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洛肯
聲浪由遠及近，闖進齊昰的耳朵，隨後又有五光十色映入眼帘。
人們穿著單薄的衣物在舞池中、卡座間扭動身軀，汗味、香水味、煙味和酒味融作一團在空氣中彌散，笑聲、歡呼聲，還有若有若無的呻吟聲填補了節奏的空隙，讓大廳徹底變成了一個燥熱的空間。
不過這些都與齊昰無關，他站在入口觀望片刻，找到吧台位置，便向吧台走去。
穿過擁擠的人群，隨手撥開了好幾隻故意探來的手臂，帶著許多道好奇目光的注視，齊昰走到吧台前坐下，身邊恰好是一個打扮成熟妖嬈的女性。
感覺到身邊有人坐下，那位妖嬈女性也挑起嫵媚的眉角，轉過頭去，上下打量一下齊昰，微微一笑，朝他耳朵吹了口氣，「怎麼？小男孩兒，你也想請姐姐喝一杯嗎？」
「不想。」
齊昰耳朵微紅，隨口回了一句，卻連頭都沒轉，屈指敲擊吧台，「我想要打聽一些消息。」
「噗嗤！」
聽到這句話，旁邊一個正在喝酒的人直接把酒噴到檯面上，咳嗽不止。
聞言，妖嬈女性愣了愣，然後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得更加燦爛，眼睛撲閃，輕聲笑道：「小男孩兒，你也太可愛了，現在可不是中世紀，現實也不是電影，你在這裡打聽不到什麼消息的。」
齊昰沒有理會，眼睛盯著服務員，「我想要知道近些日子獅鷲市裡與『惡魔』有關的傳聞，如果你不知道的話，去請知道的人過來。」
妖嬈女性一挑眉，伸手去抓齊昰的手臂，「我都說了——」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視線落在齊昰從背後掏出的那支『手炮』上。
齊昰把手槍拍到檯面，空氣瞬間凝固，吧台的空間彷彿被從夜店分割出來，與世隔絕，氛圍截然相反。
妖嬈女性慢慢把手收回，齊昰始終沒有看她一眼。
「我的耐心有限，不想和你們這些渣滓接觸太多，所以希望你們不要不識好歹。」
一個女***員悄悄挪動兩步，卻發現槍口正在隨著她轉動，心中涼意頓然冒起，臉上扯起一抹勉強的笑容，「我，我這就去……」
齊昰把視線從她身上收回，望向兩邊，「如果你們知道什麼相關的線索，也請告訴我，我正在追查這件事情。」
「……真的有『惡魔』？」
奇妙的是，竟有人很快就接受了這件事情，並未因齊昰的年紀而認為他是在『發瘋』。
「喂！小子！」
有人走了過來，那人穿著一件彈力背心，裸露在外的壯碩胳膊上滿是紋身。
他從腰后迅速掏出槍支，準備把槍口頂到那個搗亂的小子腦袋上。
準備要個什麼賠償呢？
望著齊昰的側臉，他舔了下嘴唇。
然後他就看到，一隻亮銀色的手突然出現，扣住了他的手腕。
那隻手的力氣非常大，按著他的手腕，讓他無法把手臂伸直，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
掙扎片刻，他就開始變得驚慌，順著手掌看過去，看到剛才坐在吧台搗亂的小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他的身前！
喀拉！
「啊！」
一聲毛骨悚然的慘叫響起，蓋過奔涌的音浪，吸引人們的目光和注意力。
齊昰把眼前這個幫派成員推開，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手槍，走回吧台，隨手放到檯面。
「繼續剛才的話題，惡魔應該存在，就算不存在，也應該有類似的東西在這座城市裡活動，我就是來追查那些東西的。」
伴隨音樂忘情扭動身軀的DJ睜開眼睛，愕然發現所有人都停了下來，摘下耳機，順著其他人的視線望向吧台。
經過兩天的情報收集之後，齊昰發現獅鷲市已經夠亂了，可即便如此混亂，罪魁禍首依舊隱藏得很深。
他需要放出一些消息，讓罪魁禍首注意到他，順便藉機尋找【協同小隊】，如果有他們的幫助，或許能更快完成任務。
他的言語讓一些人驚呼，也讓許多人沉默。
究竟是一個中二少年的癲狂之語，還是確切實際的言論？
正當人們面面相覷，準備再次提問之時，齊昰被人請走了——被剛才那個離去的女服務員。
齊昰被帶上二樓，一個門前站著兩個保鏢的包廂。
他們想要拿走齊昰帶著的兩支槍，卻同樣被擊倒在地，暈厥過去。
女服務員目送他推開房門，房門關閉，站在門外一點也不敢動彈。
「我該稱呼你什麼？」
順著聲音望去，齊昰看到了一個黑洞洞的槍口，結實的手臂，灰色衣袖與一張黝黑的絡腮鬍臉。
「獵魔人？除魔專家？驅魔師？還是，聖徒？」
齊昰沒有動作，也沒有回答，只是盯著他。
兩人對視片刻，絡腮鬍臉忽然一笑，收回手槍，槍口對準嘴裡叼著的捲煙，扣下扳機，點燃火焰。
放下槍型打火機，絡腮鬍臉拿起酒杯，遙遙敬酒，然後一飲而盡。
「開個玩笑！我叫洛肯，是這片街區的老大，你來的時機不錯，我今天正好在這裡玩兒。」說著，洛肯一指對面的椅子，「請坐。」
齊昰走到他對面坐下，沒有掩飾，開門見山，「我想要知道獅鷲市最近有關惡魔的事情。」
早在來到這個房間的時候，他就觀察過。
桌面上現在還擺放著許多空酒瓶和酒杯，可偌大包廂里只有洛肯一人，說明這個人真的知道些什麼。
「這個可就多了。」洛肯咧嘴一笑，「你準備支付什麼？」
「暴力。」
齊昰的回答讓黑人愣住了，他撓了撓曲卷的頭髮，狠狠吸一口煙，還是感覺納悶。
「如果我不想告訴的話……就算你逼問，我依舊不會告訴你。」望著齊昰，洛肯眨了眨眼睛，「知道那些事情的人不多，我算是比較好接觸的那個，除了我以外，其他人可沒有那麼好接觸，你也不會知道究竟有誰知道這件事。
「獅鷲市人口現在應該是接近九百萬了，那麼多人，你打算怎麼找？」
「不用拐彎抹角，之前我表現出來的僅有武力和似乎能夠消滅惡魔的能力，你現在表現得似乎很想與我合作，意味著你看中了我表現出來的兩種能力之一。」齊昰凝視著洛肯，「我有求於你，你也有求於我。」
「……你很聰明。」
洛肯臉上笑容漸消，默默吞吐煙霧。
「我知道的事情不算多，你看新聞的話應該知道，近段時間獅鷲市的暴力事件突增——或許這其中有偏向報道，但作為一個幫派的老大，我對此再清楚不過。」洛肯嗤笑撇嘴，「在這一切背後，存在一個『惡魔』！」
「誰？」
「羅蘭·伊德·金，最近在電視上大出風頭的那個人。」洛肯翹起腿，不屑而笑，「那個偽君子。」
「你怎麼確定的？為什麼說他是個偽君子？」齊昰發問。
「首先我需要聲明，我不能確定他就是，他只是我的一個懷疑對象，不過也有證據指向了他——」洛肯放下腿，湊近向齊昰笑著問道，「你認為，最近獅鷲市出現那麼多暴力事件是因為什麼？」
齊昰眉頭一皺，「和他有關？」
洛肯手掌一拍，搖著腦袋，「我不知道，但最近我們頂上那位已經發話了，讓我們在這段時間少搞事兒，在那位發話之後，暴力事件依然層出不窮，而且犯事的不只是街頭小混混，還有兩個和我差不多的幫派老大，這就太奇怪了。
「然後我們之間就有了傳言，這些事情與那個偽君子有關。至於為什麼說他是『偽君子』，那就更簡單了，因為他只是在呼籲種族平等，卻沒想過讓我的同胞平等地接受教育！」
聞言，齊昰不免搖頭，「這可算不上證據，頂多是你對他抱有怨恨。」
「所以，我還有一個懷疑對象。」
平復心緒，洛肯笑起來，向上指了指。
齊昰視線上移，發現洛肯頭頂上只有濃密的頭髮，再往上，就是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