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緣未了

「小馬，小馬……」

「大半夜的，叫春吶你？」

睡眼惺忪的馬俊身上只穿了條豹紋內褲，在微涼的秋夜，有點瑟瑟發抖。無奈有人擾了他一晚春夢，心裡儘是牢騷，嘴裡更是喋喋不休。「我的哥啊，你今天是發什麼瘋了？大半夜的，跑來砸我家大門，不開門還大聲嚷嚷。你這樣跑來打擾別人好夢，太沒天理了，你還要不要人活了？你是不是犯什麼病了？有沒有發燒？」說完一隻胖得有些變形的手竟然向李麟額頭貼去。

「少廢話，我有事問你。」李麟身影一閃，躲過那隻怪手，舉步就要進門。

「什麼事這麼急？我……這裡還有人在……」馬俊攤開手攔住了李麟。

「那我去樓下等你，三分鐘你不下來別怪我以後翻臉不認人。」李麟丟下一句話徑直下樓去了。

「呃……」

三分鐘后，馬俊連滾帶爬從樓上跑下來的時候，李麟正蹲在最低一級樓梯怔怔發獃。

「哥，出什麼事了？嫂子要生了？呃，不應該啊，你不是還沒女朋友的嗎……？」

「滾……我真的有事要問你，我們找個地方慢慢聊。」

兩人來到一處路邊小攤，坐下之後，李麟給兩人各倒了一杯酒。

「哥，有什麼事你就趕緊說吧，家裡還有人等著我呢。」

「小馬，我問你……」

「嗯，你問吧。」馬俊兩手端著腦袋，一副認真的樣子。

「小馬，假如說……我是說假如說，你對一個女孩表白，那個女孩說考慮考慮，你說這女孩心裡會是怎麼個想法？」

「咩哈哈，怎麼個想法……女孩怎麼想我是不知道，你肯定是發騷了。剛剛我就說你發燒了吧，原來不是這個『燒』，是那個『騷』。」馬俊故意把舌頭狠狠捲起，又狠狠放平。

「咳……廢話那麼多，快說……」

「哥啊，你終於開竅了，我心甚安，我心甚安。我早就叫你找個女朋友吧，你說我滿腦子色情。有個女朋友好處多了去了，夏天給你搖扇子，冬天給你暖被窩，就是你有個什麼小病小災的，女朋友有還可以背你上醫院……」

「就你？女朋友背你上醫院？那醫生肯定先搶救她……哈哈……」李麟盯著馬俊高大臃腫的身軀，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呃……」

「好了好了，我們也別相互取笑了，你還是幫我想想我問的這個問題吧，畢竟你這方面經歷得比我多。」

「真想知道？」

「真想知道！」

「那我明確的告訴你……其實我也不知道！」

「你……」

「我說哥誒，你也不想想，女人心海底針，一百個女人心裡的想法絕對是一百種不相同的，你這不是為難我嗎？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她對你要麼有意思，要麼根本就是找個借口搪塞……」

「你這說了不等於沒說嗎……」李麟徹底無語了。

「喲，你瞧瞧你瞧瞧……真是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啊。這位兄弟，上次我說什麼來著，兄弟我可是天天惦記著你呢，看來咱們緣分不淺，今天在這裡讓兄弟碰上了……」開口說話的是一個身穿天藍色西服面色蠟黃的年輕人，在李麟看來，那熟悉的天藍色是如此的刺眼，而在他後面竟然圍上來四條大漢。

「飛哥？」李麟眉頭微微一皺，轉身大有深意地對馬俊說道。「小馬，我想問的都問完了，這沒你什麼事了，你走吧！」

馬俊默契地看了李麟一眼，舉步剛想往外走，三條大漢就圍了過來。

「想走？這位兄弟可還記得那天我說的話？小心走路，小心開車，哈哈……」隨即臉色一變，向周圍四人遞了個眼色。

四條大漢如出籠猛虎，撲向了李麟和馬俊。

李麟見勢不對，提起一隻酒瓶就往最近的一條大漢砸去，大漢抬手一擋，酒瓶應聲而碎，手臂上刺青的位置立刻拉開一道鮮艷的口子，反而激起了大漢眼中的瘋狂。與此同時，剩下幾人都一窩蜂沖了上來，飛哥更是提起一條獨凳砸向李麟。

儘管一開始李麟先聲奪人，無奈雙拳終究難敵四手。一時間，怒斥聲、悶響聲此起彼伏，局面一度相當混亂……小攤攤主見勢不對，偷偷溜了。

當尖銳的警笛聲劃破夜空，小攤之內已是一片狼藉。高大臃腫的馬俊臉上五顏六色，身上衣服也是破爛不堪；李麟則左手捂著肚子，右手滿是鮮血，整隻手因為脫力而微微顫抖……

旭日帝國皇家醫學院附屬醫院外科手術室外，剛剛錄完筆錄的馬俊額頭和左手手臂都纏著繃帶，臉上更是塗滿了棕色藥水，呲牙咧嘴地站在那裡，一臉焦急地盯著手術室門口偌大的那個「靜」字。站在他身旁的，正是剛從北寒帝國尋葯而回的關丙全，一臉的肅殺似乎將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住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搞成這樣？」關丙全肅殺的神情中還流露出一絲急切。

「呃……關院長，事情大概這麼的，上次我請李麟去酒吧喝酒……」因為在救護車上，當時還勉強清醒的李麟大概地說出了事件的起因，經驗豐富的馬俊很容易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理出頭緒，這時關丙全既然發問，馬俊很順口的就說出了事件的整個經過。

「孽緣啊……」關丙全深深嘆了口氣，便沉默了下去。

沉默，這折磨人的沉默……這好似無盡的等待最是磨人，沒有人敢去妄自揣測，周圍的氣氛偏又靜得令人窒息……

手術室的門燈終於暗了下去，完成手術的醫生一臉疲憊的走出來。馬俊和關丙全不約而同地迎上去。「醫生，情況怎麼樣？」

「情況十分危險，患者第三至第五肋骨骨折，其中一根斷骨刺穿肺葉，形成氣胸；另外，右手拇指粉碎性骨折；腦部軟組織挫傷，局部有淤血，可能伴有輕微腦震蕩。我們對患者同時進行了兩台手術，手術很成功。」

「醫生，他現在還有生命危險么？」

「如果二十四小時內患者能及時醒來，沒有併發症，就基本脫離生命危險。但是這種事情很難預測，我們也只能對其留院觀察。」

「謝謝醫生！」馬俊深深舒了一口氣，心裡卻是越發地糾結。

「小馬，就麻煩你在這裡陪著李麟了，有什麼事情，及時給我打電話。」

「是，院長，您就放心吧，您大老遠回來，要注意休息，別累壞身體。李麟這裡不用您吩咐我也會照顧的面面俱到，您就放心吧。」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關丙全轉身離去，整個醫院又陷入了死寂。

觀察室里，李麟安靜地躺在床上，身上密密麻麻地纏滿了繃帶，如果不是檢測儀器上還在跳動的曲線，一切將是那麼的毫無生氣。

「啊，我這是怎麼了，身體怎麼這麼重……我這是在哪兒……」

一個白衣少女憑空出現，優雅地奔向李麟，雙腳根本沒有接觸地面，似乎身處雲端。婉約恬靜的笑容、含情脈脈的眼神都時刻牽動著李麟的每一次心跳，一顆心彷佛要飄出身體，究竟要飄向何方？

「你喜歡我么？」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李麟大聲的喊叫，但對方好像根本聽不見。臉上的表情由歡喜轉為憂傷，由企盼變成黯然。一瞬間，李麟的心痛得竟然無法呼吸。忍不住伸出雙手，可是不管怎樣地用力，似乎離女孩還是太遠，怎麼也觸碰不到。心中一緊，邁開步伐就想追了上去。白衣飄飄，雖然李麟儘可能的跨著大步，白衣少女仍然漸行漸遠。就在身影快要模糊不清的時候，倏地停了下來，手指輕輕在地上畫了幾筆，而後飄然離去。等李麟趕了上去，努力想看清楚畫的什麼，卻怎麼也看不清。待他把眼睛睜大到微微發酸，總算看清了幾個字的大致輪廓。

「緣未了？」

還沒等李麟回過神來，腳下忽然一輕，整個身軀從雲端重重地落下，摔得七葷八素。

「好疼！」李麟醒了過來，早已是汗流浹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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