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憾城

第十二章憾城

雖然已是秋季，但豺山之上，仍是一片蔥蔥鬱郁。旭日初升，將一滴一滴的露水，引出無比絢爛的氤氳。蕭天佐的左手仍然沉沉的耷拉著，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小心翼翼的扯斷一葉草莖，用舌頭，細細的體味上面那一滴清涼的露水。

「哎呀，臟不臟啊你？」身後的沈慕艾皺著淡淡的眉，輕輕一拍蕭天佐拿著草莖的右手。

蕭天佐回過頭，眼中的笑意像是那些晶瑩的露珠，閃爍著孩子特有的天真與純潔，：「哪裡髒了？很甜的，你也嘗嘗吧！」

「是嗎？」沈慕艾將信將疑的低下頭，在一株長得高高的不知名稱的植物那細長的葉上，吮吸它那滴玲瓏的眼淚。草的葉面看起來很光滑，但是當沈慕艾將小小的唇湊上去之後，卻覺得粗糙得很，輕輕一吸，露水滑進嘴裡，似乎並沒有覺得如蕭天佐所說的那麼甜，但是，卻有一種特別的清新，沁入心脾，令她有那麼一剎那的心曠神怡。

「好喝嗎？」蕭天佐問道。

沈慕艾撇撇嘴：「馬馬虎虎吧，哪有甜啊？」

「你們兩個孩子，一時沒注意就跑這麼遠，快來，秦師都走出兩里地去了！」王教士急匆匆的趕過來，憨厚的臉上掛著微笑。

沈慕艾吐了吐舌頭，和蕭天佐手拉手，一路小跑著向前方趕去。

這已是入秋的第二個月的月初了，秦師的傷也已好了大半。半個月前，沈醉與秦師長談一次，便連夜趕回了沈國遺民的營地，憾城。直到十幾天後才又在墨族的營地中出現。就在當夜，秦師將族中新選出來的卒長，團長，聚集到一起，商討與沈國聯合的的事情。沈醉作為沈國信使，參與了這次會議。具體的流程外人是不太熟悉的，但是散會之後，每個與會之人都是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

第二天天不亮，被賦予全權談判權利的秦師與蘭師各帶著十名弟子與若干教士，與沈醉一起踏上了前往憾城的山路。

走了一個早上，秦師的額頭已經微微滲出了汗水，呼吸也有些發重。傷后的身子還沒有完全康復，強行使用白虎變的後果是使他的身子更一步衰老虛弱。秦師頓了下腳步，調整了一下呼吸，旁邊的魏明英和李善連忙伸手攙扶。秦師微微一笑，心中卻再一次泛起不可抑制的哀涼。

正在這時，走在前面的蘭師卻突然停下了步子，對帶路的沈醉說道：「我累了，歇一會兒吧。」

沈醉疑惑得看了她一眼，這女人身負驚人的修為，走了這些許山路，怎麼就會累了呢？但是當他的眼光碰到了被人攙扶的秦師，心下便恍然了。拍拍頭笑道：「瞧我這個糊塗勁兒，諸位進山不久，自然還不慣行走山路，蘭老師自然是疲乏的，那我們便歇歇吧。」言語中輕輕巧巧的將秦師繞了過去。

魏明英在山路旁找了一塊還算乾淨的地方，鋪上隨身帶來的草墊子，李善忙扶秦師坐了下來。

「老師~~」蕭天佐笑著跑近。

秦師也笑：「又野到哪裡去了，在山中也敢亂跑，也不怕老虎吃了你！」

「不怕！」蕭天佐拍拍自己的右側腰間，得意洋洋的道，「我有刀！」

「你那也叫刀？只不過是把匕首！」最愛潑冷水的沈慕艾小姐及時出現。蕭天佐瞥了他一眼：「我就愛叫它刀，我管它是什麼呢，鋒利就行了！怎麼？你不服啊，來啊，比一比！」沈慕艾登時不做聲了。她倒是有一把佩刀來——應該說以前有，就在幾天之前，蕭天佐拿出父親給的匕首削果子皮，被她看見了。這把匕首通體呈黑色，像是一把快要腐朽的木頭似的，不大的刀身上歪歪扭扭刻滿了莫名其妙的銘文，樣子丑得可笑。沈小姐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挖苦諷刺的大好機會！於是乎，兩個小孩子開始了又一次的賭鬥。沈小姐拔出了自己的小佩刀，狠狠砍在那把破匕首上，滿心以為這次自己贏定了，結果，真的斷了，她的刀。

「就算是刀，也肯定是把妖刀！」她憤憤的下了結論。

這時的蕭天佐根本沒再理她，他跑到老師面前蹲下，沈慕艾皺著小鼻子的跑過來，仔仔細細的打開了蕭天佐手中東西。那是一個用某種植物的寬大葉子包成的小荷包。他解得很小心，似乎裡面裝著全世界最珍貴的東西，連其他人也忍不住湊了過了。一層，又一層，終於打開了。

什麼都沒有？

李善和魏明英看向蕭天佐：「師弟，你騙人啊？這可不好哦！」

蕭天佐瞪著眼睛，很鄭重地說：「怎麼沒有啊，這不是嗎？」

大家疑惑地看向蕭天佐手中的葉子。

緩緩地，一股股細流流向葉子里最低的地方，漸漸匯聚成拇指大小的一團水。

沈慕艾無奈的聳聳肩：「這個笨蛋覺得露水很好喝，於是剛才就走一路采一路，好容易弄了這麼一點。他以為這是蜂蜜呢，還說甜甜的。」

秦師看向蕭天佐的笑臉，那小臉上洋溢的笑意，似乎比陽光更使人覺得溫暖。他鄭重的伸出雙手，接過葉子，一點一點的吮吸著，似乎正在仔細的品嘗。良久，他才喝完這拇指大小的一團水，抬起頭，沖著蕭天佐一笑：「很甜，比蜜還甜。」粘在老人鬍鬚上的水滴映著陽光，這絢麗的光襯著蒼老的容顏，格外慈祥。

每個人看向蕭天佐的目光都變了，除了親切與關愛，更添了一份敬重。似乎這個孩子，做到了一些人永遠也做不到的事情。想起兩個孩子如蜜蜂一般在草葉上收集露水的場景，王教士突然感覺原本溫和的陽光有些刺眼，眼眶微微的有些濕潤。

不遠處的蘭曉寒看著師兄的歡顏，看著蕭天佐的純真，看著這一群相互關愛的人，忽然覺得，即使師兄失去了武功，但是他卻沒有失去世界。她的目光再次放在蕭天佐身上，那是怎樣複雜的眼光？讚賞，愛惜，甚至還有一絲的，感激。

「采兒，你覺得那個蕭天佐是個什麼人？」她忽然開口，問她旁邊的一個與蕭天佐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卻是她在桑柘城收養的孤女藍采兒。

藍采兒微微笑道：「采兒覺得，天佐哥哥是個好人！」

蘭曉寒也微微一笑。好人，應該有好報。

秦師將那片葉子手入懷內，看著蕭天佐的目光，慈愛而堅定。「天佐，你做得很好！會愛人的人，一定會被人愛。」他拍拍蕭天佐的頭，站起身來，看了看前方的路，淡淡說道：「我們出發。」

眾人再次起程。

蕭天佐與沈慕艾不知疲倦的奔跑著，采一個山果，揪一朵山花，時而在隊伍左邊，時而在隊伍右邊，時而又跑到前方去了。

秦師沉默的看著歡笑著的蕭天佐。別人不知道，可他卻知道，這個被人敬重的孩子，也會在半夜哭醒，喊著要找爸爸；也會沉默的看著自己受傷的左臂，神情痛苦，也會望著北方，看那看不見的故鄉，和那些看不見的人。

每當這時，秦師就會陷入撕心裂肺的痛苦之中，他想起自己戰死的兒子，想起那些叫他老師的青年，想起山下樹林中沉默著面對死亡的族人。

但是，面對著他人，這個孩子和自己一樣，不管承受著多大苦痛，都咬牙堅持著，用微笑，化解哀傷。

他握緊了手掌，手心滲出滾燙的汗：「這一次，絕對不能失敗。」

不知不覺，天色黯淡下來，他們走了整整一天。

「秦師，蘭師！我們到了！」走在前面的沈醉大聲喊道。

拐過一片樹林，憾城就在眼前，一片平整過的山地，佇立著一座燈火通明的城池！

山石砌成的城廓，巨木搭成的城樓，城頭巡邏的哨兵，城牆上插著的火把！

沈慕艾驕傲的走到隊伍的前面，大聲宣布：「歡迎來到憾城！」

下一章起，蕭天佐會迅速成長！請大家關注！多提意見！

另外，明天我要返校，做一天的車呢，沒法更新，今天再發這一章，就不是斷更了！

16977.16977小遊戲每天更新好玩的小遊戲，等你來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