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波折的比賽（17）背道而馳
與那邊喧鬧的頒獎會場不同，櫻乃遠離著喧囂獨自一人落寞的坐在空蕩蕩的噴水池邊上。這裏很安靜，安靜到櫻乃覺得好像全世界就只剩自己一個人了。
「誒？朋香呢？」芝紗織突然出現在櫻乃身後，輕快的語氣像是帶着安慰一樣。
事實上芝紗織確實就是過來安慰櫻乃的。因為從龍馬下場開始，她就注意到了櫻乃不對勁的情緒。雖然她自己還是一個單身女士，不過怎麼說她都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她知道櫻乃喜歡龍馬。她也知道櫻乃現在是因為顧慮著千葉所以不敢跟龍馬靠太近。
雖然芝紗織不支持去破壞別人感情的做法，但是她也不覺得現在櫻乃哪裏有錯。她只不過是喜歡這那樣一個閃閃發光的人而已，她一沒有去打擾龍馬，二更沒有和千葉撕破臉皮，她只不過是默默地喜歡著而已。
芝紗織希望櫻乃不要太過於顧慮別人而委屈自己，畢竟勇敢的表達自己的喜歡是沒有錯的。
「啊，朋香啊，她去看頒獎典禮了。」櫻乃雖然現在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但哭過的雙眼還是紅彤彤的。
「那櫻乃，你怎麼不去看呢？」
「不用了。」櫻乃繼續低下了頭，說話的語氣帶着滿滿的遺憾和失落，「我剛剛已經跟龍馬說過恭喜了……」是啊，說過了，只是那時候龍馬的眼裏只有千葉而已。他根本就看不到她。
芝紗織嘆了口氣，坐在了櫻乃身旁，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樣：「可是你看起來好像不開心啊。」
當然不開心了，可是這份不開心並不能宣之於口。她剛剛又和千葉吵架了，她們的關係又被她給搞砸了。而她離龍馬也越來越遠了。
「沒什麼，只是剛才看龍馬比賽的時候，覺得他好像在一個和我完全不同的世界。」櫻乃的語氣里充滿了憂傷和無力感，這是暗戀遙不可得的無可奈何，她不甘心，但也還是只能屈服，「雖然我已經跟他說了恭喜，不過他好像不會聽到，我也好像也永遠不能接近他。」
龍馬於櫻乃來說，就是光一樣的存在，可望而不可及。她即使拼盡全力的去追趕，他也不會憐憫的回下頭看看她。他永遠都在前面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他對每個人都很好，對千葉好，對學長們好，對堀尾他們也是，可是他獨獨不會對她好。他每一次在球場里發光發熱的時候，櫻乃都能想起初次見面時龍馬幫她趕走那些小混混的場景。
陽光陰媚，透過車窗拂過她的發梢照向龍馬，龍馬好聽的聲音像是沙漠裏的一汪清泉，救她於水火之中。他向光走來，他從光里走來，走進了她的眼睛，她的世界，她的心裏。
可是，他卻也和落山的太陽一樣絕情，給了她一點溫暖后，就匆匆走了。像是從她的全世界路過一樣。
櫻乃越是回想着這些事情，心裏就越難過，自己好像永遠都走不進龍馬的世界。他太優秀了，所以才有千葉那樣完美的女孩子陪在他身邊。千葉就像緊緊跟着太陽的那朵雲一樣，對龍馬寸步不離，也讓龍馬對她一心一意。
說不羨慕是假的，誰不想變得優秀然後站在心上人的身邊呢？可是櫻乃真的做不到，她沒辦法像千葉那樣優秀。千葉她一出生就是網球世家，有爸爸那樣厲害的世界冠軍，也有哥哥那樣的大師名徒。她是贏在了起跑線的天之驕子，她永遠都不懂普通人要多努力才能達到她那樣的起點。
心中的酸澀是在太苦了，鼻子一酸，眼淚馬上又要從眼眶裏掉下來。櫻乃急忙眨着眼睛把淚水憋回去。她不想在芝紗織小姐面前失態。
芝紗織很心疼櫻乃這個樣子，畢竟都是女孩子，所以看到櫻乃這般隱忍落淚，失落萬分的否定自己時，芝紗織總是不免會動容，會動惻隱之心。但感情這種事情是不能勉強的，她身為一個局外人並不能替龍馬承諾櫻乃什麼事情。
不過，開解她還是擅長的：「走吧，櫻乃。」芝紗織站了起來，開口說出的話有些突兀。
「嗯？」櫻乃有些懵圈，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芝紗織的話。
「我們去給他們加油。」芝紗織看着櫻乃，用着無比真誠的語氣說道，「我是個記者，所以我一天到晚都會看到這種人。但我認為，其實我們的支持對他們也是很重要的。」
「支持？」櫻乃下意識的重複著芝紗織話里的關鍵詞。
「嗯。」芝紗織點了點頭，「在賽場上的時候，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孤零零的，沒有人可以幫他們。不過，在龍馬感到困難痛苦的時候，我們的加油聲是會讓他變得更強的。今天的比賽更讓我堅定了這個想法。所以，櫻乃，你不要覺得自己和龍馬是兩個世界的人。」
櫻乃聽着芝紗織開導的話，腦海里回想着每一次龍馬比賽時自己在場外跟着大家給他加油的場面。漸漸的，心裏那份難過和失落慢慢的被壓了下去。
像是怕櫻乃沒有理解一樣，芝紗織末了又加了句：「櫻乃，你一定會成為龍馬越來越強的力量，成為他成功的見證者的。相信我。」
混跡記者圈這麼久了，芝紗織見過很多和櫻乃一樣的粉絲，她們常常因為近在咫尺的偶像而感到焦慮不安，感到患得患失，感到不被需要。但是她們不知道的是，她們也會成為自己偶像最大的力量。
櫻乃眼眶模糊的擠出了一個笑容。是啊，當初她不就信誓坦坦的跟玄司說自己會努力變得更好，然後成為和龍馬一樣的人的嗎？現在不過就是遇到了一點點挫折，她怎麼就能放棄呢？
如果她現在放棄了，會被玄司更加的看不起吧……
櫻乃起身，向芝紗織鞠了一躬：「謝謝你，芝小姐。謝謝你為我開導這些。」
「能幫到你就好，好了，別哭了，再哭可就要成小花貓了。」芝紗織伸手幫櫻乃擦了擦眼淚，溫柔的笑着，「這會他們應該差不多結束了，走吧，我們去給龍馬加油。這次，你可要好好的跟龍馬說了。」
「嗯。」
清澈的噴水池裏，微風盪起層層疊疊的圓圈，在那一波又一波的水紋中，倒映着芝紗織拉起櫻乃飛奔的身影。
……
「頒獎典禮到此結束。」
漫長的典禮結束后，疲憊了一天的球員們終於得以放鬆了。不過在這有些混亂的解散場合里，總有那麼幾個人隔着人海也能遙遙相望。
這其中就包括了玄司和跡部。
不二一解散就跑去了聖魯道夫那邊，直奔裕太的位置。大家對於不二學長的行為都心知肚陰，所以也沒攔著，都各自忙着自己的私事去了。
千葉和龍馬兩個乖小孩並沒有亂跑，而是乖乖的站在手冢隊長旁邊聽着玄司傳達着裁判委員會這次會議的主要內容，以及一些後續比賽的安排。
在這期間千葉看到冰帝的隊伍依舊整整齊齊的站在原地不動，好像是因為跡部沒動，所以他們的隊員也都沒有要離開的樣子。看跡部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哥哥的視線，千葉似乎是知道他是在特地等哥哥。雖然知道他們關係很好，但是千葉還是有種哥哥被搶走的不爽感。
而另一邊因為等裕太的說話的觀月也正巧看到了這一幕。
怎麼說呢，玄司、跡部和自己這微妙的三角關係讓觀月覺得有些戲劇性。雖然自己和跡部不認識，不過今天這一戰也算是結下樑子了。也不知道真正到他們三人對立的時候，那個重心點玄司會更偏向誰？
「這些就是剛才開會說的事，其他具體情況我們回學校再說，現在先組織大家集合乘車吧。」玄司說完，把手裏的一沓資料塞給了手冢，「我過去跟跡部打個招呼，你們先走。」
「你，不要緊吧？」手冢自然也注意到了玄司的傷，還有他身上看起來有些凌亂和沾灰的衣服。手冢擔心玄司是不是跟冰帝的人起了矛盾。雖然他知道玄司為人溫和，但他也知道玄司確實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玄司笑了笑，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放心，我沒事，就只是單純的打個招呼。」
「哥哥。」千葉抓着玄司的衣袖，「我和你一起去。」
玄司表情有些為難，安撫的揉了揉千葉的頭髮：「乖，小葉兒聽話。這件事以後我再跟你說，好不好？」
聽着哥哥那溫柔如水的話帶着不容拒絕的強硬，千葉即使再不願意也還是妥協了。目送著玄司去到冰帝那邊不知道對跡部說了什麼后，他們兩個便帶頭領着冰帝那一隊浩浩湯湯的走向了出口。
他們轉身的那一刻千葉甚至還看到了跡部得意的看了自己一眼，然後被哥哥捏著下巴把臉轉過去的畫面。
「走吧，通知大家會場門口集合。」手冢收回視線，轉身也領着青學這邊的隊伍走向了另一個出口。
「千葉，走。」龍馬拉着千葉的手，輕輕的喊了聲。
「太氣了，龍馬。」千葉順勢挽住龍馬的手臂，委屈的抱怨，「你看到他剛剛那個表情沒有，我覺得他在炫耀！」
看着千葉氣呼呼的樣子，龍馬輕笑着任由她吐槽對跡部的不滿。
「這麼生氣啊？」
「嗯，那可是我哥，怎麼他一副是他哥的樣子啊。不行，我要跟哥哥說我吃醋了。」
「那跟他的比賽換我來打，幫你出出氣？」
「不要。龍馬，你別想套我。這次我可不讓你了。」
「……」龍馬無奈的笑了笑。啊，果然長大了就不好騙了。
……
山吹這邊解散后亞久津直接就離隊了。他沒有道別，離開得悄無聲息。突然得就像他加進球隊一樣突然。
獨自一人走在樹蔭虛掩著的小道上，亞久津並不覺得孤獨，相反，他覺得前面的路或許他再也不需要那顆月亮來照亮了。因為他自己就可以做那顆照亮世界的太陽。夕陽的餘暉照在他的臉上，他感受到久違的溫暖。
「亞久津學長！」一個熟悉的稚嫩男聲在身後響起。
亞久津聽出來了是誰，所以也停下了腳步。轉頭看着一路向他狂奔而來的太一，看着他眼裏的那抹鍥而不捨，亞久津有一瞬間的恍惚，像是看到了被藏在心底最深處自己的縮影。
「為什麼，為什麼要退出網球部？」太一跑得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的，但是見到亞久津后，立刻就炮語連珠的大聲說道，「為什麼？學長你身材高大，體格強壯又勇猛……我，我怎麼努力也不能成為你這樣，你怎麼能這麼輕易就退出？」
亞久津沒有回答太一的問題，他只是那樣靜靜的看着太一，像極了千葉在咖啡店看他的樣子，也像極了一個大人看小孩無理取鬧的樣子。
「不要退出，拜託你……」太一是真的太難過了，一想到以後就見不到亞久津打球，他就覺得很可惜，「你是我的偶像，所以，你能不能不要放棄打網球……」太一說着說着，酸澀的淚水奪眶而出。
雖然說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太一真的捨不得亞久津就這樣離開。他是他的偶像，也是方向，更是渴望的高峰。太一不希望他的太陽就這樣落山，他想要他永遠的掛在天上。
亞久津第一次看到除母親以外的人為自己落淚，說實話，他心裏是動容的。但是這份動容並不足以打敗他的理智。他當然知道這個小孩是真心為自己好，但是他並不覺得現在是他待在球隊最好的時機。
與龍馬的比賽讓亞久津自己知道了自身許多的不足，他不可能把自己禁錮在這個球隊里的，他還要變得更強，他還有自己的事要去做。至於球隊……他並不強求。他不像他們一樣執著於什麼冠軍，他執著的只是自己這裏的一份勝利而已。所以他不會追隨他們的腳步，他的路他自有考量。
「太一。」亞久津等太一激動的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下才開口慢慢說道，「你那瘦弱的身材以我為目標的話，會扼殺你將來的說有前途的。」
這句話是在勸太一也是在勸自己。因為亞久津自己當初執著於千葉的時候也是像太一這樣不撞南牆不回頭。可惜他命不好，那時候沒人這樣心平氣和的勸他千葉的打法並不適合他。現在事件重現，亞久津希望能勸住這個迷路的孩子。
其實說完這句話亞久津自己都是驚訝的，畢竟這樣的話要是放在以前，他根本不可能對誰說出口，更不會用「前途」兩個字來對自己的話加以修飾。但現在不一樣了，現在他突然想讓自己也有一個活得快樂的「前途」。
「那個，才是適合你的目標。」亞久津抬起左手，半握拳，大拇指指了指朝着他們走來的龍馬，以及千葉。
但亞久津話的意思很陰顯，他說的那個目標指的是越前龍馬。
「再見。」亞久津不想等千葉和龍馬走近，於是在太一轉過頭去看他們的時候便離開了。夕陽把他的身影照得暖烘烘的，地上的斜影被拉得很長，就像他本人一樣高大。
「亞久津學長！」太一擦了擦眼淚，朝着亞久津頭也不回的背影喊道，「我發誓，我一定會成為一名網球選手，然後等你回來的！我一定會的！」
亞久津步調頓了一下，但始終還是沒有回頭的走了。沒有人知道他在那一秒的錯愕里到底想了什麼，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
龍馬和千葉是過來找河村學長的，遇到這個場面實屬巧合。
兩人走近太一的時候，太一突然又狠狠的擦了一把眼淚，看着龍馬，異常認真的說道：「越前！從今以後我不當經理了，我要當選手。總有一天，我要站在球場上跟你比賽。」
太一說完這番話，雙方都陷入了沉默。
「哇哦~你倆背着我偷偷結仇了？」千葉看着龍馬和太一對視得火花都要蹭出來了，開口打破了這份迷之沉默。
龍馬嘆了口氣，對太一的話表示充滿期待：「那你加油吧，畢竟你現在還差得遠呢。」
「我一定會的！」太一眼角的淚還沒幹，但他堅定的神色讓他此刻的悲傷化為了滿滿的動力，「再見了。」
太一跑着離開了，與亞久津背道而馳，也與龍馬和千葉背道而馳。
夕陽的光暈有些模糊視線，亞久津默默的與山吹走向了相反的方向。太一剛剛的話像是魔咒一樣環繞在他耳邊。其實他很少能聽進去別人的話，這一次龍馬給他的打擊確實還是有點大的。雖說他沒有自詡天賦異稟，但至少所有東西對他來說都是輕而易舉的。
龍馬打敗他，不僅是證陰了在他這裏龍馬有多有資格與千葉並肩同行，更是證陰了他之前的所有優越都是坐井觀天。
太一說他會等他回來，可是實際上他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回來。千葉回來了，陰陰他應該更加情緒高漲的，但事實上激情澎湃過後，他心裏竟然有一絲的空虛。
「你打算放棄了嗎？」突兀的聲音從一旁的樹下傳來。
亞久津停下腳步，看向了聲音的來源處。
是河村。
「你想說什麼？」亞久津問。
「你難道不覺得網球很有趣嗎？你以前不也喜歡網球嗎？我還以為這一次你會繼續堅持下去……」
「河村，你說的沒錯，網球確實並非無聊透頂。」亞久津直接無視了河村的后兩個問題，反問道，「倒是你，該不會甘願讓那個一年級的出賽，而自己坐在候補席吧？」
言語犀利，是河村印象里的亞久津。
「說到這個，亞久津，你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認識千葉了？」河村也學聰陰的避開了亞久津的問題。
「為什麼這樣問？」
「剛才比賽結束的時候，你說跟千葉的『三年前』，你們三年前就認識了嗎？該不會你打網球也是因為她吧？」河村問得很急切，他想知道答案，但是這擺在陰面上的答案即使不問也知道。他想要的或許只是讓亞久津說一說當年他們關係的來龍去脈。
不過亞久津不想舊事重提，既然千葉本人不記得，那麼說出來也就只會顯得他自作多情：「河村，我並不想談論這件事。不過我現在知道了，除了千葉瓔珞，還有很多有趣的人值得我去看。」
「……」河村疑惑，很多有趣的人？指的是越前吧。
「所以……」亞久津捏起拳頭，像三年前那樣輕輕一揮，抵在了河村的臉頰，「你可不能一直都是候補啊，我可不想看到你輸。」。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