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元丹

豬猿恐懼的望向谷口，那道白光來的地方。

身邊的雨霧不知什麼時候淡了，薄了。

就在幾丈之外，正午的陽光飄灑在每個人的臉上，明朗而溫暖。這柔和的陽光打在豬猿帶來的水霧之上，泛起炫爛的霞光，星星點點的閃爍著。驚艷異常。

但沒有人關心這些，他們都敬畏的看著站在谷口的那個女人。她的皮膚不是很白皙，帶著一點淡淡的黑色，似乎散發著陽光的味道。長發垂到腰際，頭頂盤起一圈。第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雙十年華的美麗少女。然而她不是。每個桑柘城人都知道，這是桑柘城的女教師，蘭曉寒，十年前她來到桑柘城時是這樣，十年後，她依然如此。。

蘭曉寒走得很慢，但這足足有一里地的距離，她只走了三步。第一步邁出的時候，她人在谷口，第三步落地的時候，她在秦師的面前。直到這時，沈醉才看清她的臉：淡淡的遠山峨眉之下，是一付多情的狹長鳳眼，然而她的嘴唇卻勾起一道殘酷的曲線，緊緊抿在一起，好像在猶豫著什麼。修長的雙手袖在青色素袍之中。沒有人能否認她的美麗，那並不是外表如何的驚世駭俗，而是自骨子裡，透出的傲然魅力。似乎有什麼氣壓，令沈醉感覺一絲窒息。他看著那個身處豬猿帶來的煙雨之中，她卻不沾衣襟的美人，心下不由一陣駭然。

她猶豫了一下，隨即探出一隻手，微微顫抖著，輕輕搭在秦師**的手臂上。瞬間，本來昏昏沉沉的秦師豁然驚醒，順著纖纖的細指，看向蘭曉寒。

秦師輕笑：「師兄沒用的很啊，曉寒，你把這兩頭妖獸打發走吧！」

不知為何，蘭曉寒那本古井不波的臉上竟然綻出一絲喜悅，美眸里的欣然熠熠發光。只有那眼角的淺淺的魚尾紋告訴每個人，這雙眼睛的滄桑。

豬猿不知何時已經跪倒在地上了，嘴中發出低低的嗚咽聲，一雙巨大的眼睛滿是乞求的光芒。或許它不明白這個女人的美麗，但是他很清楚這個女人的可怕，那是發自內心的恐懼！它收回了利爪和獠牙，因為它清楚的知道，它唯一生的機會，就是哀求這個可怕的人，給自己一條生路。

蘭曉寒只是用餘光瞟了一下豬猿，右手倏地向天空一劃，一併如同羽毛的短刀握在手上，直指頭上的陰雲。

豬猿發出一聲驚恐而無力的哀號，閉上了眼睛。然而似乎是一剎那，又似乎是一百年之後，它睜開了眼。那柄刀並沒有傷到他。傷到它的是那灼熱的陽光。這個恐怖的女人，她竟然將豬猿帶來的陰雲盡數斬散了！

「念在你幫我解決了一個大難題，放你一條生路！不過，不準再回這個山谷來！」那女人開口道，聲音並不清脆，卻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喜悅。

秦師聞言，嘴角咧了一下.

豬猿喜悅的哀鳴幾聲，似乎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回來了，開玩笑，有這麼個女魔頭在，回來幹什麼，找死嗎？它帶起傷重暈厥的同伴，轉身飛快的跑到密林之中。

沈醉張了張口，但卻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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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族營地里一片喧囂，而秦師的帳篷里，卻顯得詭異的安靜。

赤腳醫師仔細的為秦師處理著傷口。弟子們圍在草榻旁邊，蕭天佐接過魏明英遞過來的汗巾，便將老師頭上的細汗擦去。

「我來吧。」蕭天佐還沒反應過來，手中的汗巾已經被身邊那個女人搶走，她伸出右手，左手挽起寬大的袖子，細心地擦拭著每一滴汗，神情莊重，彷彿是在做著什麼事情，省么值得的等待一輩子去做的事情。

秦師嘴角牽動了一下，似乎是笑，更似乎是苦笑：「好了，我沒事的！」

那些大一些的弟子們古怪的對視一眼，眼中飽含著驚訝與猜測。十四五歲的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正是對愛情朦朧而期冀的年齡，看見這樣的情景，不禁有些莫名的遐想，但是，看一看秦師滄桑的面容，再看看蘭師絕代風韻，又都覺得不可能，不相信自己的判斷。

但是蕭天佐就沒有這個顧慮了，他不用想太多，也不必對自己的想法遮遮掩掩，他可以毫不避諱的說出很多人不能說的話，年齡就是他最好理由。

「蘭師，你喊我老師什麼？師兄？」

蘭曉寒的心情似乎特別好，她笑笑：「我和師兄都是空桑山聖殿弟子，只不過師兄比我早入門二十二年。」

眾人一齊低聲驚呼：「聖殿！」

墨族只有一個聖殿，就是墨族鉅子墨子閉關之處，空桑山。空桑山，地處東山二經之首。在上古傳說之中，鉅子帶領墨族族人擊敗了來自西方的襲擊后，閉關於空桑山中。座下五帝：青帝、赤帝、黑帝、白帝、黃帝守在山中，等待鉅子出關，已有萬年了。而空桑山就成了墨族的聖地，五帝居住的殿堂就成了墨族的聖殿。每當各地有驚才艷艷之輩，都可以被送到聖殿深造。

這時，赤腳醫師已經將傷口處理得差不多了。秦師插口道：「曉寒以不到四十的年紀入聖殿之門，愚兄比曉寒痴長三十歲，可曉寒之才，勝我何下三十倍？」

蘭曉寒看了秦師一眼，沒有說話，氣氛頓時有些尷尬。弟子們在人群中你看我我看你。

幸好這時赤腳醫師拍拍手叫道：「好了，大功告成啊！不過秦師，只怕你又得養一個月！」

秦師哈哈一笑：「多謝郝醫師了，只是那沈國的壯士還要麻煩你啊！李善，明英，你們帶著師弟們先替老師去拜訪一下，陪個罪！」

李善魏明英百般不願，也只好慢吞吞的退了下去。

赤腳醫師笑笑：「咱墨族還缺了好醫生了嗎？呵呵，李醫士他們早就去為那人療傷了，王教士他們也在那裡，秦師放心吧！」話鋒一轉，又道:「不過，天佐這孩子的傷麻煩了一些。」

蕭天佐啊了一聲，快聲道：「會死嗎？」同時秦師哦了一聲，皺眉急聲道道：「如何？」

赤腳醫師也皺起眉頭，道：「我看過的傷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可從沒見過那麼怪的傷！」說著，將包在蕭天佐肩上的繃帶解開，小心撥開草藥，儘管如此，仍然疼的蕭天佐眉頭緊皺。赤腳醫師指著傷口道：「你看！」秦師看了一眼，不禁也是驚奇地咦了一聲。

蕭天佐是昨天受的傷，現在已是午後了，可是在撥開止血的草藥之後，那一指寬的血洞里竟然還在流出汩汩血水。秦師吃了一驚道：「怎麼還沒有止血？」

赤腳醫師摸了摸自己的大光頭，無奈道：「我也想知道啊！」

這時，一直在旁邊的蘭曉寒卻咦了一聲，面上現出驚奇的神色。

秦師心中一動：「曉寒，你看出了什麼？」

蘭曉寒，蘭曉寒面色古怪，半響方道：「師兄，你還記得當年，我們在聖殿見到過的，元丹嗎？」

秦師一怔，隨即面色大變，竟欲起身坐起來：「元丹？氣元丹還是血元丹？」

蘭曉寒卻突然盯住秦師，雙目微睜：「氣元丹還是血元丹？你分辨不出來？師兄，難道當年一傷之後，你竟然連六識都喪失了嗎？那一戰果然傷及你的根基，怪不得你短短二十年就蒼老如斯！」

秦師面色一變再變，似追憶，似苦笑，似自嘲，過了半響，方才恢復平靜，輕聲道：「不錯，我的六識喪失了，除了還能夠用出白虎變得第一變，我已與常人無異——與常人老者無異。」話語之中多了一份淡然，少了一份感慨。

「不過，我不在乎這些了，現在我只想知道，我最小的弟子，怎麼樣了。」

蘭曉寒深深看著秦師，神情激動，眼眶微紅。只不過她勉力止住情感，以平靜的口吻，道：「是血元丹，你這個最小的弟子，有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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