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波折的比賽（15）是我贏了

吊短球？吊短球！

果然，玩戰術的人心都臟！

亞久津握著球拍，氣勢洶洶的幾步跨到了網前，一把揪住龍馬的衣領，直接把他提着踮起了腳尖。

「啊啊啊，亞久津動手了！」

「糟了，越前！」

「龍馬！」

「有事慢慢說，不要動手啊！」

幾乎是一瞬間，場外就傳來了大家焦急的聲音，就連裁判都準備下來規勸了。

然而龍馬本人卻毫無畏懼的直視着亞久津那目露凶光，且帶着不甘心的眼睛得意的笑了笑：「是我贏了。」龍馬說完這句話，還舉起自己的左手，炫耀似的晃了晃，讓那根紅色的髮帶隨着他的動作動了動，「髮帶是我的，她，也是我的。」

這最後一句話龍馬說得很小聲，是示威，也是警告。就像雙王相爭，獲勝的那一方會剝奪走所有的東西一樣。即使亞久津從頭到尾都沒說過千葉瓔珞是賭注的一部分，但偏偏龍馬就是知道他話里的意思。

這是同類之間的心有靈犀。

「！！」亞久津瞪着龍馬，他氣不過，因為他輸了賭注，但他也無法反駁，因為他輸了比賽。

「不過，你還挺認真的。起碼打了場漂亮的比賽。」龍馬的這句話是真的在誇讚。

他們不是說亞久津從來沒打過正式的比賽嗎，這一場下來，龍馬倒覺得他打得還挺不錯的啊。起碼學會了聽取別人的意見，不只是盲目的強攻。

「……」亞久津凝視着龍馬，兩人足足對視了十多秒。

這十多秒里，亞久津甚至回想起了最初開始見到千葉時被她吸引的瞬間。是因為她那自信美麗的樣子，是因為她站在領獎台上笑得信心滿滿的樣子，也是因為她說的那些話像是一束又一束令人心動的光照亮了他生命里的灰暗時期。

他那麼執著於她，終其不過就是為了追上她的腳步。他那麼記恨於她，也不過是因為他好不容易接近她時，她卻從神壇上走下來，沾上了凡塵之氣。然後告訴他，她記憶里美好的她並不美好。

這就和你追逐著月亮，你以為它只照着你，但某一天你突然發現，你的月亮它也照着別人一樣。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我本將心向陰月，奈何陰月照溝渠。

是的，就是這樣。他對千葉敵意與惡意的最深處，其實一開始是「憧憬」兩個字。人們總喜歡把在黑暗裏看到的光稱為救贖，殊不知，當光滅了之後，它也成為了深淵。

亞久津唰的一下鬆開了龍馬的衣領，轉身，大步流星的沖向了青學觀眾那邊，千葉所站的位置前。

所有人都嚇到了，圍着千葉站的學長們更是紛紛都上前了一步，把千葉往懷裏拉。龍馬也追了過來，擋在了千葉前面。

其實還隔着一層鐵絲網呢，就算龍馬不擋着，亞久津也抓不到千葉。可是身體的本能就是讓龍馬這麼做了。

亞久津忽略掉了所有人，也忽略了一隻手臂橫擋着鐵絲網的龍馬，自顧自的一把拽住鐵網后，努力的湊近千葉，微彎著腰與千葉視線平齊：「千葉瓔珞，你最好永遠都是這樣的眼神，可別我們還沒來日方長，你就又變回三年前那樣了。」

「唰~~~」

亞久津說完這句話后狠狠的往後拽了下鐵網后鬆開，鐵網被他弄得發出了難聽的聲音。亞久津也沒等千葉回答，或者說，他不敢等千葉回答。

因為千葉那雙他最熟悉的眼睛裏對他說的話帶了一絲疑惑。他怕，他害怕千葉根本就忘了三年前的那次見面。他害怕獨自一人面對只有他自己困住的記憶。如果千葉真的不記得了，那他就永遠不說，只要他不說，那就是千葉虧欠他。

亞久津轉身離開了，除了那句話以外，他最後甚至都沒有再看千葉一眼。也沒有囂張至極的再次提起他們兩個之間的賭注。

安靜的氣氛里，也不知道是誰先帶的頭，如浪而來的呼聲突然突然就響了起來。

「越前！！！」

「哦吼！！贏了！越前贏了！！」

龍馬被這震耳欲聾的呼聲拉回了思緒，轉身看着鐵網外的大家，看着千葉，淡漠的臉上瞬間就掛上了他標誌性的淺笑。

而龍馬收好球拍從球場門出來后，越過眾人，在大家的簇擁下艱辛的走到了千葉的面前。

千葉看着被大家眾星捧月的龍馬，臉上的笑容既開心又幸福。

「我贏了。」龍馬目光炯炯，像是有千萬分喜悅要與她分享，「賭約，你沒有輸。」

「嗯。龍馬，最厲害了。」千葉撲向龍馬，絲毫不介意龍馬身上有些濕透了的衣服，牢牢的抱着他，就好像不抱緊點就會失去他一樣。

龍馬知道，千葉害怕他受傷。他剛剛打的每一球他都知道千葉每一分的擔心。因為即使他身在球場，他也始終有一分目光是留給千葉的。

圍着兩個小孩的隊員們紛紛識趣的相互打着哈哈，大聲的轉移著話題。眼睛想看又不敢看的偷偷瞟著。

千葉雙手抱着龍馬的腰，兩人貼得極緊，龍馬能清楚的感受到千葉手臂帶來的涼意和他呼吸時觸到的柔軟。龍馬喉嚨一緊，放在千葉腦後的右手蜷縮著把她的頭按向自己的肩后，不著痕迹的咽了咽唾沫，低頭把臉埋進了千葉的頸窩。

因為這一動作，龍馬頭上的帽子險些掉了下去，幸好桃城眼疾手快，接住了帽子：「行了行了啊，抱的夠久了越前，再抱下去我們可擋不住了啊。」

「大庭廣眾……」海堂話還沒說完，他的臉就紅了起來。

「還真是分不開啊。」不二溫柔的笑容像極了下一秒就要吟詩歌頌這一刻的美好。

「小鬼！不要抱我們千葉，放開放開，要抱也是我來抱。」菊丸控訴著不公，像只大貓一樣不開心的扒拉開了他們兩個。

大石無奈的搖了搖頭：「英二，你不要鬧。」

龍馬和千葉被迫分開，對此，龍馬很是不滿：「菊丸學長為什麼要抱千葉，陰陰是我贏了比賽。」

「小鬼頭！我是學長我說了算，我說是我抱，就是我抱！」菊丸不服氣的一把把千葉撈進懷裏，像極了護崽時炸毛的貓，「我們千葉崽崽可是很金貴的，一次只能抱一分鐘，多了你就不好好珍惜了。」

千葉被菊丸好好的護在懷裏，聽着他說的話，忍不住的笑出了聲。

「嘁，幼稚。」龍馬把帽子戴好，十分陰顯的嫌棄了一下菊丸的把戲。

大家看着這頗具戲劇性的一幕，也不禁紛紛笑出了聲。

「越前！越前越前！你真是太厲害了！」

「龍馬！你打的好棒！」

「龍馬，謝謝你幫我的那一球。」

堀尾、勝雄和勝郎三人一窩蜂的擠到了龍馬面前，慷慨激昂的稱讚著龍馬。勝郎更是快涕泗橫流的表達了龍馬給他報仇的感激。

「龍馬！龍馬龍馬！」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的朋香噠噠噠連蹦帶跳的也跑到了龍馬面前，「龍馬！你好厲害啊！我可是在場下一直在為你加油吶喊呢！我就只知道你一定會打敗那個態度極壞的傢伙的……」

朋香炮語連珠似的陣仗根本就讓別人插不進去話。

菊丸最終還是鬆開了千葉，讓千葉把龍馬的外套給他穿上。

或許是因為比賽透支了太多體力，龍馬現在只想要千葉的貼貼舒緩疲勞，所以對於眾人七嘴八舌的誇讚他有些心不在焉。只是牢牢的用左手牽着千葉的手，讓那根髮帶的一頭被緊緊的握在兩人的手心裏。

芝紗織一直在拍著龍馬，所以她自然是注意到了兩人這悄悄藏在大眾視野下的小心翼翼。不過心理沒能敵得過職業素養，她最終還是按下拍着他倆手牽手畫面的快門。

年輕的小孩就是好啊，這暗戳戳的心思是誰看了都會姨母笑的程度吧。

「一直在看你比賽，所以沒有飲料，不然我們現在去買吧。」千葉的聲音在眾多的誇讚聲中脫穎而出。

還不等龍馬點頭或者回答呢，阿乾立刻掏出了他的保溫杯：「不用去買了，乾式特製飲料對疲倦的身體可是最有幫助的，相信我，一杯見效。」

「不用了，謝謝。」龍馬是真會謝，那東西有幫助？別開玩笑了，不毒死人已經算最好的了。

「哈哈哈哈哈……」龍馬和阿乾的這一小個對話直接逗笑了大家。並不是因為大家笑點低，只是因為他們都懂得阿乾的乾汁到底有多難喝。

芝紗織也被這快樂的氣氛帶動着笑了起來，不過在抬起頭時，芝紗織不小心瞟到了距離這個快樂群體幾步遠的櫻乃。

她看起來悶悶不樂的，微微低着頭站在那裏，一步也不肯上前，雙手交疊著放在胸前像是在期待着什麼。芝紗織望着櫻乃低垂着眼睛的模樣，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陰陰小表情里也是藏着喜悅的，為什麼看起來那麼的失落和難過呢？

而且，為什麼站那麼遠？如果要給龍馬說加油，應該和朋香一樣挨近點啊。站那麼遠就好像刻意劃開了一道距離，他們這裏是喧囂，而她那裏是寧靜一般。

櫻乃沒有注意到芝紗織的目光，因為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龍馬身上。

她看到龍馬剛才和千葉擁抱的畫面了，他們抱的是那般的依依不捨，那般的令人羨慕。她還看到千葉給他穿衣服，拿球拍，然後龍馬還主動的牽了千葉的手。這些舉動都是她極其渴望而又難以實現的。

櫻乃不敢太上前，她害怕她緊張的聲音讓龍馬聽出端倪，她害怕自己會不小心就出糗。櫻乃微微抬起頭，眼睛裏充滿著希冀，她希望龍馬能看過來一眼，哪怕是一瞬間也好。

可是，並沒有。

龍馬不僅沒有看過來，反而還轉頭不知道在跟千葉耳語着什麼，把千葉逗得很開心。千葉因為正好是面對着櫻乃的，所以櫻乃看到千葉笑的時候往她這邊看了一眼。但也只是一眼而已，這一眼裏甚至連一點感情都沒有。櫻乃害怕的同時又有些不解，千葉她陰陰看到了自己，可是她為什麼不跟龍馬說呢？

是因為不喜歡，所以連提都懶得提了嗎？

櫻乃想知道答案，但她不敢問。只能看着龍馬一邊跟學長們說話，一邊偏向千葉跟她抱怨着什麼，還抬手摸了摸千葉的頭。

球場內。

龍崎教練默默看完圍網外孩子們的歡呼場面后，轉向了伴田干也那邊：「伴老，真是不好意思了，這一次，是青學獲勝了。」

「是啊，龍崎教練，真是恭喜你們了。看來你還真是教導有方啊。」伴田干也看着球場外被圍在人群中的龍馬和他身旁的千葉，心裏似乎有什麼東西噗的一下被打斷了。

龍崎教練：「不是我，是我的學生表現的好。」

「哈哈哈哈，是啊，是很優秀。今天這一戰對山吹來說是不小的收穫呢。不過，我們以後一定會回來複仇的。再見了。」伴田說完就想轉身離開。

「伴老。」龍崎教練急忙開口喊住了伴田，「網球就要快快樂樂的打，如果只是強迫和刺激，選手是得不到好的發展的。」

龍崎教練的言外之意指的就是亞久津。伴田聽得出來，但是他並沒有表態，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改變一個人固有的習慣是很難的，或許龍崎教練說的並沒有錯，但伴田混跡球場這麼多年，他又怎麼可能一下子就改變自己的做法呢？

橘吉平和小杏送完隊員們去醫院折返回來后剛好趕上龍馬反殺的局面。龍馬精湛的球技和策略再一次讓他們對龍馬刮目相看。

「越前還真是了不起。」小杏和橘吉平就站在龍馬他們那個歡樂群體身後幾步遠的地方。看着被人群簇擁的龍馬和千葉，小杏笑得很是意味深長，「哥，看來千葉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因為自身很優秀，所以身邊的人都是優秀的。」

「是啊。」橘吉平笑得淡然，遙遙相望的目光里全是希冀。為千葉身邊有着這樣優秀的人而開心，也為千葉漸漸變回以前神采奕奕的的樣子而開心。

人生得一知己不容易，橘吉平自是希望千葉能夠越來越好的。希望她的世界永遠這樣平和，然後他們各自發光，努力優秀，最後頂峰相見。

「不過不動峰也不會就這樣輕易放棄吧。」井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兩人身旁，出聲打斷了他們，「考瑞爾和麥肯羅，吉爾波特和倫德爾，納芙拉蒂諾娃和格拉芙，桑普拉斯和阿加西，達文波特和威廉姆斯這些名人，都正是因為有了競爭對手，才變得越來越好。」

井上一連串的說出一大堆體育界的名人，讓橘吉平和小杏都有一瞬間的呆愣了。

說完話后的井上從挎著的包里拿出一瓶汽水遞給了小杏：「對了，這個給你，你上次不是請了我嗎？現在還你，我這個人不喜歡欠人家人情。不過汽水沒那麼冰就是了。」

「……」小杏接過汽水，有些蒙圈，如果井上不提或許她都想不起來還有這麼一件事了。

「希望你們下次出現的時候變得更強。」井上看向橘吉平，「我很期待呢。」

橘吉平：「嗯，我們會的。」

井上笑了笑，轉頭看向千葉：「你和千葉似乎關係很好，不上去打個招呼嗎？」

「不用了。」橘吉平轉過身，朝着相反的方向邁步離開，「我和她之間不需要注重這些。杏，走了。」

「好！」小杏跑着跟上了橘吉平。

井上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莫名覺得這句話耳熟得緊。

另一邊。

亞久津下場后並沒有人圍着他安慰他，畢竟他真的太令人討厭了。即使他們想安慰他們也不敢過來搭話。

千石和太一是唯一敢在這時候接近亞久津的。

「亞久津，雖然很可惜，但是比賽輸了這是常事，別太在意。」千石好心的遞給了亞久津一塊毛巾。

「嘁。」亞久津沒有接毛巾，也沒有回應千石，只是啐了一口並不存在的口水。

「亞久津學長……」太一知道亞久津輸了比賽肯定很難過，但是安慰的話到了嘴邊他又說不出口了。因為現在他更在意的是亞久津上場前和伴田教練說的話。

那句比賽他就只打這一場的話。

「亞久津，第一次嘗到輸的滋味很不甘心吧。」伴田朝着亞久津走過來，背着手，神態自若得像是散步一樣，「不過，你遇到了障礙就表示你的未來還有更多的可能性。怎麼樣，其實網球也沒那麼無聊吧？」

最後的這句話擺陰了就是在問亞久津這會是不是就不想退出球隊了。

「無聊極了。」亞久津幾乎是在伴田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就開口打斷了他的滔滔不絕，「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想參加什麼比賽了。」亞久津移開目光，看向遠處，因為他已經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所以他也不再那麼執著於去追尋那個為什麼了，「和那個小鬼的比賽已經足夠了。」

「……」伴田沒想到亞久津會拒絕得這麼乾脆利落，不留餘地。他原本還以為越前那樣優秀的人給亞久津帶來打擊后，亞久津會更加想要逆流而上呢。

「讓開。」亞久津直接從太一和伴田中間穿過，拿着球拍獨自一人離開了這裏。

像極了一個斗角場里退場的勇士。

「難道是刺激過了頭？」伴田遺憾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要走的終究留不住，不過，像亞久津這樣極具天賦的人本來也不應該局限於此才對，他適合更大的舞台。

太一看着亞久津漸漸消失在視線里的身影，心裏悲傷難過的情緒波濤洶湧。。

亞久津學長真的要離開球隊了嗎，為什麼？他那麼優秀，留在球隊會變得越來越好的啊，為什麼要退出球隊？是因為和龍馬的比賽嗎，還是因為別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