在，那未免也太可怕了點。

不過不管怎麼猜測，蕭寒都還是不太相信自己曾經是一個仙人，甚至不太相信世界上真有仙人的存在。根據自己聽來的信息，仙人除了擁有無上的法力之外，還擁有一顆慈悲善良的心，會用自己的能力來幫助勞苦的凡人。但蕭寒整整打聽了一年時間，甚至走訪了萊陽村周圍的幾座村鎮，都沒有一個人真正見過仙人。他們所知道的，大都是道聽途說而來，沒有什麼可考之處。

不是仙人，不是普通人，那自己是什麼東西？蕭寒心裡打上了個大大的問號，毫無頭緒！

最後還有一個大疑問，便是那個將自己救出鳳陽山群，自稱「本道」的人。他又是誰？他能稱呼蕭寒為普通人，則反襯出他不是普通人這點。這「本道」不是普通人，是什麼？仙人？

蕭寒清晰地記得，自己醒來之後，漫無目的地行走了一天一夜時間，前後那麼長時間，身體里都根本沒什麼暖流。而在那個自稱是「本道」的傢伙聲音響起前後，自己的身體里便突然多了一股自行運轉的暖流。從這點便可以得知，這股暖流跟這個「本道」有很大的關係。

因為有了這股暖流的關係，自己的身體才得以恢復地那麼快。而那股暖流在自己身體恢復之際又神奇地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暖流有如此神奇的功效，足以說明這「本道」不是普通人。如果單單是這樣，還不能說明什麼。或許這個「本道」不是什麼普通人，也不過是擁有某種特異能力的奇人而已。但是，在之後不知何時起，自己身體里的那股暖流似乎又回來了，仍然在按照著那股路線在身體內流轉著。雖然這股暖流相比開始那次小了許多，但蕭寒確實能夠真真切切地感覺到它。

暖流出現，蕭寒的力量才開始緩緩地增強的。隨著時間的流逝，一直在流轉著的暖流不僅沒有消失，反而還有逐漸增強的趨勢。一直到上個月，這股暖流已經跟之前療傷時般大小無二了。而自己的力量和速度等，也自從上個月增強到了最大程度。自上個月開始，蕭寒體內的那股暖流依舊在緩緩流轉著，但卻不再增強。而蕭寒的能力，也終於停滯了下來不再增強。

由此可見，自己異於常人的能力，有極大的可能是這股暖流所賜予的。

如果自己的能力真是這股暖流所帶來的，而這股暖流又是那個自稱是「本道」的傢伙所賜予的，那這個「本道」就太不可思議了。隨手所為，竟然造就出自己這麼一個能力異於常人的存在，擁有這種能力的人，不是仙人是什麼？

可蕭寒很清楚，那個「本道」將自己救出山群，並沒有什麼必要提升自己的能力啊！難道，那個「本道」在自己身上留下什麼，最終還會回來找自己？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蕭寒在萊陽村整整逗留了一年之久，就是為了等待能夠給他答案的人。可一直到現在，他的能力已經停止增長整整有一個月的時間，那個自稱「本道」的傢伙還是沒有出現。

或許，那個「本道」只是單純地想幫助自己而已，像村裡那些淳樸的村民一樣，並沒有什麼目的？又或許，這只是那個「本道」的無意之施，本不應該出現這樣的結果？還是……那股暖流本就不屬於「本道」的，只是恰巧在他出現的時間出現而已？

蕭寒做出了無數的假設，但始終沒有一個能說服自己的。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或找到相關人，去了解過去曾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而這些，都不是待在這個偏遠的小山村裡能夠完成的，他必須離開。

「再見了！萊陽！」蕭寒收回紛亂的思緒，搖了搖頭，將行囊挎在了肩上。

「好了！該出發了！小白！」準備完一切之後，蕭寒突然抬頭朝山頂某處喊了一聲。

喊完之後，蕭寒原地等待了一會，卻發現沒有任何回應，不由地又疑惑一聲：「小白？」

「嘰……」就在這時，一老鼠般的叫聲突然在蕭寒身後響起。聲音雖然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動物叫聲，不過聽在人耳朵里，卻彷彿透著一股鬱悶的情緒在裡面。

動物的叫聲竟然能夠傳達它的情緒？

沒錯！這是蕭寒口中「小白」的專利。剛開始的時候，蕭寒還以為是自己比較特殊，能夠讀懂動物的語言呢。後來他才發現，小白的叫聲，別人也能聽得懂。

小白很特殊，蕭寒不止一次這麼想。

首先，小白有著極為奇特的外形。乍一看，它就彷彿是一個鑲嵌著兩隻閃亮大眼、拳頭大小的白色小毛球。其實細看，還是能夠發現它那短小的四肢和身軀，至於耳鼻和嘴巴，則完完全全深藏在長長的絨毛下，即使仔細找，也未必能夠找得到。

小白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那雙佔據了它大半臉部面積的大眼睛，按照身材比例來說，它的眼睛可實在是夠大的，都快趕上它那容易讓人忽略的嬌小身軀了。

雖然身材比例完全失調，但小白那毛茸茸的樣子卻萬分可愛。那雙大眼睛似乎完全是為了討人歡喜而設置的一般，有事沒事總喜歡帶著各種表情望著你，讓你沒辦法不憐惜它。

能聽懂人語，能用叫聲向任何人表達情緒，毛茸茸的小不點總愛做一些讓人忍俊不禁的可愛動作……這隻不知道是什麼類型的動物，似乎僅對少女有強烈的殺傷力。但只有蕭寒真正清楚，這隻擁有可愛外表的小不點，真正殺傷力有多麼地可怕。

因為某種不解的原因，蕭寒知道自己對各種動物的殺傷力。自從擁有記憶到現在，他都沒見過任何一隻活著的動物。哪怕是生命力再頑強的，只要他一靠前，逃不掉就絕對一命嗚呼。

如果不是蕭寒依靠著速度還能追上並嚇死一兩隻獵物，成為村裡一名普通獵手的話，說不定他已經成為村裡的惡魔象徵了。到後來他才知道，自己剛來到村子里的時候，整個村子的所有家禽家畜統統死光，連老鼠都不剩一隻……這也是這一年來蕭寒這麼努力為村裡做一切的原因之一了。

蕭寒見過的唯一一隻動物，便是小白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在別的動物感官里，蕭寒這個絕世凶獸般的存在，放在小白的面前，根本造不了什麼影響。小白不僅一點事也沒有，反而很雀躍地粘乎上他了，還很喜歡他。

剛開始，蕭寒還慶幸自己終於遇見不怕自己的特殊動物了，但之後，小白的特殊還真讓他大吃一驚。

在小白知道蕭寒需要打獵之後，蕭寒除了去把獵物拖回來，就再也沒動過手了。一直到現在，小白在他身邊將近一年了，蕭寒還清晰地記得，第一次小白從山林深處將一隻巨大的雄鹿拖回來的情景。搞得接下來好幾天，蕭寒看小白的目光都很不自在。

蕭寒從來沒有見過小白獵捕動物，但他相信，那過程肯定簡單明了，乾淨利落。因為蕭寒還從來沒有見過小白那雪白的絨毛沾染上血漬什麼的，也沒有見過小白狼狽過。每次見到它，都是滿臉得意，似乎並不費力地拖著一隻比它身體大好幾百倍的獵物回來。

當然，為了提高效率，蕭寒偶爾也會幫忙把死去的獵物拖回來，免得浪費自己這一身力氣，搞得小白那麼辛苦。

這一年來，蕭寒為村裡打的獵物中，大部分都是小白的功勞。否則單靠蕭寒這個禽見禽怕，獸見獸掛的存在，能夠獵獲跟普通獵人差不多的獵物分量已經很不錯了。

小白究竟是什麼動物，蕭寒問過很多閱歷豐富的老獵人，結果都不知道。

這次離開，蕭寒一方面是為了查找自己的一切，另一方面也想搞清楚小白。這小白究竟是什麼樣的特殊存在？為什麼不怕自己？為什麼又擁有完全跟它身體大小完全不成比例的能力？

不管怎麼說，蕭寒覺得自己跟小白應該算是同病相憐，同是淪落人了。能夠走在一起，也算是緣分。

「嘰……」小白的叫聲再次在蕭寒身後響起，這次聲音里透露的情緒不僅有鬱悶，還夾帶了不少不滿和憤怒。

蕭寒回過頭，望向那如山一般的獵物堆旁。只見一隻拳頭大小的白色小球，正用它那雙光華流轉的大眼睛怪異地望著自己。

見蕭寒轉頭，小白馬上前肢離地，後肢穩當地直立而起。而後，右前肢爪子一伸，扶到了剛剛那隻巨大的野豬身上，左前肢則彆扭地似乎想插在腰上。只不過由於前肢過短，導致這一叉腰的動作十分彆扭。完成這一系列動作之後，小白眼睛瞟了瞟自己身旁的獵物，又瞟了瞟蕭寒，腦袋一抬，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彷彿在說，今天它打到了如山一般那麼多的獵物，是多麼了不起的舉動。

見小白如此動作，蕭寒不禁啞然失笑。不過他也沒多說什麼，只是點著頭含笑朝小白豎了豎大拇指。他知道，小白跟自己的這些日子這麼熱衷於打獵，完全是為了能夠讓自己誇獎一下。就自己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估計都能讓這小傢伙樂上半天了，何樂而不為呢？

小白見后歡快地叫了一聲，唰唰兩下便躍上了蕭寒的肩頭，安靜地梳理起它身上雪白的絨毛來。

見小白過來后，蕭寒一躍而起，穩穩地站立在那如小山般高的獵物堆上，食指拇指口中一扣，一聲高亢的尖哨聲便悠揚地朝四面傳遞了出去。一直以來，蕭寒都是用這種方法通知村裡人來搬運獵物的。只不過不同往常，這次他不會在此等待。

哨聲畢，蕭寒深深地凝望了山腳下的小村子一會，毅然轉身朝另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小白抓緊了，我們的目標——鳳陽城！」

「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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