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櫟陽

第七章 櫟陽

細草系好襻膊,三下兩下便爬上了樹梢,取下了絲帕。

青蘿望著手中已被刮破的帕子,十分的心痛。

「可惜了公主的心血。」

細草倒是十分的驚訝。

想不到公主金枝玉葉,竟有如此高超的綉藝。

不遠處,一個鵝黃色衣裙的少女翩然而至。

青蘿忙行了一禮,無不可惜道,

「都是奴婢的不是,只想著開窗透氣,竟忘了公主的帕子。」

細草早已驚慌跪下,俯下身不敢抬頭,心裡默念著蘇葉千叮嚀萬囑咐過的話:「主子沒讓抬頭,切不可肆意觀望。」

只聽到如細雨般溫潤的聲音道,

「跪在這裡做什麼,可是惹了青蘿不高興,叫她罰了你。」

細草不敢貿然抬頭,只是低頭否認。

「沒有沒有,是奴婢自己要跪的。」

一旁的青蘿幫她辯解,

「方才就是這小丫頭爬到樹上救回了公主的帕子。」

末了又為自己鳴不平,

「婢子又不是紅蘿那樣的炮仗脾氣,動不動就要打要罰的。」

「還跪著做什麼,教人看見了,還以為我是吃人的老虎呢。」

公主聲音細潤,輕笑起來如銀鈴般令人愉悅。

細草嚇得呆住了,一動不動。

青蘿忙將她扶了起來。

「抬起頭來。」

細草壯著膽子,慢慢仰起頭。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雙白色繡鞋,上面綉著幾朵蘭草。再往上看,鵝黃色的宮裝,修長纖細的脖頸。

細草收起目光,屏住了呼吸。

她不知道什麼叫做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只是若覺得家鄉天女廟裡的天女塑像若是化作人形,大概就是這副模樣吧。

貌美而不氣盛,天家貴女,竟至如斯。

景元公主並不知道眼前的小宮女在想些什麼,只是覺得她手腳利索,又心性淳樸,交待青蘿多照看她。

離去前,又回頭看了看她,留下一句,

「明日起,讓她到西偏殿繡房服侍吧。」

自此,江細草一生的命運,都被改變了。

景元公主回到殿內,想到方才的小宮女,腦海里浮現一個憨態可掬的女娃娃。

那是隔壁馮秀才家的女兒馮玉娘,時常纏著跟在她身後,要看她綉好看的花兒鳥兒。現如今,應該有十歲了吧。

偌大的流光殿里,沒有一個人知道景元公主的過去。

也沒有一個人知道,那個曾經坐在院門前曬著太陽繡花的落魄縣主,如今成了這金碧輝煌的宮殿的主人。

天色尚早,紅蘿急匆匆進門來報,櫟陽郡主求見。

說是求見,人卻已踏入宮門,直往正殿的方向過來了。

紅蘿面色不虞,忍不住想說些什麼,卻被青蘿向後扯了一把,便強忍了下來,默不作聲。

青蘿鎮靜自若,

「櫟陽郡主這個時候前來,想必是從壽康宮過來的。若是氣勢不同於往日,必是柳姑姑也在。」

紅蘿在一旁附和著不住點頭。

蕭鏡清並未太在意,只是對著銅鏡照了照妝容。

「無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且看這次她又有什麼新的招數。」

櫟陽郡主蕭慶雲,是齊王蕭連平的女兒,從前的上京第一貴女。

當然,這個從前,指的是景元公主蕭鏡清出現之前。

武朝自開國以來,歷經三代,在位者除了陛下,只餘下寥寥幾位王爺。

子嗣倒不單薄,男多女少,櫟陽郡主自然就成了齊王的掌上明珠。太后對她愛如珍寶,連帶著當今陛下都對她寵愛有加。

是以上京城的貴女,歷來以櫟陽郡主為尊。

直到兩年前,陛下降詔,只說是景元公主為國祈福,避居歸元寺多年,而今思女心切,擇吉日迎公主殿下回宮。

持聖旨到歸元寺迎接公主鸞車的欽使,便是齊王。

國朝既有了嫡公主,權貴們眼裡那還放得下一個王爺的女兒。那些個捧高踩低,趨炎附勢的人,漸漸的開始說些從前不敢說的話來。

什麼櫟陽郡主看似一朵富貴花,實則是個空心竹,琴棋書畫樣樣拿不起來。

更有甚者,編排起了櫟陽郡主的閑話,說櫟陽郡主傾慕永城侯多時。京城能見到永城侯府謝小侯爺的地方,多半就有櫟陽郡主在場。

天長日久,眾說紛紜,傳的有鼻子有眼的。

櫟陽郡主心中雖然氣憤惱怒,卻也管不住外面的蜚短流長。若是到御前告狀,豈不是更加坐實了自己心虛。

蕭慶雲無可奈何,只能想辦法到太後跟前吹吹風,讓太后提點陛下,莫要忘了這位自幼在御前長大的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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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山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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