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舊事
空氣一下子凝固起來。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赤腳醫師抱起蕭天佐，快步走了出去。
秦師盯著蘭曉寒的面容，不放過一絲變化——似乎更是希望能夠在其中找到些什麼。然而，他失望了。蘭曉寒的表情複雜卻凝重。秦師呼了口氣，低聲道：「你有辦法嗎？」
蘭曉寒收斂了一下表情，長長的睫毛上下交叉幾次，目光如月亮般皎潔。淡淡道：「若是我說沒有，你相信嗎？」
秦師一愣，張開嘴，卻只能無奈的苦笑搖頭。
兩人目光交錯，卻是一樣的悲涼。從什麼時候起，我們變得如此疏遠？變得這般不敢相信，甚至是不再相信了？這究竟是誰傷害了誰？
蘭曉寒看著秦師，看他的每一條皺紋，看他的每一根白髮，看他的每一縷滄桑，看他的每一點變化。
那乾枯的臉龐，那蒼老的神態，那沉重的喘息，哪裡有當年聖殿年青一代第一人「白虎秦梁」的樣子？分明是一個喪子孤苦的老人！
「師兄！」不知不覺，她呼喊出聲，恍惚中，那低迷的聲音，像是呻吟，又似乎是哭泣。將頭貼在秦師的胸膛上，些許的血腥氣，刺鼻的草藥味，還有，老人身上，特有的滄桑的氣息。但她卻沉沉的將頭埋在那裡，遲遲的，遲遲的不要抬起。似乎在這裡，她能找到當年的記憶，找到當年的快樂。
秦師嘆了一口氣，看那撲倒在懷中的女子，舉起帶傷的手，想安慰，卻不知如何安慰。最後，他的手，輕輕放在她那如雲的長發上，緩緩地撫摸，像是撫摸一段永遠追不回來的時光：「傻丫頭，別哭了。」
殊不知，本來只是紅了眼圈的女子，聽了這一句沙啞的話語，竟然真的幽幽噎噎的哭了起了。並不是那種撕心裂肺的慟哭，而是一種細聲的乃至是無聲的哽咽。秦師看不見她的臉，只能感覺，那淚水打濕了胸膛，大事了胸膛里一顆躍動著的心。
秦師嘆了口氣，放棄了繼續安慰下去的嘗試。他望向棚頂，透過那簡陋的棚頂，他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時空，回到了他願意回到的過去。
棚外，蕭天佐坐在赤腳醫師的膝上，沈慕艾不耐煩的在他面前走來走去，掛在腰間的那把小巧的機弩來回晃著。
「喂！臭小子，不要再等你師傅了，回到憾城，我讓師傅給你療傷，保證比這個赤腳醫師好得多！」沈慕艾蹲在蕭天佐的面前，誘惑道。赤腳醫師便坐在地上，手中拿著一個粗粗製成的小石臼研磨著葯末，笑呵呵的看著兩個孩子。即使是聽見沈慕艾詆毀他，也只是輕輕付之一笑。
「才不要！」午後的陽光真好啊，蕭天佐抬起頭，眯起眼，望著秋日裡的太陽，懶洋洋的回答，「我昨天的課程落下了，今天還得補過來呢！今天要學二十個字呢！」
沈慕艾嗖地站起來，披至肩上的垂髻跟著微微躍動。小鼻子再一次俏皮的皺起來：「臭小子！，你是想死嗎？」
這本是一句玩笑話，可沈慕艾哪裡知道現在蕭天佐滿心裡想的，就是這個死字。剛才聽見赤腳醫師和師傅，還有蘭老師說話，似乎這次自己惹上了個大麻煩。會死嗎?蕭天佐不安的猜想。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肩膀，敷上了葯，沒有一點感覺，好像不存在了似的。但是靜下心來，細細感受，又好像總有那麼一股股的暖流，從傷口處起，流經百脈諸**。那種痛苦並舒服的感覺，彷彿是一個人，在用刀子來撓癢，鮮血淋漓的快感，讓蕭天佐幼小的心靈，變得冰涼，彷彿懸在懸崖之上。
赤腳醫師似乎知道蕭天佐在想些什麼，放下石臼，將蕭天佐抱到懷中，粗糙的大手撫摸蕭天佐細嫩的小臉，那一層厚厚的皮繭，似乎有有著不可思議的能量，讓蕭天佐的心，漸漸的溫暖起來。
「赤腳爺爺，我不想死。我想爹爹和媽媽。」他輕輕開口。
赤腳醫師微笑：「爺爺知道，放心吧，你會很快好起來的，爺爺答應你。」
蕭天佐甜甜的笑，眼睛微微地眯著。他向沈慕艾看過去，卻發現沈慕艾正偏著頭，看著自己，安安靜靜。眼神中有著小心翼翼掩飾過的羨慕與期冀。
蕭天佐嘴角彎彎，從赤腳醫師懷裡坐起身來，空出他的一條腿，對沈慕艾笑道：「來，你也坐。」沈慕艾愣了一下，小臉上竟然升起了兩團霞光，啐了一口：「才不要呢！小孩子的把戲！我是大人了！」
蕭天佐做了個鬼臉，咯咯笑道：「丟丟丟，就比我高一點兒，還是大人了呢！」
赤腳醫師笑笑，也道：「來吧，爺爺雖然年紀大點，但是抱兩個小孩子還是沒問題的。」
沈慕艾猶豫了一下，沒有堅持，笨拙的坐在赤腳醫師的腿上，拘拘束束的。
蕭天佐輕輕踢了她一下，笑道：「笨死了，我們騎大馬！」說著，騎馬似的騎在赤腳醫師的大腿上。沈慕艾卻沒有動，她只是笑著看蕭天佐在赤腳醫師的大腿上來回晃動。但是蕭天佐卻很不習慣突然安靜的沈慕艾，他奇怪的看了看她：「你怎麼了？」
沈慕艾臉上的紅霞很是艷麗，她啟齒微笑，笑容中有什麼東西，讓蕭天佐覺得，她真的比自己大一些。
「我第一次這麼坐在人家腿上呢。」
蕭天佐大奇：「你爹爹沒這麼抱過你嗎，我爹爹經常這麼抱著我呢！呵呵。」
沈慕艾臉色一黯，：「我沒見過我爹爹。我的家本來在中山域的昆吾城，那裡也有這麼大的山，比這裡還大得多。我和娘親就住在那裡。但是那裡的人很不好的，他們不和我玩，還打我。再後來，娘親死了，師傅讓師兄把我接到沈國，結果師傅的仇人，就是那個馭獸師季孫瑜，又操縱豬猿將整個沈國淹沒了。於是，我們來到豺山之上，築城安家。」
蕭天佐沉默了一小下，然後笑笑：「咱倆差不多，不過我從來沒見過的是娘親，不要緊，我以後會找到她的。我們一起找。」
沈慕艾憤憤地一仰頭：「我才不要找他呢.....我有師傅，就夠了！」
蕭天佐竟然安慰起她來：「那不一樣的，我老師就和爹爹不一樣啊，怎麼能不要爸爸呢？」
兩個孩子唧唧喳喳的爭論著，赤腳醫師溫和地笑著，午後的陽光照射在他的光頭上，很是閃亮。
噹噹當！陰魂不散的青木又來了，嘿嘿，俺明天就要返校了，今天晚上應該還有一章奉上！大家留言支持我吧!讓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人！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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