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牌很好用

紅羅賓捂著嗡嗡作響的腦袋坐起來的時候，他看到了有些奇怪的天空。或許那是因為自己被炸昏了頭。他從掩體后微微探頭，在四散的煙塵之中努力觀察一切。

周圍的一切都很平靜，沒有到處亂飛的熱視線，沒有爆炸沒有倒塌，安靜到不可思議。

超人原本的位置上似乎空了。紅羅賓心下一凜，剛才的一場混亂是超人用來脫身，可以營造出的混亂？不，不對，除了正面面對蝙蝠俠的時候，超人可以說是一隻目空無人，並不拿他們這些「小輩」當回事。

紅羅賓安靜地伏在原地，持續觀察著危險的中心。越是這種未知的時刻，他越是需要保持冷靜與理智，對隨時都可能發生的變化做出最有利的判斷。

但是，奇怪？有什麼不一樣的東西確實在發生。奇異的感覺撥撩著年輕義警敏感的神經，他攥緊了手上的，什麼？

紅羅賓有一瞬間的失神，他手裡這個黑色的東西，是什麼？他應該知道，那是對付超人必備的東西，是一種武器，一種蝙蝠俠研發出的，東西。

他原本應該知道的。但是無論是這個東西的名字，用法還是作用，一切的對它的認知似乎都被抹除了。

夜翼落在地上，甩開了手裡剛剛帶他滑過半空的抓鉤槍。他只是下意識地丟掉了手裡陌生的手槍一樣的東西，雖然那樣東西在兩秒之前還幫他，以一種他不清楚的方式移動了一大段距離。

靠近蝙蝠俠的幾個隊員已經跨過廢墟跑到了那附近，開始從厚重的廢墟上向下挖掘。有的人用手搬開磚塊，有的人乾脆拿著原本那在他們手心的鉛盒——儘管他們現在已經不記得那是鉛盒，也想不起來它是用來裝氪石的——開始挖起腳下的廢墟。

而蝙蝠俠……他顯然是忘記了的氧氣瓶的使用方法，在逐漸缺少氧氣的狹小空間內，他只能勉強往腿上扎了個止血綳，停頓下來，儘力減少運動與氧氣的消耗。

紅羅賓在最初的塵埃全部落定之後，小心翼翼地越過各種障礙，遠遠的看到了倒在原地不知狀況的超人，以及不遠處，平躺在一片乾乾淨淨地面上的傑森三人。

要讓一個宇宙消失有幾個步驟？

粗暴一些的手段，引爆幾個恆星，一些壓縮，一些針對「神」的殺戮……不肖幾個地球日，整個宇宙的存在都會消失。

很簡單是不是？但是那對奈特來說，那樣的手法太粗暴太無聊了，而且有些，太過緩慢。他現在採取的方式就快讓他筋疲力盡了——這個宇宙能允許他掠奪的魔力已經完全消耗在了篡改現實上，但是不得不說，真的見效很快，而且很解氣。

回到原本的問題，要讓這個宇宙消失，奈特現在正在做的事情。抹除認知，消減意識，折斷感官，最後，讓世界的支點成為無法理解世界的存在，轟，大壩倒塌，就是這麼簡單。

紅羅賓的陰影遮在了奈特的上頭，就算天空並不好看，起碼也比正在審視自己的紅色憤怒小鳥順眼。

「走開小笨鳥，你擋到我的太陽了。」奈特懶洋洋地開口，眯起眼睛亮出了自己的假笑，張開五指成爪著恐嚇到：「不然我就要先把你給剷除掉了，你知道嗎？就像我用鏟子鏟掉花園裡多餘的植物一樣。」

「你是說植物大戰殭屍里的植物？不要開玩笑了奈特，你到底在做什麼？」紅羅賓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看起來並不認為奈特的話有很高的可信度。

奈特動了動腦袋，換了個姿勢躺著，亮灰接近於銀色的眼睛無辜地望向紅羅賓：「唔，我嘛，正在在毀滅宇宙。」

紅羅賓愣了一下，發出了一聲氣音：「哈？」

「我說，」奈特格外好心地重複了一遍：「我正在毀滅宇宙，現在進行時。」他說起話來輕描淡寫的，沒有任何談正事的口氣，但是紅羅賓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是認真的。

「為什麼？」紅羅賓的眼前發黑，他不知道感性上他應該做個什麼反應出來，理性率先替他做了決定。他聽見自己這樣乾巴巴地問道：「你又要怎麼做？」

奈特忽然坐了起來，他看向紅羅賓，笑著沖他揮了揮手，不出意外，敏銳的小紅鳥對如此大的動作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

「嘿，我知道每個反派都會因為話太多了導致最後的失敗，」奈特小小的歡呼一聲，倒回了原本的位置：「但是我又不是反派，你們的世界在因為你們的本身在毀滅——嗯，這讓我的心情好了一點點。」

這些可以作為情報的消息紅羅賓再也沒能聽到一句。在奈特說明之前，他就失去了一切感官，在短短几秒之後緊接著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能力——就像奈特預想的那樣。

人類會失去視覺，失去聽覺，失去觸覺，空間與時間變成沒有必要的存在哪。接著，他們失去對外物的認識，失去知識，最後，失去自我。

這樣，一個人類就會徹底從世界上失去了他的存在的意義，變成最單純的物質。

隔絕其他世界的堤壩就這樣，一點點地被蛀空了底座，變成了漏洞百出的堤壩。其他的宇宙會很樂意吸收一個「物質」豐富的空殼子宇宙。

奈特就在這樣不斷地抹除人類的存在，接著把他們的知識自我與感知都轉化成自己的魔力，接著抹去其他的存在。像是病毒一樣，成幾何倍數地擴散出去，可能都不需要一個地球日整，奈特就能得到他想要的結果。

撐著一股勁持續擴散魔力的奈特無視了骨頭裡鑽出來的疼痛，嘴角的微小扯得扯得更大了些。是他想要的結果，一定是……

「奈特。」傑森叫了他一聲。

奈特愣住了，他猛地坐了起來，看向明明仍舊沉睡著的傑森。

那個聲音就是傑森的聲音，不過來源是……那一片廢墟之下？

「如果你聽到這，無論現在你在幹什麼，停下，然後，回去吧，帶著我和康納一起，回家吧。」傑森的聲音低低的，悶在沉重的廢墟之下，卻清晰地落在了奈特的耳中：「我們現在是安全的，所以，不要再管這裡的事情，回去就好了。」

「奈特，」機器播放的聲音頓了一會，其中流出的聲音變成了康納的聲音：「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錄音，直接當面說就好了……不過不管是當面還是錄音，我相信你，所以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啊，不過要聽哥的話，你知道，在咱們家的大事上，他總是對的時候多。」

「如果你覺得他說的不對你不要生氣的，你一定要說出來……哎呦，哥，你輕點打，手不疼嘛？」

奈特甚至能夠靠那清脆的一聲想象出傑森是怎麼拍上康納都後背，大男孩又是怎麼給傑森揉手的。雖然根本沒有必要，大部分時候都算是搞怪似的撒嬌。

他歪著頭為這樣的場景發獃。在沉默之中，以奈特為中心散發出的魔力不再移動，懶洋洋地不肯向前一步。

「總之就像傑森說的那樣，我們回去吧。如果你很難過，我們也會。他們說了他們自己會搞定一切的。雖然我覺得有我和哥就足夠啦，哈哈。啊，我想說的就這麼多，」康納似乎挪了個位置，把儀器往回推了推，沒推好，整出一片雜音：「哥還有想說的。」

又是好長一段的靜默。傑森的聲音才又出現在了運作良好的錄音設備里。

「……不管怎麼樣，我們一直都在，並且會一直愛你，奈特.澤比斯先生。」他的聲音在逐漸的變小，但是仍舊很清晰。奈特知道這對傑森來說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情。

「就是這樣！永遠！愛你！親愛的奈特.澤比斯先生！」康納匆匆趕上結尾的聲音擠進了最後一點的錄音，充滿了笑意與信任的聲音。

奈特坐著蜷起了腿，伸了胳膊抱住膝蓋，奈特盯著自己的腳尖哼唧出聲：「真狡猾啊，打感情牌……要我怎麼說？不愧是蝙蝠俠嗎？」

竭力送出的大量魔力再說要一次性收回來已經不太可能了，奈特只是稍微地收回了足夠返程票的部分就站了起來。剩餘的那部分不會繼續侵蝕世界，不過已經腐蝕出來的漏洞，也並不是能夠全部修復的。

再者，這裡再怎麼樣，都和奈特沒有關係了。

他拍了拍褲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搖晃了一下，一手一個地把地上的兩個夾了起來。最後看了一眼蝙蝠俠的方向，帶著兩個腳背拖地的青年，墜入了返程的通道。

在他身後，紅羅賓揉著脹痛的額頭睜開了眼，輕輕呻吟了一聲。

黑暗過後降落的熟悉空間並沒有帶給奈特熟悉的親切感，不如說，他還是更討厭這裡一點——黑暗維度。

如果不是魔力不夠，他也不會把這裡當做中轉站……

「算了，能回去就行，不管那麼多。」奈特小聲嘟囔著，左右張望著，很快就找到了距離原本世界最近的通道。

一直帶在身上的寶石發出快樂的嗡鳴聲「爹咪」地叫個不停——奈特有證據懷疑這傢伙就是只會叫這一個詞的單細胞無腦物質。

回去就把它捐給九頭蛇。奈特這麼想著，把手裡的兩個大男孩向上顛了顛，抬腳就要跳進那個看起來溫順無害的通道。

對，看起來。

這是奈特頭一次意識到這個世界這麼不待見他。他一跨進這個通道，其中的風暴自起，瘋狂地攪動推斥著奈特這個存在，同時，對於傑森跟康納這兩個本世界的存在又是不遺餘力地向內拉扯。

熟悉的撕裂感和不熟悉的血液流失。奈特咬著牙瞳色漸亮。如果這個世界，如果這個世界也……

還沒等奈特徹底下了狠心，瘋子一樣地撕裂這個世界的隔閡，熟悉的魔力波動從身後襲來——是祂的手筆。

那魔力扯著奈特的脖頸撕開了這塊頑固的「牛皮糖」，大概很隨手地把他甩開了去。散發著藍色微光的寶石也被隨便似的塞到了康納的褲兜里。他們在一個空間的距離中越拉越遠。

不過，奈特居然莫名其妙地有些安心——祂看起來對傑森跟康納還挺溫柔的？也就是這麼一閃而過的想法之後，奈特徹底沒了意識，像一個普通人類一樣，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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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打哆）：我要是不悠著點，你這廝又爆種怎麼辦，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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