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婉表達憤怒的方式

或許他們根本撐不上一分鐘。

有些人總是這樣，不管那些傷害到底來自哪裡，作用在哪裡，他們最痛恨的永遠是自己。

康納背著傑森，所以不敢有太激烈的對抗動作，只是一直被動地躲閃。然而他也不敢把傑森放下——只要他試圖利用速度把傑森安置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超人就會更快的試圖殺死面對氪星人自保能力接近於零的傑森。

也不知道到他底在發什麼瘋。

氪石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削減超人的速度與力量，但是在提姆的阻止下，沒人把早就準備好的氪石遞出。

那個和超人有著明顯相同行動方式的小子不確定會不會被氪石影響，在這個短暫僵持的局勢下，紅羅賓並不願意以這兩個人的性命為賭注進行冒險。

「紅羅賓，計劃正常。」從原本的場地奔回的蝙蝠進入了通訊。他知道那個小子不會被氪石影響，至少不會有那麼大的影響——儘管蝙蝠們從不久前的檢測結果已經得知，他和超人確實有一部分相同的基因鏈。

紅羅賓看了眼正在有些狼狽躲閃的康納，咬咬牙，迅速執行了蝙蝠俠的指揮，正常地將計劃進行了下去。

細微的痛感從指尖蔓延到四肢，有些麻麻的痒痒的，這讓康納有些不安地縮了縮脖子。藍色的圍巾蹭在他的臉頰上微微緩解了不安。圍巾飄起的尾巴在看不見輻射的空氣里抖了抖。

他躲開了兩道幾乎擦著他的鼻尖略過的熱視線，快速掃視了周圍一圈。

原本飄在半空中的超人像是被什麼沉重的負擔壓制，緩慢地落到了地上。儘管是在無意識之中，他仍舊捏緊了拳頭。

在日復一日的鬥爭中，超人本身甚至都對綠氪石有了一定的免疫力。雖然並不強大但是又確實存在。

傑森還在不間斷地向超人丟魔咒。但是惡作劇魔法無效，具有攻擊性的正規咒語幾乎沒有，黑魔法雖然能對超人造成一定的傷害，而在黃太陽的照耀下，那一點的傷害接近於無。

「嘖，真麻煩。」傑森扭了下手腕，體內原本儲存的魔力已經有些見了底，眼見著不遠的超人落在地上，他隔著藍色的圍巾布料捏了下康納的脖子：「康納，他這是醒了嗎？」

就算是面對一個清醒的瘋超人，傑森也不願意再面對這一個油鹽不進的傢伙了。康納搖搖頭：「不是。蝙蝠他們把氪石拿出來了。」

「你感覺怎麼樣？」

「還好？只是手有點麻……」康納把傑森往上顛了顛，再次感受了一下：「或許只是手指麻了，唔，還有點痛。」

「好吧男孩，忍著點，我們可能還得等著老蝙蝠的其他計劃起點作用。」傑森抬手又揮出去一道神鋒無影，擦著超人的胳膊過去，為那件緊身衣又添了一道划痕。

三十秒。一切似乎都在向著良好的方向發展，超人陷入被牽制的弱勢，傑森跟康納暫時沒有危險，蝙蝠俠應該還在搗鼓些別的東西。

不出意外的話，本質上來說，還在睡覺的超人是絕對會得到一個被抓起來的結局。然後人類反抗軍在蝙蝠俠的帶領下的到階段性的happyending，一切都很好。奈特甚至都有些放鬆了。

不過，哈，蝙蝠俠有一句名言說得好，永遠不要放鬆警惕。

氪石只不過是一種散發著輻射的礦石，他們不像在原產地那樣只是組成星球的普通石頭，不存在什麼過分的危害，只是很普通的，石頭。

存在於地球上的，只不過是星球爆炸之後，經歷漫長的宇宙旅行，與氪星寶寶一同來到地球上的外星球碎片。

所以？地球上的鉛能夠屏蔽的輻射，在宇宙中還有其他成千上萬種讓這些小小的負面作用消失的方法。

比如說，一些並不常見的，魔法手段。

沒有多餘的言語，祂在二十秒的既定時刻，伸出手輕輕撥了下世界線，細微的顫動隨著奈特熟悉的魔力從細小的波紋，變為滔天巨浪。

十秒，夜翼身邊原本看似結實的承重柱徹底爬滿了蛛網一般的紋絡，在義警下意識帶著身邊的人跳開后的瞬間，轟然倒塌。

九秒，紅羅賓帶領的隊伍到達僵持不下的「戰場」，各自找好了掩體之後，被突然從刁鑽角度襲來的熱視線引爆了汽車，起浪中，無論是通訊設備還是準備好的高純度氪石子彈都不知道飛到了何處。

八秒，蝙蝠俠的舊傷毫無預兆得一齊爆發崩壞，強大的毅力讓他找到並停留在了位置良好的安全區域，卻沒讓他繼續保持意識的時刻清醒。

七秒、六秒之後，廢棄太久的建築物們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下，雷鳴一樣的聲音伴隨著大量的灰塵與混凝土塊傾瀉而下。蝙蝠俠在行動能力完全恢復之前，被埋在了一個黑暗的三角形角落裡。

五秒，奈特意識到了來自並不是那麼遙遠的未來中轟鳴而來的變動。他竭力著從遙遠另一端的現實中汲取本身的魔力，看不見卻確實膨脹起來的物質在短時間內充滿了整個白色，並且仍舊在不斷地高速增加。

四秒，爆炸的氣流和飛濺的碎片阻礙了康納躲閃的路線，他並不怕被蹭到，但是在他背後的傑森，卻在避無可避的碎片中悶哼出聲。

三秒，康納蹬圓了眼睛，陌生的劇烈疼痛從右側大腿的骨頭中蔓延至全身。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叫出聲，但是傑森的反應讓他有些不安——不會真的聲音大到把對方的心跳聲都蓋過去了吧。

兩秒，兩個人滾落在一片塵土飛揚的平地上，康納沒什麼力氣，但是還是借著勢頭撐在了傑森上面。他驚恐地看著黑色的衣服上被染濕了時候，逐漸擴散的黑色。他想求助，可疼痛讓他發不出一個音節來。

一秒，在風煙中飄動的藍色圍巾尾帶著燒焦了些的小角角，迎上了赤紅灼熱的射線。它軟軟地把那會帶來傷害的壞東西佛開，小兔子尾巴上的線被燒過一樣又焦了一些，彈到其他地方的紅色光束又激起一大片煙塵。康納再也支撐不住，最後用力一撐，避開了傑森身上流血的位置，倒在了一旁。

三十一分二十六秒，超人像是被什麼擊中了一樣，哀嚎一聲，倒在地上。

塵埃和夜翼射出的抓鉤槍停留在空氣中，逐漸向中心靠攏的紅羅賓停在一塊搖搖欲墜的掩體后，蝙蝠俠手裡的微縮氧氣罐的指針停在最後一格上。

在遠離爆炸的地方，奈特緩慢地睜開了眼，銀色的眸子同時望向了超人破碎的精神與那個臨時基地的會議室里安裝的明亮燈管。

奈特從會議室的桌子上坐了起來，伸手在眼前晃了晃，現實與超人的內里他都一同看的一清二楚。

白色的空間被龐大的壓力從內部擠碎之後，外邊那些被祂沉默著壓下的黑色物質瘋長起來，對著無知無覺的超人的方向一擁而上。

奈特揮開那些噁心的，如同沼澤之中的淤泥一樣的東西，對超人人勾了勾手指，對方順著手指的方向平移了過來。

要用兩隻手掐死他都費事，奈特點了點超人凸出的喉結。皺著眉收回手，他就那樣坐在桌子上發了會兒呆。

「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麼，如果你們想讓我做的什麼不需要拐彎抹角地，這樣，」奈特翹著腿，一手托著自己的下巴，另一隻撐在桌邊的手很不安分地現實著主人的心情。指尖扣在桌子的邊緣，扣下了一塊一塊的碎塊，打在地上：「我現在真的很生氣。」

「憤怒，或者別的什麼的。」奈特的聲音在祂，在祂們的意識中嘶嘶作響：「總之我不想要這個世界繼續存在了」

放下手，向前一撐，超人的意識在輕描淡寫的擺手裡徹底被揮散，奈特則是順勢落入了一個短暫地通道。他眯起眼，背著有些刺眼的陽光，舔了舔稍尖的虎牙，補充到：「就現在。」

沒人應聲，奈特做了一個謝幕的動作。他的脊柱大概是在發熱，感到魔力流動的同時，起碼他知道了自己平常攢下的魔力到底放在了哪裡。

他收回了對時間的控制——畢竟，時間對一個即將灰飛煙滅的宇宙來說，已經並不是那麼重要了，不是嗎？

當然，還有一些細小的時間，他是需要和毛茸茸的溫暖圍巾一起帶回給自家崽崽的。

正在銷毀世界的奈特跨過了幾塊石塊，走到了家裡人身邊，輕輕地給康納翻了個面，在在了傑森跟康納兩個人之間給自己擠出了一個位置。

他慢慢躺下，周圍的煙塵都被清理一空，伴隨著時間回歸而繼續飛揚的塵土也再沒能靠近這三個人一點。

要任何一個人來看，時間的變化都是非常奇妙。

傷痕和污漬消失，失去的血液就像不曾流走，他們沉睡著，好像來到了這個世界只不過是漫長的人生里做過的一個夢。

扎眼的粉紅色帶著引導線一樣不緊不慢地飄了回來，落在了奈特的手上。

「但是我還是很生氣。」奈特扯了扯手上的布料，想到了傑森主動摘下它時的果斷。柔軟的毛線抻長拉細，轉眼就換了個材質。深色的頸飾貼著皮膚扣在了在沉睡的傑森的脖子上，完美的一圈，沒有任何的介面。

奈特伸手摸了摸那個深紅色近乎黑色的頸飾，微微嘆了口氣：「啊，還是粉色更好看一點呢。」

轉身，同樣的方式，康納脖子上的圍脖也變成了深色的頸飾，有些叛逆的裝飾品看起來和睡顏乖巧的小孩一點也不搭。

奈特哼哼笑了兩聲，平躺著望向逐漸崩壞的天空，也不知道是在跟誰說著：「睡吧，一覺睡醒之後，就到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