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襲擊

周圍都靜了下來，葉蓮娜躺在床上，卻沒有半點睡意。

輾轉反側，時不時睜開眼，甚至刻意放低呼吸聲，只期盼能夠聽到開門的聲音。

在齊昰出門前，她給了他一把鑰匙，這樣他回來的話就能自己開門。

可是……

咔噠！

葉蓮娜猛然睜開眼睛，想要從床上跳起，可是注意到一邊的嬰兒床，放緩了腳步，輕微又急切地走出房間。

「齊昰——」她努力壓低聲音，想要詢問是否得到了什麼有效的消息，卻愕然發現，開門的人並非齊昰。

葉蓮娜嚇得停住腳步，怔怔望著站在門外的人，「埃里德……」

埃里德把門關上，走到葉蓮娜面前，認真問道：「我剛才聽到你喊了另一個人的名字，聽起來像是個東堂國人，他是誰？你的情夫嗎？你把家的鑰匙給了他？」

每問出一個問題，埃里德的聲音就越高一分，他之前以為自己的妻子還沉浸在丟失西莉亞的痛苦當中，從網路上偶然看到『惡魔』相關的消息之後，就想要過來安慰一下她，卻沒想到竟然發生了『這種事』！

正如他預想中的那般，葉蓮娜慌了，卻並非他想象中的那種驚慌。

「不要那麼大聲，你會吵醒——」

話音未落，卧室里就傳出了嬰兒啼哭的聲音，葉蓮娜和埃里德同時望去。

葉蓮娜直接拋下自己的丈夫，噔噔噔跑了進去。

聽到那似曾相識的聲音，埃里德內心也有些發慌，腦子一片空白，緊跟著走進卧室。

懷揣著激動和害怕，埃里德站在葉蓮娜身後，低聲詢問：「是……是，西莉亞嗎？」

葉蓮娜回頭瞪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哄逗著嬰兒，失落道：「不是，她叫『薈蔚』，齊昰的妹妹，現在就是齊昰正在幫我們尋找西莉亞——他可能是一個驅魔人，雖然他自己沒有承認，但他說自己是為了追尋『惡魔』而來的。」

埃里德愣在原地，一大堆思緒在腦海里翻騰，忍不住抓耳撓腮。

「他那麼一說……你就相信他了？」

葉蓮娜沒有回頭，低聲回答：「每一個落水的人都會試圖抓住周圍一切能夠抓到的東西，哪怕只是一根稻草……」

「如果他就這樣跑了呢？」話剛說出口，埃里德就覺得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

咬著下唇，葉蓮娜轉過身，懷裡還抱著一個嬰兒，讓埃里德一陣恍惚，好像回到了曾經。

「這樣的話，不是也很好嗎？」

這時，開門聲又響起，葉蓮娜抱著嬰兒從卧室里探頭往外望。

穿著一身大衣的齊昰走進來，看到葉蓮娜，點了點頭，「找到線索了。」

「什麼？」

又一個腦袋從葉蓮娜身後探出來，齊昰眉頭皺起，「你是誰？」

他沒有立即掏槍是因為保育罐沒有反應，在這種情況下，相比較自己的猜測，齊昰更相信保育罐的判斷。

「我是埃里德。」埃里德看了葉蓮娜一眼，「葉蓮娜的丈夫。」

然後，他又著急問道：「剛才你說，你找到線索了？你找到西莉亞了？」

齊昰瞥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搖頭道：「僅僅只是找到線索而已，並不代表線索指向的那個人真的就是擄走你們孩子的惡魔。」

「是誰？」葉蓮娜咬牙發問，神色憤然。

「歐文·溫克勒，溫克勒集團的掌控者。」

聞言，葉蓮娜和埃里德都陷入了獃滯。

他們不認識『歐文·溫克勒』，但他們知道溫克勒集團。

溫克勒集團是一個大型醫藥集團，經營範圍涵蓋醫療器械、衛生材料、生物製品、生化藥品等門類，最近他們還一直在電視上炒作『如何延長壽命』的話題……

埃里德和葉蓮娜突然驚慌起來，因為他們不約而同意識到了『延長壽命』和『孩子失蹤』之間可能存在很大聯繫。

但是，溫克勒集團怎麼敢這麼明目張胆的做？

他們沒有意識到一個問題——如果不是親身經歷了這些事情，正常人並不會把這些事情聯繫到一起。

齊昰看向了埃里德，「其實你回來的時機也正好，我需要借一套正常一點的衣服。

「明天，我打算去觀察一下歐文·溫克勒」

他不懂得什麼叫『客氣』。

…………

「你現在的打扮可比昨天正常多了。」

洛肯好奇地看著齊昰，他雖然依舊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卻也只是一件普通的外套加上長褲、長靴而已。

那件外套下面應該還藏著什麼，但總體來說，不再像昨天那般引人注目。

「……失策了，我不應該和你坐同一輛車。」

思考良久，齊昰突然皺眉說道：「接下來，我可能會襲擊歐文·溫克勒的一些下屬，和你坐同一輛車會吸引他們的注意，對你也有不好的影響。」

洛肯吹了聲口哨，踩下油門，跟隨車流而動。

當汽車駛過路口，他便靠邊停車，手指左方那棟鶴立雞群的華美大廈，「看到了嗎？那就是溫克勒集團的大廈，這裡應該不在溫克勒集團的監控範圍，你從這裡步行過去大概需要……三十分鐘，腳步加快一點，我們最好同時到那兒。」

齊昰拿起背包開門下車，抬頭看一眼，點頭示意自己已經記下。

他就像是一個閒遊街巷的行人，漫步大街，四處打量張望。

用了二十分鐘，齊昰來到溫克勒大廈附近，正好看到洛肯從停車場走上來。

兩人視線交錯，旋即裝作不認識的樣子，洛肯拿出捲煙吞雲吐霧，慢慢走向路邊。

片刻后，他突然熄滅捲煙，往嘴裡丟了顆口香糖，加快腳步迎了過去。

齊昰適時駐足，拿起相機對準樓廈，不時按下快門，但總是眉頭微皺，看起來並不滿意。

從口袋抽出一張紙巾，將口香糖吐掉，扔進一旁的垃圾箱，再拿出免洗洗手液噴了噴掌心，揉搓片刻。

做完這些動作之後，洛肯臉上堆起笑容，走到路邊，拉開那輛剛剛停下來，看起來相當有年代感的黑色汽車後座車門，從中迎下一個頭髮銀白，精神矍鑠的老年人。

老人拄著文明棍，輕聲緩語地與洛肯交談，而身材高大的洛肯則努力彎著腰，攙扶住老人的另一邊手臂。

儘管老人可能並不需要，他的腰板一直直挺著。

相機鏡頭轉動，齊昰把注意力轉向老人的座駕。

準確的說，是『司機』。

凝視片刻，齊昰放下相機，像是個旅客一樣，轉身離去。

然後，繞了一大圈，回到溫克勒大廈，邁入地下停車場。

呼！吸！

面罩緊貼臉部，氣體從換氣口進出，兜帽戴在頭上，拉開背包拉鏈，從中取出一支細桿。

切換『電池模式』，開啟保險。

又從背包抽出合金匕首，齊昰隨手把背包扔在入口處。

腳步聲在空蕩蕩的停車場里回蕩，陰影隨著齊昰的移動而搖曳，像是裡面藏有一個可怕的惡魔。

五指靈活把玩著匕首，手腕似是隨意的扭動，視線在停車場里尋索，很快，定在一處。

——吸！

拇指決然按下，力場驟然膨脹。

好似空間發生了一場震動，將地上的塵埃都震起，空中的浮土都凝固，時間被按下了停止鍵。

【秩序場】以接近光速的速度擴散，剛剛打開車門走出來的司機甚至還未來得及反應，身體就發生了變化。

「啊！！！」

痛苦的叫喊瞬間充斥整個地下空間，司機身上的肌肉驟然膨脹，犄角從皮膚之下破出，猶如被撐破的衣裝。

齊昰屈膝俯身，腳步蹬踏地面，乍然彈射。

聽到聲響，司機扭頭怒瞪，卻見一個黑影在視野中急速放大，驚得下意識抬起手臂阻擋。

刀鋒切斷筋肉紋理，斬開骨骼關節，平滑掠過臂膀，令其與身軀分割離斷。

齊昰與司機錯身而過，眉頭微皺，但身體自動做出了下一個動作——

旋身揮斬，匕首劃過脖頸，猙獰可怖的頭顱飛旋離體，混沌的走狗就此死亡。

齊昰從原地彈開，避開如湧泉噴洒的鮮血，手臂一震，將沾染在匕首上的血液甩去。

看了那具屍首分離的軀體一眼，齊昰快步向入口跑去，隨手把匕首和【秩序發生器】塞進背包，在溫克勒集團反應過來之前，他的身影就消失不見。

當晚，齊昰在電視里看到自己的通緝令——一段戴著古怪面罩走入地下停車場的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