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友？朋友？

稻草人是個非常熱愛心理學和化學，並且很擅長聊天的人。

雖然這麼說好像很奇怪。

畢竟這裡是個精神病院，而稻草人是早早就住在了這個醫院裡的病人。他的腦袋上甚至還帶了個不知道會不會擋住他視線的頭套子。

在奈特再一次簡單地說明了那艹蛋的一天到底發生過了什麼之後，奈特似乎聽見了這位先生低低的笑聲。

根據稻草人說，雖然他已經在這住了也有一陣，但是，那個小丑是這個醫院的永久居住權擁有者。

至於為什麼他會在這裡——稻草人說這就是哥譚的特色——人們把包括小丑，還有小丑以外的一群人才關進一個地方，讓他們不斷地通過鞏固自己的才華和知識來自己努力逃出去。

「所以你們每天呆在這裡除了學習就是學習？」奈特翻了個身趴在床上，放下了手裡從這邊巡邏的小伙手裡要來的故事書，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

稻草人一心兩用地一邊看書一邊答到：「當然不，還有些額外的活動，收拾這個地方的衛生，或者偶爾去小廣場上放風什麼的。更多時候我們會去思考要怎麼出去——和這個城市，也是這個醫院的管理者來一場有獎捉迷藏。」

他對這裡的了解來自於我。

「吁——那你們捉迷藏玩得也太爛了——」奈特揶揄到：「你既然還在這裡繼續住著，那就是捉迷藏輸咯？或者你一次也沒有出去過？話說，這邊的管理者是誰？」

「你應該已經見過他了。」稻草人把注意力從書里轉移了出來：「那個黑夜的騎士。」

只見奈特單手握拳擊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說到：「啊～大貓貓嘛，我熟。」

稻草人：？

「啊，不是，」奈特緩慢地回收了外放有些超過的情緒：「嘴瓢，說錯話了。咳咳，所以稻草人先生，那個小丑，是怎麼回事？」

他對這座城市的危險程度沒有一個準確的理解。

「他和我們都不太一樣，雖然也是被關在這裡，但是其實這裡只有他一個人是真正的瘋子。」稻草人摩挲著書頁，垂著頭說到：「你不是哥譚本地人？」

奈特撓撓臉：「確實不是……有這麼明顯嗎？你們都這麼問的話，哥譚人身上有什麼特殊的標記嗎？像豬肉合格標一樣那種？」

「沒有一個哥譚人會不知道蝙蝠俠，就像沒有一個哥譚人會不知道小丑。既然奈特你確實不是哥譚人，那你來自哪？」稻草人放下了書，微微向奈特的方向側身。

沒有達到正常人的認知水平，但是能夠正常溝通，智商大題達標。

在感覺到對方的語氣逐漸變得親昵之前，奈特率先意識到他們的視線似乎對上了。

「紐約？或者是舊金山……哦，大都會我也住過，我搬過好幾次家，不過大部分時間我都住在鄉下，那裡比較適合我。」奈特面不改色地隨口撒了謊。

「是會有農場的那種？聽起來不錯。」稻草人點點頭，如是誇到。

奈特躺了回去繼續接話：「對，有農場，有玉米，還有兩條狗。不過我不用幹活。這次搬到哥譚可是我第一次住到大城市來，沒想到啊沒想到……」

「不用幹活？那你的生活還不錯嘛。」稻草人似乎又開始一心二用地看上書了。紙張嘩啦啦地翻過，奈特眯起眼睛，隨著細微的聲音，腦子裡真的浮出了一片模糊的看起來是一片玉米地的圖景。

他嗯了一聲，抬手在空中畫了個笑臉的形狀：「我其實不缺錢，不過那是特指在鄉下的時候。來這了之後就沒什麼錢了……」

「狗呢？」「什麼？」

「你不是說你養了兩條狗嗎？」稻草人又翻過一頁，聽起來更快了一些。那聲音聽著讓人有些煩躁。

「送給鄰居了。」奈特擺擺手，隨口編到：「他們已經是老狗了，不能跟著我到處亂跑。和鄰居也親，搬家之前就，送到鄰居家養了。」

下一個問題幾乎是沒有間斷地落到了奈特耳朵里：「左手也是那個時候斷的？」

「稻草人先生，你問題很多唉……是啦是啦，就是那個時候，搬家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台階了。」奈特有些煩躁，卻說不出到底有什麼地方讓他不爽。

「是先把手摔斷了還是先把狗狗送走了？」

奈特的聲音沒繼續接上來。他沉默著拍了拍肚子，生硬地說到：「我有點困了，先睡一會。」

他在說謊。

稻草人的聲音停了一會，放緩了。書頁翻動的聲音也停了下來，整個環境都安靜了下來。

奈特不安地翻了個身，面對著牆蜷了起來。

又過了一會，他聽到稻草人的聲音輕輕響起：「我只是，想多了解下我的朋友。你知道，在這個地方，是很難交到朋友的。奈特，如果我的話讓你感覺不舒服了……我很抱歉，下次不會了。」

「沒事……」奈特聽見自己悶聲說到，算是鬆了一口氣。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似乎又聽見了稻草人那種沉悶的，泛著啞的笑聲。

他原本沒想睡，但是睡意來的突然而迅速。

奈特在睡著之前突然意識到，他已經很久沒有在清醒的時候見到Jason了。但是困意來勢洶洶，在他完全想清楚之前，他已經全然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

安靜成一片的走廊里，只有年輕的，有些緊張著來回巡邏的年輕人，在稻草人的房間前停留了一會兒，又匆匆離開了。

這一片的監控垂著頭，兩分鐘之後，才重新亮起了警戒的紅燈。

…………

「你猜怎麼著？我睡著之前還在想著你呢，這不一睡著就找到你了～」

「嘔噫，你幹嘛？太噁心了！」

奈特抱緊了Jason的腰，任著對方推拒著自己的頭，看他彎成一個柔軟的弧度，樂呵呵地轉了一圈。

他們待在小小的房間里，這裡看起來堅固又安穩。鬧夠了，奈特把Jason放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Jay我跟你說，」奈特沒骨頭一樣地癱在牆邊，隨手抽了一跳縮在角落裡的繩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戳搭人家：「我攤上了個挺奇怪的對門。」

「你已經住阿卡姆里去了？」Jason皺了皺眉：「要是能走你就趕緊走，這不是什麼好地方。」

「啊？我聽說這是個人才市場，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吧。」奈特一個下手沒輕重，把繩子懟到了牆上。

「你聽誰說的？」「我對門啊。」

兩個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Jason狠嘖了一聲：「我是說，誰。」

奈特一拍腦袋，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哦哦，他說叫他稻草人就行。不過他沒告訴我名字，雖然作為朋友和他聊天還挺愉快的，但是有時候他老給我一種奇怪的感覺……說不上來。」

「嘶——」Jason就想吞了一整塊冰一樣，整個人都縮了縮：「你不能聽他說話。他原先是個心理醫生，後來自己心理出了問題，天天搞些稻草人毒氣出去害人，根本就不是個好人。」

「啊？」奈特呆呼呼地捏了捏自己腿上的肉，看起來沒有很好地接收到Jason的信息：「他還說了，他想作為朋友多了解我一些啊。他是我的朋友不是嗎？」

「不是！」Jason大聲地反駁到：「他就是和小丑一樣的瘋子！他說的話每一句都是陷阱！你跟他對話就是中了他的計！你之後不能跟他說話！禁止懂嗎！！！」

男孩每一句話的音量都越來越大，他站了起來，以一種強勢高度的加壓姿態走向奈特。

奈特猶豫著向側面挪了一下，緩慢地站了起來，卻又被眼神陰翳的大男孩逼著後退，直到靠在了這個房間的門上。

「Jason？」奈特輕輕出聲：「雖然說出來可能有點奇怪。但是其實我們認識的時間，和我和稻草人認識的時間長短差的並不多。我也，並不知道稻草人之前做過什麼事情。」

Jsaon冷靜驟然了下來，就像是被當頭潑了一盆涼水。也是，這個人憑什麼就要相信他？一個在他眼裡狼狽不堪，一點自保能力都沒有的人？

哈，再說，這人頂多不過又是小丑在他腦子裡再次添加的一個幻覺。他不可以，也不能就此放鬆警……

「所以，你能不能跟我介紹介紹稻草人？」奈特輕鬆地推開了門，愣了一下，踢了踢倒在門邊的看起來像是小丑和蝙蝠俠的集合體的一坨東西：「順便介紹介紹你自己？」

看著呆愣愣的Jason，奈特真誠地繼續補充說到：「真的，我只是個很無辜的，失了憶的正常人。超正常的。」

「你虎我？」Jason的眼神有些怪，他盯著奈特身後的某個地方，猶豫了一下。

奈特舉起手來，表示無辜：「我沒虎你啊？我虎你幹嘛？」

男孩嘆了口氣，順手從側面把門拉了回來，緩慢地靠著關了回去：「你知不知道，你剛剛……說那話就基本相當於大聲明說你不信我了。你這是不僅失憶了，還把情商給弄丟了？」

「額，還有這種意思嗎？我都沒意識到……」奈特舔了下嘴唇，雙手合十放軟了聲音：「對不起嘛，讓你擔心了。」

「所以……」Jason的聲音放低放緩，與奈特身後的聲音重疊了起來。

冰涼的尖銳物品抵在了奈特的脖子上，伴隨而來的是頸側扣上來的手。奈特緩慢而小心地放鬆，展開胳膊表示自己並不會反抗。

「你不打算說實話嗎？奈特.澤比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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