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十年深仇決一戰

唐二不敢再說話，斜眼瞅著黑衣人。順手抓起一根燭台，擋在前面。道：「你……別殺我，我和你無冤無仇。」無冤無仇，黑衣人肯定不會來殺害自己，但不知為什麼會害怕。

黑衣人鼻子裏重重一哼。道：「我當真要殺你，你拿根爛燭台又豈能擋得住？」

唐二明知黑衣人的話說得不錯，但心裏實在害怕，手裏拿了燭台，比赤手空拳要踏實些，不敢就放下了燭台。

黑衣人嘿嘿冷笑，對唐二的懼態不屑一顧。剛笑得兩聲，不知是牽動了傷口，還是氣息走岔了，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彎下了腰，直不起身。唐二明知是黑衣人要咳嗽，和自己無關，卻還是擔心黑衣人會遷怒於自己，可要糟糕。

突聽遠方有個聲音細細地傳來：「朱星武，你奶奶的，你想逃到哪裏去？」那聲音尖細冰涼，如泣如訴，如怨如慕。叫人聽了之後，情不自禁的感到莫名的悲傷，簡直為之落淚也心所甘願，唐二不自禁地便想哭出來。

那黑衣人朱星武咳嗽漸止。提高嗓音喝道：「魯中三傑，老子要不是受傷在先，又中了你們的埋伏。嘿嘿，憑你們三個王八蛋手底下那點玩藝，再去煉上三十年，又能傷得了我分毫？」他說這番話時，兩道炙熱的眼光橫掃破廟四周，顧盼自豪。聲勢雄壯，將那尖細的聲音阻斷了。

頓得一頓，那尖細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說道：「朱星武，別以為你武功高強，就可以稱霸於世。武功高強，若是沒有腦子，一樣活不久。哈哈哈，你這次落到魯中三傑的手上，休想還能活命，不用三十年，我們很快就送你歸西，送你歸西，你歸西。」

聲音十分尖銳，聽了后令人毛髮倒立，簡直會起雞皮疙瘩。唐二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忽聽哇的一聲，朱星武吐了口血，額頭上大汗直冒，彷彿受到什麼厲害的攻擊。

原來那人使的是一門音波功，以內力傳導聲音，造成厲害的攻擊。朱星武也以內力傳導聲音與之相抗，瞧那陣勢，似乎是朱星武吃了點虧。

唐二正覺奇怪，朱星武忽然大喝一聲，猶如半天裏打了個霹靂。那尖細的聲音被他一聲暴喝阻斷了。朱星武道：「天音魔功！哼！魯中三傑，虧你們也算一代豪傑，你們雖然作惡多端，卻敢做敢當，我以為你們也算堂堂正正，十年前才放過你們一馬。你們卻居然自甘墮落，去學天音魔功這門邪惡無恥的功夫。」說到天音魔功這門功夫時，朱星武正義凜然的臉上也不禁露出懼怕之色。

一個沙啞聲音說道：「八臂仙猿果然見多識廣，不錯，我三弟剛才使的正是天音魔功。朱星武，我告訴你，歷來成者王敗者寇，武功只有強弱之分，沒有正邪之別，能殺人取勝的武功就是好功夫。」

又有一個粗糲的聲音從西邊的樹林中傳來，那人說道：「能殺死你報仇的武功就是好武功，若是殺不死你，反而被你殺死，功夫再怎麼正正堂堂，也是失敗的武功，那就不是好功夫。」

朱星武道：「一派胡言！」

那尖細的聲音說道：「我們為什麼要學天音魔功，那還不是因你而起的嗎？」

只聽朱星武喝道：「呸！你們自甘墮落，卑鄙下流，與旁人有何相干？」

那聲音尖細的人說道：「朱星武，十年前你打瞎我的雙眼，害老子雙目失明，永遠活在黑暗之中，此仇不共戴天！我素知你的本事，老實說，我兄弟三人聯手也不是你的對手。嘿嘿，一定是這賊老天要我報仇雪恨，讓你先受傷，我們再布下埋伏，忽施偷襲，我承認我們做得不夠光明磊落，但為了報仇，卑鄙一點又算得了什麼？」

那聲音粗糲的人說道：「你反正活不久了，說了出來也不怕被你笑話。我們素知你武功高強，憑我們的本事，再練三十年也不是你的對手。為了殺你報仇，明知天音魔功很邪惡，也照學不誤。」

但聽得一陣當、當、當的擊地聲響了起來，像是有人拿鐵撬敲擊地面。那擊地的響聲漸漸靠近，到廟外便停止了。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傳進廟來：「八臂仙猿果然名下無虛，中了我的連環奪命刀，居然撐到此刻還沒有毒發身亡。哼哼！朱星武，不得不承認，我確實嚴重低估了你的內力。」此人說話的聲音十分尖細，口氣中總透著一股自嘲自傷之感，想必正是先前以天音魔功攻擊朱星武的那人。

朱星武轉向廟外，反手將懷中的事物拋向唐二。說來也奇怪，他並沒有回頭看，但那團事物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唐二身前的穀草堆里，拋出時十分快捷，落下時卻又平平穩穩，十分的輕盈，若不是朱星武身具無比高明的內力，料來辦不到。

月亮被窗戶擋住，唐二看不清那是團什麼東西。生怕惹禍上身，也不敢俯身細看。朱星武卻反手帶上了廟門，只聽他道：「程平，應該叫你程瞎子還更貼切一些。」

屋外一個冰冷的聲音說道：「哼！老子這雙眼睛是被你這王八蛋打瞎的，朱星武，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唐二好奇心起，抬起頭，透過窗戶望出去，果然廟外正面站着一人，那人身材高瘦，手持一根鐵拐，雙目已盲。

只聽呼的一響，瞎子的身旁又多了一人。那人身材矮胖，長了一張寬大的臉盤，雙眼鼓突，手持一根鐵劍，滿臉陰鷙之色。那人道：「你刺聾我的耳朵，十年來，我什麼也聽不到，你永遠感受不到我所受的痛苦。今天我要讓你全部償還！」

朱星武道：「劉炳熊！程瞎子，來了兩個，你們大哥陳聞達呢？」

只聽當的一聲響，平地上忽然多了個人，看不清楚他是從什麼地方來的。那人身材極高極瘦，站着像根竹竿，卻見他雙肩架在一對鐵拐上。雙腳蹩著，並未着地，看來是腿上像了極重的傷，雙腿已然癱瘓，那人的臉上滿是仇恨之色，年紀不大，卻已堆滿了皺紋，若不是操心太重，必是怨恨太深，但從眼前情形來看，應該屬於後者，那人便是魯中三傑中的老大陳聞達。

陳聞達說道：「想當年我們魯中三傑何等英雄，我輕功絕頂，乃是武林一絕。朱星武，你這狗賊，挑斷了老子的腳筋，害我終生癱瘓。這十年來，我日思夜想的便是怎樣殺死你報仇！」

朱星武道：「很好！十年前我一時手軟，致有今日之禍。你們既然那麼想殺我報仇，那就來吧！」也不等那三人先出手，朱星武已搶過身去。身形一閃，已逼近程平，呼的一掌，猛向瞎子程平的頭上拍出。

程平雙眼不能視物，耳朵卻十分靈敏，聽聲辨位之能超級厲害。朱星武身形晃動之際，早已抄起鋼杖，蓄勢待發。

朱星武掌到中途，忽然收掌，左擊一記，右拍一掌。程平揮起鋼杖，聽着掌力風聲，待要揮杖拍出，朱星武的掌力忽然消失，換作另一個方位擊來。

程平雙腳不住移動，揮舞鋼杖，待要擊出，朱星武的掌風又忽然消失。朱星武不住變換出掌的方位，程平也跟着變換鋼杖所對的方位。片刻之間，兩人已變換了十多個方位。朱星武凝聚掌力，卻沒發出一掌，程平揮舞鋼杖，卻也沒有一招打實。

唐二看不出其間的奧妙，還道兩人是在兜圈子玩耍。但實際上，朱星武和程平均已大汗淋漓，兩人臉上都十分緊張。兩人心知肚明，這般蓄勢待發，凝力未吐，是要誘導對方出錯，只要哪個稍有不慎，露出破綻，對方則必是致命一擊，絕無生還的餘地。因此上，這種虛打，實比真刀真槍的拚鬥更加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