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穿越

齊昰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這給他帶來了些許慌亂。

出生在大麥哲倫星雲『第十七號待分配星球』的他，從沒有離開過那顆星球，自小與父母生活在5887號先鋒基地，也是在父母雙雙遇難，5887號基地誕生了一名【秩序之子】之後，才跟著傭兵團的長輩離開5887號基地。

他對於外界的了解僅僅來自網路和網上圖書館，從沒有出過遠門，更別說是獨自一人。

他對眼前的一切感到驚慌，甚至是恐懼。

「咦！」

直到這麼一個聲音響起。

齊昰眨了眨眼，猛然低下頭去，用右臂托起保育罐，眼睛直接對上罐子里小嬰兒的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珠子。

嬰兒拍了拍身前的玻璃，「呀？」

——【秩序之子】醒了！

齊昰也慌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麼，就愣在了那裡。

看到齊昰久久沒有反應，嬰兒也急了，開始哇哇亂叫。

「輔腦，【安眠曲】……不對，怎麼開啟『安撫功能』？快啟動！」齊昰反手把長刀歸鞘，手忙腳亂捧起保育罐，急忙發問。

【好的——啟用『播放模式』】

面甲變成了一面屏幕，閃動的畫面很快就把小嬰兒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不再哭鬧。

齊昰終於能夠鬆一口氣，幸虧在決定建設前進營地之後，流火傭兵團所有機甲的智腦都裝載了安撫幼兒的程序。

可惜他的這具機甲沒有投影功能，他需要這樣捧著保育罐，直到【秩序之子】再次進入睡眠。

所幸的是，這一次小嬰兒並沒有鬧騰多久，就打著哈欠閉上眼睛繼續睡覺，這時候齊昰身上的腎上腺素效果還沒有完全消退，心臟依舊跳得很快。

把保育罐輕輕放下，齊昰抬頭遠望，心怎麼都靜不下來。

從遙遠的唐朝開始，人類便有了模糊的，對於『穿越』的幻想。

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人向大眾述說了自己的想法，也不知有多少科學家在這個課題上前仆後繼。

特別是在西元二十一世紀之後，世界開始整體步入互聯網時代，大量有關『穿越』題材的作品現世。

而齊昰，打小就是在各種充滿奇思妙想的影視、文學作品熏陶下長大，當他冷靜下來之後，很快就弄明白了自身處境。

「大概……是穿越吧……」低聲自語著，齊昰低頭看向安靜躺在掌心的那枚正四面體金色水晶。

【秩序重塑】現象早證明了其他宇宙的存在，聯邦早就得到過其他宇宙的產物，所以齊昰對於自己『貌似穿越了』這件事並沒有感覺到有多麼驚訝。

抿著嘴，齊昰用兩根手指捏起水晶，對準了天上的月亮。

「輔腦，剛才這個水晶是怎麼出現反應的？我該怎麼回去？」齊昰惆悵問道。

透過月光，他看到水晶之中空無一物，但手邊沒有設備，無法檢測水晶的材料和結構，戰鬥型的輔腦也沒有裝載那些功能。

輔腦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據檢索，在齊昰你發生『疑似穿越』的現象時，水晶曾出現過能量波動，但是那份波動只用于禁錮你的左手，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反應】

齊昰聞言一怔，「……也就是說，我回不去了嗎？」

生活區以外可能存在的倖存者，庇護所里的弟弟妹妹——為了他們，他想要回去，必須回去。

可是，他好像回不去了……

齊昰突然感覺呼吸有些困難，攥緊水晶，心中無名火悄然冒起。

感覺委屈，又感覺憤怒，還帶著一點恐慌。

【可以回去】

一個輕柔的聲音忽然響起。

齊昰的腦子一下子就空了，那不是輔腦的回應，是一個他從未聽過的聲音。

「輔腦，你聽到了嗎？」思緒一轉，齊昰急切發問。

輔腦的回答卻讓齊昰眉頭皺起，【齊昰，你指的是什麼？據檢測，剛才並沒有其他聲音】

【你可以稱呼我為『聖地』，現在我與你使用的是腦波交流，你所裝備的『智腦』並未與你的腦波進行雙向連接，無法監聽我們的交流】

聞言，齊昰就把視線傾注到手裡的水晶上，「你叫『聖地』？為什麼……不對，你剛才說我可以回去？」

齊昰腦子裡有很多疑問，但現在最重要的是回到前進營地，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在問出那句話的同時，齊昰打開了輔腦的接入許可權，監聽他的腦波。

不知道聯邦是否接觸過外宇宙的智慧生命，但不管怎樣，這都是一次相當珍貴的第三類接觸，需要記錄下來。

而且齊昰也知道，自己才十四歲，沒有足夠的人生閱歷，需要輔腦對這個自稱『聖地』的存在所說的話語進行評斷。

【你手上的這枚水晶，是我賦予『應誓者』的憑證，持有憑證之人，需要應承誓約，為驅逐混沌奉獻自己的力量】

「可是我並沒有答應什麼……」齊昰想了想，「我不是『應誓者』，對嗎？」

【是的，你並不是應誓者，這枚應誓者憑證也並非我親自發放，它是憑空生成的，突然出現在了『傳送序列』當中。所以，你就被傳送過來了】

齊昰陷入沉默，他在感慨，也在思考，同時也是在等待輔腦的評斷。

還沒等到輔腦的答覆，『聖地』就率先開口說道：【你的『智腦』智慧等級不夠高，無法判斷我的言語真偽，與其等待，不如就當我說的話是真的。畢竟，我沒有欺騙你的必要】

聞言，齊昰茅塞頓開。

對啊！

如果眼下發生的事情真的是『宇宙穿越』，而不是他被轉移到了河外星系某個星球上的話，那麼，能做到這種事情的『聖地』的確沒有必要欺騙他。

就連進駐大麥哲倫星雲都只是聯邦的一次嘗試，迄今為止，大麥哲倫星雲只有一個星區單位，地球聯邦的所有精華都聚集在銀河系中。

以『聖地』如今表現出來的能力，如果要對付聯邦根本不需要他做什麼。

念此，齊昰深吸了一口氣，「……我想要回去！」

【你一直生活在一個孤立宇宙的單一文明，也許沒有聽說過『時流不均衡理論』，當一個宇宙與另外一個宇宙沒有穩定的信息交換，那麼兩個宇宙的時間流速就會截然不同。你是藉助我的力量進行傳送的，在我的把控下，無論你什麼時候返回你的宇宙，時間永遠都是在你傳送過來的十分之一秒之後】

齊昰能夠理解『聖地』說的話，如果是這樣，那麼他什麼時候回去都無所謂。

低頭想了想，齊昰問道：「你需要我去做什麼嗎？」

如果不是需要他去做什麼，『聖地』根本沒必要和他說這些。

【你很有潛力，能夠成長為一個強大的戰士，正如我之前所說的，『聖地』是為了驅逐混沌而存在，多元宇宙中，受混沌影響的世界很多，所以我不會放棄任何一份力量】

【很多時候，相較於個人，文明的力量更為強大，對於『聖地』而言，你是我接觸你們文明的一個契機，一個機會】

【——齊昰，你願意成為我的『代行者』嗎？】

齊昰沒有立即回答，默默思考著，這些東西對於一個十四歲的孩子來說太過玄奧。

他不是研究社會人文的學者，只能從有限的社會人文知識和想象力中得到答案，可是那些答案怎麼都不能讓他滿意。

自己甚至無法分辨『聖地』言語的真偽，又從何判斷讓『聖地』與聯邦接觸究竟是好是壞？

良久，齊昰才長嘆一口氣，道：「我願意成為你的『代行者』。

「但是，我會先把『聖地』的事情告知聯邦，讓執政官來決定是否與你們接觸。」

他自己無法判斷，所以選擇把判斷的權力交給能夠做出判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