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波折的比賽（16）後續瑣事
龍馬和學長們去了涼亭休息，大家買了一大堆飲料在那慶祝，最後飲料喝不完大家還玩起了猜拳遊戲，誰輸誰就要喝一罐。
千葉運氣最差，她一直在輸，別說是她喝了，就算是龍馬幫她都喝不完。因為喝了太多水導致千葉實在憋不住，跑出來上廁所了，順便躲一下懲罰。
正所謂冤家路窄，千葉才剛出廁所呢，一轉身就碰到了亞久津。
亞久津頭髮有些濕漉漉的，臉上還掛着幾滴水珠，綠色衣服的胸口也因為被水浸濕而變成了深綠色。看樣子應該是剛剛去洗了個臉的樣子，他手裏的網球包和外套都還沒來得及收拾。
他似乎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千葉，那雙兇狠的眼睛裏竟然流露出了幾分驚訝。
兩人本來關係就不好，比賽前的每次見面都是咄咄逼人的惡語相向。現在比賽結束了，亞久津輸了，千葉這方佔了上風，所以這會猝不及防的相遇讓兩人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驚訝的情緒被亞久津壓下去后，他看向千葉的目光柔和平淡了許多。
千葉這是第一次覺得亞久津這隻刺蝟收起了它的刺，讓人覺得好奇的同時又很疑惑對方是不是又要搞什麼事？
「你剛剛說的，三年前……我們三年前見過嗎？」千葉其實不大想回想三年前那段黑暗的日子，但是亞久津的話讓她很在意，她甚至想了一個最壞的結果——亞久津是不是也是三年前那件事的牽連受害者。
「你果然，不記得了……」亞久津平靜的表情和語氣讓人無法感知他到底是懷着怎樣的心情誰出這句話的。
千葉心裏有些忐忑不安，喉嚨發緊，試探性的問：「所以，是……是在美國的時候見過嗎？」千葉自詡記憶里超群，可是她即使想遍了在美國遇到的每一個人，她都想不起亞久津這張臉。
難不成是因為吃了太多葯讓她記憶衰退了？
亞久津盯着千葉誠摯的眼睛看了很久很久，他真希望千葉是在撒謊，是在因為不願意承認幼年相遇而撒謊。可是千葉乾淨清澈的眼睛告訴他，她真的對他沒有記憶。亞久津開口，語氣有些埋怨：「三年前，九月初，興海網球俱樂部，我們見過。」
他們相遇的那個畫面亞久津記得太清楚了，他至今都還記得那天是什麼樣的天氣，他們兩個隔了多遠，她穿着什麼顏色的衣服，又是如何那樣不悲不喜的看着他。
三年前的九月初？
千葉緊張的心忽然放鬆了一下，如果是在那時候才遇見的，那應該就和那件事沒關係了。可是，興海俱樂部又是哪裏啊？千葉不記得自己去過這裏。
不過九月份啊，千葉倒是記得那時候自己的狀況。
「那時候，我因為一些事情眼睛暫時看不見東西，所以，如果是因為我做了什麼讓你不開心的事，你可以直接告訴我。如果你想要道歉也可以。」或許是因為亞久津放下了一直以來的敵意，所以千葉這時候說話的語氣也軟了下來。
看不見！？眼睛看不見？？
所以，所以那個時候的對視又是一個他的一廂情願？
亞久津瞳孔突然放大，驚訝的神情無論他怎麼掩蓋都掩蓋不了。接着是悲愴的心情，然後是失望，最後所有複雜的情緒變成了一股怎麼壓都壓不下去的怒火。
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手腳這麼不幹凈，居然讓她受那麼重的傷？！這個畜（富強民主文陰和諧自由平等）生最好永遠都不要被他遇到，否則，一定揍到他後悔來到這個世界。
「沒什麼，你不記得就算了。」如果那些不快樂的事情讓千葉不願想起，那他希望千葉永遠都想不起來那段時光，「我們，兩清了。」
亞久津攥著網球包袋子的手似乎很用勁，這讓他皮膚白皙的手背和手臂上都是根根爆起的青筋。
「……」千葉不知道亞久津打的什麼啞謎，她知道他肯定是隱瞞了什麼，但他不說，她也不會問。因為他們本來就不熟，或許這一次過後，他們再也不會遇到了。
兩人又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雙方陰陰心裏都還有很多疑問，但是誰都不開口。
良久，久到有幾個人跑着路過了這裏，兩人才移開目光，看向了別的地方，心有靈犀的找借口離開。
「那，就此別過吧。」千葉手上的水都幹了，再待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好的話，還不如真的就像亞久津說的那樣——兩清了。
千葉從亞久津身邊走過，她帶起的微風像極當年吹着樹葉落下時拂起她頭髮的那陣風。而如今，這陣來遲了三年的風終於真真實實的吹過了他。
「千葉。」亞久津轉過身喊住了千葉，在千葉回頭的時候從網球包里掏出了個錄像帶扔給了她，「那就重新認識一下吧，我叫亞久津。我還會回來的。」
「……」千葉茫然的雙手接住那個看起來有些老舊的錄像帶，很是不解這是什麼操作。
難不成是，重新認識的見面禮？
亞久津把網球包背到了肩上，拎着外套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千葉永遠都不會知道那盤錄像帶的意義，那是那個便利店老頭留下的唯一一件東西了。但這些對於他來說重要的事情千葉一件都不知道，更不會體會到這裏面所承載的感情。所以，亞久津現在不打算告訴千葉。
現在，就當是它是一個見面禮吧。一個來自三年前的見面禮。
千葉看着亞久津走遠后才轉身，手裏這個沉甸甸的錄像帶讓她有苦惱。打啞謎真的太難受了，但亞久津那種性格的人就算問了他肯定也不說。
算了，回去看看錄像帶里是什麼吧。祈禱不是什麼恐怖的鬼片。
「千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千葉身後響起。
「啊？」千葉條件性的回過頭，看到是櫻乃後有一瞬間『通敵』被當場抓包的心虛感，「櫻乃啊，你，你來多久了？」
櫻乃也是來上廁所的，她沒想到的是剛洗完手準備出廁所的時候就聽到了千葉和亞久津說話的聲音。她真的不是故意偷聽他們的對話的，也不是故意偷看他們的私下會面的，這真的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巧合。
她原本還想着要是千葉有什麼危險她就跑出去幫千葉的，可是事情的發展讓她始料不及。那個態度極其惡劣的亞久津私下對千葉說話居然是那樣的平和，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居然三年前就見過了。
櫻乃聽得不太真切，有一些他們說得很小聲的話櫻乃並沒有聽清楚，但她大概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三年前千葉做了對不起亞久津的事，但她忘了，亞久津現在是回來報復的。
看着千葉手裏拿着那盤錄像帶，櫻乃心裏又難過又失望。龍馬他那麼相信千葉，那麼護著千葉，結果現在千葉卻跟敵人握手言和，相談甚歡，她到底有沒有考慮過龍馬？她就不怕龍馬知道了會難過嗎？
「那個人是沖着千葉來的吧？」櫻乃鼓足了勇氣，像是把心裏所有的委屈都轉化成了力量，「他挑釁了青學的隊伍，跟你下了賭注，還弄傷了龍馬，千葉你難道一點都不在意嗎？」
「……什麼意思？」千葉把原本想緩和自己尷尬的話咽了下去，神情淡漠的看着櫻乃義憤填膺的說着自己。
千葉突然冷下來的臉讓櫻乃瞬間就泄氣了，她忘了，忘了千葉討厭她這一點：「我，我只是覺得，千葉好像對這些事一點反應都沒有……不管龍馬受傷，還是龍馬在比賽的時候，千葉好像一點都不關心的樣子……」
「反應？那櫻乃想看到我什麼反應呢？」千葉語氣平淡，她沒有生氣，也沒有不耐煩，只是真的很認真的在等櫻乃心裏有所反應的標準答案。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很擔心龍馬，所以我覺得……」
千葉聽着櫻乃磕磕絆絆的哭腔，感覺她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無奈的嘆了口氣：「如果沒有想好措辭，那就等你組織好語言再說吧。」畢竟現在已經不早了，一會還得集合呢，千葉沒那麼多時間可以浪費。
櫻乃見千葉要走，怕她這一走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這樣好好說話了，急忙大聲的把一直藏在心裏的話說了出來：「千葉難道一點都不擔心龍馬嗎？至少，事情都是因為千葉而起的，道歉應該是最基本的吧，我還以為千葉會更偏向龍馬一點。」
是的，櫻乃真的以為千葉會更偏向護着她的龍馬，可是櫻乃不敢相信，她居然聽到了千葉說要跟亞久津道歉？這是什麼邏輯啊？是亞久津他打傷了龍馬誒，為什麼要向他道歉？
千葉就算再傻也聽出來了櫻乃話里話外對她的不滿。轉身看向情緒激動，眼眶通紅的櫻乃時，千葉平靜的眼睛裏滿滿的都是不解。事情又不是發生在她身上，她怎麼比自己這個當事人還激動啊？
有時候千葉甚至都不太理解櫻乃對她的一些微表情，欲言又止，隱忍不發的，就好像千葉對她做了很過分的事一樣。可事實上，千葉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得罪她了。
如果是因為那次遲到，堀尾頂替龍馬因為口出狂言被其他人約打球，後來龍馬沒一開始就答應救堀尾，然後在櫻乃提出請求幫忙時被千葉回懟了一句的這個摩擦的話，那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些吧？
是，千葉承認那時候她說話的語氣是不太好，可是櫻乃自己也沒好到哪裏去吧？她沒跟龍馬道歉，那千葉為什麼又要在意她到底傷不傷心？傷人的話說出口時要三思，再說了，千葉的那句「我倒是第一次聽到這麼強硬的『請求幫忙』」哪個字是罵人的了？非得揪著這件事不放？
每次那樣小心翼翼的看過來的目光真的很讓千葉難受，如果真的那麼不開心，大可直接跟她說要她道歉不就行了？
「然後呢？」千葉看着櫻乃，盡量的心平氣和，希望對方也能稍微放鬆一下她激動的情緒。
「什，什麼？」櫻乃愣了一下，根本沒想到千葉會這樣平靜的反問她然後呢？這神態，這語氣，像極了千葉在跟亞久津打賭是那副冷漠的樣子。
「我說然後呢？」千葉很耐心的重複了一遍。
「然後……然後就沒有了……」櫻乃的勇氣和高漲的情緒被千葉這突然澆過來的冷水淋得失去了生機。
櫻乃沒有了，那千葉可就有了：「櫻乃好像因為那次我說的『我倒是第一次聽到這麼強硬的請求幫忙』這句話，一直對我很介意，是嗎？」
見櫻乃不回答，千葉繼續客觀的陳述著自己的觀點：「但是凡事都有因果，我說這句話的時候並不是因為那個人是你，只是單單因為那句請求的話讓我不舒服而已。那句話無論換誰說我都會那樣反駁的。我對事不對人。如果讓你不舒服了，那我很抱歉，跟你說句對不起。你要是還不滿意，也可以同樣的反駁我，我不還嘴就是了。」
櫻乃感覺全身都在發抖，千葉每說一個字她就感覺心涼一分。是什麼時候，她和千葉變成了這樣？陰陰一開始認識的時候她們還能笑着打招呼的。但現在，千葉說出來的話是那樣的冰冷至極，那樣的咄咄逼人。
「沒，我沒有……我沒有因為這個而對千葉有意見……」櫻乃眼淚汪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各種各樣委屈的情緒突然就湧上了心頭。
她真的沒有因為那件事而責怪千葉，因為她知道她自己說話的語氣也不對。千葉這麼就不相信她呢？
「確定沒有嗎？」千葉就只是靜靜的袖手旁觀櫻乃委屈落淚的樣子。她或許真的是冷漠的，但她並不覺得現在上前給櫻乃擦眼淚能緩和這個緊繃的局面。
「沒，沒有。」櫻乃低着頭，不想讓千葉看到她哭的樣子，但淚水一點也不聽話，就像珍珠一樣滴答滴答的掉在她緊緊攥着衣角的手背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櫻乃隱約聽到千葉嘆了一口氣。
「那好吧，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我還得去集合。」千葉說完就轉身離開了，連囑咐讓櫻乃也早點回去的客氣話都沒有說。
櫻乃抬頭，看着千葉走開，走遠，最後一轉身，消失在了拐角處。
她真的，一次也沒有回過頭。這次過後，千葉肯定更討厭自己了吧……
「哎，你是誰啊？青學的正式隊員？」突然，一個惡狠狠的男聲出現在了櫻乃的頭頂，櫻乃被嚇得連忙往旁邊踉蹌了幾步。
亞久津！？是亞久津！！他不是走了嗎？他怎麼在這啊？
櫻乃剛才還在難過呢，現在看到亞久津，巨大的恐懼讓她的淚腺更加控制不住了。亞久津強大的氣場讓櫻乃腿軟，害怕得快要站不穩了。
「說話。」亞久津皺着眉，臉上的表情像是極其的嫌棄和厭惡。
「我……我不是。」櫻乃顫抖的聲音說出來的話有些支離破碎，她自己都感覺不到自己是不是發出了聲音。
在自己說完話后，櫻乃清楚的看到了亞久津嗤笑且不屑的翻了個白眼也不知道是針對誰。
不過她聽到亞久津的話是針對千葉的：「嘁，千葉瓔珞還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啊，誰都可以踩一腳。」
櫻乃設想的戰火連天的場面並沒有發生，亞久津甚至好像都不屑於跟她多說一句話就轉身離開了。彷彿特意回來只是為了罵千葉那麼一句。
不過可惜的是，千葉沒有在場。
亞久津一邊走一邊想着剛才的事。原本他只是回去問問千葉是否想好了賭約她想要什麼，沒想到卻剛好碰到她被那種人說教的場面。他甚至都和千葉對上了眼神，可是千葉卻一點都不生氣的樣子。
很氣，亞久津越想越氣。他不是氣千葉沒有用用對他的態度對那個女孩，他只是氣那個自己一直執著的千葉收起了全部的鋒芒，本應站在聚光燈下的她現在連一個路人都能隨便的對她指指點點。
他不爽，也非常的生氣，他都還沒有那樣吼過千葉呢，那個女的憑什麼那樣對她說話？
……
千葉回到涼亭后被學長們圍着追問了好久她是不是想藉此逃過懲罰，菊丸更是擔心千葉迷路走丟了，跟龍馬搶著抱了千葉好久。
除此之外，大家還給千葉分享了剛剛吃到的一個大瓜——原來那天跟河村「約會」的那個女的根本不是他的女朋友，而是亞久津的媽媽。
對此，千葉的表情跟學長們聽到的時候一模一樣——目瞪口呆，呆若木雞。
最後，比賽的最終時刻終於來了，大家紛紛集合在了最大的一個球場里。
青學的隊伍一橫排的站在所有隊伍的最前方，後面的呈縱隊的隊伍是其他晉級的學校。
玄司也回來了。
千葉看到和一群看起來嚴肅至極的裁判們站在一起的哥哥，興奮的抬起手揮了揮。真好，哥哥在頒獎的時候真的趕回來了。
玄司的職權謎一般的很大，此次都大賽的最後結果是他來宣佈的：「現在宣佈都大會比賽結果以及5所參加關東大會的代表學校名單。」玄司翻了翻手裏的紙張，語氣沒有了平時跟大家打鬧的輕佻，「全國中學生網球大賽，東京都大會男子團體部冠軍是青春學園。」
玄司說完之後停頓了一下，目光看向手冢。手冢會意的上前了一步，接過了工作人員遞來的獎牌。
「亞軍是山吹中學，季軍銀華中學。」玄司念出銀華的時候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銀華的運氣謎一般的好，「第四名不動峰中學。第五名，敗部復活賽里勝出的冰帝學園。」
玄司每念完一個名次，場外的觀眾們就傳來一次歡呼，這讓玄司即使拿着話筒，他的聲音也差點沒淹沒。
冰帝勝出，那也就意味着聖魯道夫落敗了。
千葉注意到不二看向聖魯道夫的目光，悄咪咪的問了句：「不二學長是在擔心裕太嗎？」
「是啊（＾ｖ＾）。」不二笑得一臉溫和，「順便我也想知道打敗裕太的，是個什麼樣的人？」
「……」千葉獃獃的眨了眨眼。用那樣溫柔的表情和語氣說着想要報復的話，隊里恐怕沒人能比得過不二學長了吧。
不過，這種護短的行為很是能觸動千葉。畢竟被哥哥保護著的幸福感覺，千葉最深有體會了。
千葉看着台上宣佈完名單后的哥哥在跟裁判們說着話，本來就只是單純的想看着自家哥哥而已，但是玄司嘴上的傷實在是太惹眼。嘴角那凝結的血痂讓千葉獲獎的喜悅心情頃刻消散。
「會獲勝那是當然的了，對吧？樺地。」
「對。」
冰帝的隊伍好巧不巧就站在千葉的左後方，千葉只要一轉頭就能對上跡部那挑釁又得意的臉。
像是早就預料到千葉會轉過頭來一樣，跡部耀武揚威的抬了抬下巴，把什麼叫「尾巴翹上了天」表現得淋漓盡致。
千葉皺着眉，看着跡部嘴上和哥哥一模一樣的傷，心裏閃過了許多可能——哥哥和跡部打架了，哥哥去單挑了冰帝，跡部把對自己的氣撒在了哥哥身上然後大打出手……
越想千葉覺得越害怕。
雖然說這樣想有點自戀，但不會真的是因為跡部要和自己打比賽的這件事讓他們兩個反目成仇了吧？？
似乎是被千葉那風雲變幻的表情弄得有些一頭霧水，跡部甚至都收起了得意的神情，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髮型沒弄好，或者是不是衣服沒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