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安排法事
唐二醒來時，日頭已經出明。他穿好衣裳，出了廟，往山下走，約行了五十步，忽聽得溪水嘩啦嘩啦的流淌聲。只見一條清溪從山谷之間穿出，緩緩流淌著，細流涓涓，溪水清澈透明。
唐二捧水抹了臉，清水沾到面孔，頓時清涼無比，精神為之一振。唐二從懷中拿出兩個冷饅頭，雖然是冷的，卻還咬得動。啃了兩口饅頭，捧起溪水和著饅頭一起吞下。待兩個饅頭吃完，喝了些清水，已然大飽。看看正午已過，太陽逐漸西斜，便折向丁府走去。約走了半個時辰，來到丁府門前。
丁府的管家是個四十來歲的人，名叫王斌，長了一張慈善的面孔，為人十分精明。王斌有一項本事，只要是他看過一眼，聽別人說過某人的名字一次，他就永遠記住那人了，是丁大福最得力的助手。
此時，丁府的大門半開着，唐二第一眼就見到了王斌。王斌坐在一進大門的閣子下左首一排長凳上。
王斌一見到唐二，立馬就站起身來，笑呵呵地問了聲好。
王斌的謙和之名左右皆知，唐二見到是他，頓時就感到輕鬆得多。畢竟沒能按時交租，依照丁大福往常的作風，延期交租就得加罰，昨天因為幫丁大福罵人出氣，丁大福沒提加罰租金的事，但唐二仍是擔心的。就怕一見到丁大福，其他事不說，先說加罰租金的事，可就糟了。昨天有人惹怒丁大福，今天可沒這樣好運氣，鄉鄰們都說丁大福是屬狗的，他的臉說翻就翻。萬一說要加租，自己也是白挨。
王斌站起身來，道：「唐二，我在此專候多時。」
唐二一聽王斌專門等候自己，頓生受寵若驚之感。昨天眾鄉民交租的時候，王斌沒有在場。但他既是丁府的管家，又是丁大福最得力的助手，唐二據此猜想，昨天和丁大福的事，自己走後，丁大福必會告訴王斌的。問道：「我昨天和丁老闆約好中午見面，不知他在家沒有？」
王斌道：「你找他什麼事，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唐二於是就說道：「王管家，昨天我和丁財主說的事，有譜沒譜？」
王斌道：「我在這裏等你來，為的就是昨天說的那事。」
王斌引唐二在側面坐了下來，起身沏了茶，勸唐二喝了些。王斌自己喝了一口熱茶。道：「你昨天給老闆推薦的張道師，可是張家村的張凌？」
唐二道：「就是他了，這附近名聲大的道師，又是姓張的，只有他一個。」
王斌道：「張凌道師確實遠近知名，他有法力的，能畫符捉鬼，會測字算命，這些本事，在自貢縣內，也算是獨一擋的。」
唐二道：「對啊！若不是有這樣好本事，我也不會給丁財主推薦。可不知丁老闆有意思沒有。」
王斌道：「這是老闆許出口的，可不能欺騙菩薩。昨天老闆和夫人商量通了，這事夫人雙手贊成。」
唐二道：「夫人真是通情達禮。」
王斌道：「他們的意思是這樣的。這事還得麻煩你多跑幾趟，委託你出面去請張道師，錢不是問題，一定要做得熱熱鬧鬧的。重點是效果，如果真有靈效，主人家一定另有贈賜。」
唐二道：「什麼贈賜就不提了。請法師這事就包在我身上，你們預備好香花紙燭，趁天還早，我馬上就去張道師家，將情況給他說了，談個好價錢，擇個黃道吉日就開壇。」
王斌道：「這事就交給你了。」
唐二道：「放心，包在我身上。」
王斌從兜里掏出一串錢來，遞給唐二。道：「這是丁老闆的一點心意，托我轉交給你，請你收下。」
唐二推辭道：「我就是跑跑腿，老闆這也太客氣了，你快收起來。」
王斌拿起銅錢，塞到唐二的手裏。道：「這是丁老闆和夫人的一點心意，許下的口，收不回的，你就拿去打兩斤燒酒喝。」
唐二見推辭不掉，只得收了錢，揣進兜里。起身說道：「放心，這事交給我。」
王斌道：「這事辦好了，還另有贈賜。」
唐二道：「說什麼贈賜，這就太見外了。」轉過身，往東邊一個小山村走去。
王斌打發了唐二，向後堂走去。穿過花廳，徑往丁大福的書房去。在書房外的走廊上，見丁大福正在給畫眉餵食。
丁大福喜歡養畫眉，而且照管得很好。他家裏豪富，給畫眉吃的是最好的飼料，就是人也吃得，住最好的金絲鳥籠。不說別的，單就那金絲鳥籠，不但造型美觀，而且是楠木做的絲，古色古香，一隻鳥籠簡直是個現成的古董。
丁大福給畫眉餵了食物，放下勺子。道：「唐二來過了嗎？」
王斌照實說了。並說道：「按照福哥的吩咐，那串錢我已交給唐二了。他起先是要假意推辭不收的，可我說是福哥和福嫂的一點心意，辦好了這事，少不了他的好收。唐二收了錢，去找張道師說去了。」
丁大福嗯了一聲。道：「你看這事是要做得隱晦些，還是要宣揚些。」
王斌道：「隱晦如何？宣揚又是如何？」
丁大福道：「隱晦是說，就我們自己做場法事，不讓別人知道。宣揚罷，就是做得熱鬧些，最好是有老鄉來瞧熱鬧。」
王斌道：「動靜小，花費就少，動靜大，花銷就大。我預算了一下，熱鬧的做法，最多就多花五百個子兒。我建議宣揚些，一是顯顯氣派，二來也算為福哥福嫂沖個喜。」
丁大福嘿的一聲。道：「沖喜？我除了這事特別扎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哪一天不是在大喜之中？」
丁大福頓了頓。又道：「不過為你大嫂沖喜的必要倒是有的。不等天黑，唐二就會有消息帶來。我看過黃曆，從二月二十八到三月初三都是黃道吉日，就趁這幾天辦了好，你去準備準備。」
王斌道：「福哥，我就去準備了。」王斌拱了拱手，走出屋子，找賬房易先生預算經費並撥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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