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破廟遇俠客

丁府的管賬的先生名叫易德寶，王斌去賬房找易德寶說明情由，開了張五百兩的支票，用來準備法會，這事很快就辦妥了。王斌盤算著先等唐二帶來什麼消息，再籌劃下一步。

王斌和易德寶在院內散步閒遊，順便聊些俗世人情。這麼過了兩個時辰，眼看天色將黑。丁府的張廚子整治了晚飯，張羅著吃晚飯，王斌答應着，突聽到有敲門聲。

王斌微微一笑，料定來人必是唐二。三腳兩步邁到門邊，開了門，見來人果然是唐二。

王斌接着唐二。問：「我就猜到是你。你找著張道師了嗎？」

唐二臉上微有醉意。回道：「找著了，我給張道師說了實情，張道師說明天就是黃道吉日，正好他也得空，若真要做法事，就定在明天晚上。」

王斌道：「就一個晚上嗎？」

「一晚上，法事不多，一晚上能做完。」

王斌嗯了一聲。道：「那就這麼定了，明天就明天吧，我們也在預備着，來回跑，可辛苦你了。」

「這算不了什麼。」

「吃飯了嗎？」

唐二道：「飯是吃過了。先頭去張道師家說這事，正好遇上他家吃飯，左右勸不過，和張道師整了二兩。」唐二說話的時候，酒氣往外冒，還時不時的打嗝，那是吃飽喝足的徵兆。

王斌道：「來，再喝兩小杯吧？」

「多五錢就要醉，實在一口也喝不下了，算了，我先回去。」

王斌沉吟著道：「酒多傷身，你既堅持不喝，我就不勸你了，明天請你來幫幫忙。」

唐二道：「說了就作數。」唐二告別了王斌，離開丁府，依舊走三里多路，回山神廟宿歇。

唐二去了丁府，和王斌、易德寶去鎮上購買香花紙蠟，到了下午，一切已預備妥當，可謂萬事具備，只欠東風。

唐二與王斌等正懸門而望，傍晚時分。只見三個道人沿大道走來，兩名青年道士背着銅鑼、鼓槌、饒缽、喇叭、三清銅鈴等法器和經書，另有一個中年道人提着一隻黃袋子，三人沿大路往丁府直行。

那中年道人便叫張凌，左近知名的張道師。張道人是個高鼻深目的道師，名叫張凌，道號靜玄，年約四十六七歲，是當地有名的法師，道行高深。另外兩個是他新收的弟子。

王斌等迎出門外，熟人熟臉，簡單寒暄數語，便納入正題。張凌也不客氣，先是吩咐眾人在丁府的大堂屋內擺設法壇，供上鮮花禮果，點上香蠟紙燭，諸事一畢，便在一片繚繞的煙霧中起壇作法。

張凌穿一件降黃法衣，先是叩拜三清上帝、五方神祗、六丁六甲、九耀星君等諸神菩薩，而後法事開始。

張凌一手持一柄玉尺，一手搖著三清銅鈴，搖搖擺擺地唱了起來。唱的是清微道派的經文法句，有板有眼，或七字一句，或五字一句，合律押韻，一般人聽不懂。唱一段經句，便敲打法器，節韻合拍，聽着順耳。

一時間，丁府的堂屋內，銅鑼並鞭炮共響，法香與蠟燭同燃。法歌繞樑，唱太平祈福澤，道樂飄飄，鎮宅院降邪祟。

唱了半夜，方才停止，到下半夜，便是念經。這時，請出丁大福和丁夫人來一共跪在法壇前。張凌拿出一本經書來，一手翻書，一手拿着一串符籙，在空中繞着。只聽他念道：南無大慈大悲觀音菩薩，弟子丁大福。今虔誠焚香，伏跪頂禮。

懇請觀音大士，誓願洪深，蓮花應身，做苦海舟航，饒益一切有情眾生。當下應身，度脫弟子之苦惱。無始緣起，因果業報，善惡無間，輪迴不斷。根根不息，還做今生。

菩薩慈悲，無量行願，念眾生之苦惱，成甘露之清涼，普利世間，念五濁之黑暗，現無量之光明，遍照娑婆河沙。千江月印，山河逢春，弟子所求皆如願。

弟子丁大福，以祈菩薩現神通威力，施大悲之甘露。賜我夫婦一個福德具足，相好莊嚴的佛子寶寶，並佑我能胎安順產。

如願遂成，弟子願盡一生因緣福德，行菩薩道，修菩薩行，善濟窮苦，宣揚佛法善道。同時敦倫教化菩薩所賜佛子，讓其長大成人，做佛弟子，行善積德，成就功德佛事，做大護法，護持佛教，傳佛燈。

弟子丁大福再祈菩薩千萬應化同體大悲，無緣大慈，普濟天下孕育困難的善男信女，願普天下善業夫婦皆能如願得一聰慧福德具足的寶寶。

弟子三祈觀音大士，拂手楊枝，瓶中甘露遂成妙藥，靈驗賜子，如意得成。

張凌念畢，起身。拿符籙在丁大福和丁夫人的頭上以男作順時針、女按逆時針的方向各繞三圈。就蠟燭上點燃符籙，燒成紙灰放進一碗清水裏。張凌端起法水，遞給丁大福和丁夫人。道：「喝了法水，要什麼有什麼。」

丁大福接過一口喝乾，丁夫人名叫陳珏環，也是大戶人家的姑娘。年雖五旬，卻肌膚雪潤，面貌慈祥。她眉頭微皺，也將法水喝下，一滴不剩。

張凌敲着法器，念了一段經文。道：「一叩首一帆風順。」丁大福和丁夫人便磕了一個頭。張凌又道：「二叩首二龍戲珠。」

「三叩首三陽開泰，四叩首四季平安，五叩首五福臨門，六叩首六戚和睦，七叩首七星高照，八叩首八方來財，九叩首久久吉祥，十叩首十全十美，再叩首百子千孫，再叩首萬事如意。」

張凌念了十二句，丁大福和陳鈺環磕了十二個響頭，才站起身來。最後敬香、燒紙、放火炮，請眾神歸位，法事完結，卻也弄了大半夜。

眾人吃過夜宵，各各歸家，唐二依舊回破廟安身，他喝得有些醉了。胡亂鋪開稻草，和衣躺在神龕下，不久就睡著了。唐二正睡得着，忽聽得砰的一聲，驚醒過來，只見月光鋪地，山神廟的大門開了，一道人影映進門來。

唐二一驚而起。叫道：「是誰？」朦朦朧朧的月光下，見一個手持利劍、臉上矇著面罩的黑衣人立在門邊。黑衣人向唐二瞄了一眼，卻一聲不響地站着。

唐二一看便知這是武林中人，這種人多是亡命之徒，殺人不眨眼。想想覺得可怕極了，又叫道：「你到底是誰？」

那黑衣人道：「想活命，少說話！」黑衣人的語氣冷冰冰的，但他的話無疑就是命令。

唐二縱有再多的驚奇，也不敢多說半個字。凝神瞧去，只見黑衣人左肩上插著一柄飛刀，衣襟上沾染了不少黑血，既是黑血，說明飛刀上餵了劇毒。又見他全身上下多處挂彩，衣裳破爛，都是被刀劍砍破的。他右手摟着一團物事，貼身而放，卻又完好無損。

唐二的酒都作冷汗流出，縮在神龕下不敢稍動，心中暗想：「他有沒有看到我？他會不會來殺了我？倘若他要殺我，我該怎麼辦？」

元宵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