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賀澤如冰靠近賀澤牧野時，賀澤牧野身體驟然一僵，頓時冷聲道：「你為非作歹卻又百般狡辯的樣子，真真令人作嘔。」
此刻，倒是輪到賀澤如冰僵住了，她呆愣愣地，絲毫不敢相信自己耳中聽到的冷冰冰帶著無盡嫌惡之意的話語。
自己從小便仰慕他，崇拜他，痴痴地愛了他十一年，為了他甚至不惜成為害人性命的劊子手，等來的就是他誅心的一句話么？
「好......好......賀澤牧野，這罪名我認！是我要殺這位京城中赫赫有名的小公子。可我為什麼要殺他，你心中難道不清楚？」賀澤如冰倏地起身，站在賀澤牧野面前厲聲道：「拜那幫愛嚼舌根，說人長短的婢女所賜，我從小便知曉我並非父親母親的親生女兒，並非你的親妹妹。我從小便傾心於你，十餘年，我拼了命地討大家歡心，討你的喜愛，恨不得時時守著你不教人接近，日日盼望著長大了你與我成親，可千算萬算，千算萬算......」
賀澤如冰看向衛千辰眸中盛著滿滿的恨意，復又對賀澤牧野狠厲地說道：「沒料到你到了京城沒幾日便勾搭上了這位已嫁作人婦的小公子。若非為了你，我又何故要殺他?說到底，是你害了他！」
一旁坐著的衛千辰心中暗道，這位如冰姑娘年歲不大，心計卻不少，先前一番胡攪蠻纏卻半點不肯承認自己的罪行，眼下見脫罪無望，又被賀澤牧野激怒發了狂，還不忘記在自己同賀澤牧野兩人之間挑唆生事。
賀澤牧野不欲再看賀澤如冰對衛千辰胡言亂語，當即吩咐賀澤驚影和賀澤驚鴻，「既已認了罪，便帶下去罷。暫時免去她賀澤姓氏，送去佛門渡惡，何時苦誡大師言她悔悟了，再放她回來。」
話畢，賀澤牧野看了一眼跪在一旁毫無聲息的賀澤驚風一眼，又道：「至於賀澤驚風，便送去佛門苦海，若來日醒悟了，自放他離去。」
自放他離去？賀澤驚風身體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卻未曾開口辯白祈求，只將頭狠狠磕在地上，算是對賀澤牧野和各位兄弟的拜別了。
賀澤驚影，賀澤驚鴻和廳中的隨從，丫鬟心中俱是一驚，少莊主這是要將賀澤驚風趕出山莊了？
「哈哈哈哈哈！」聞聽自己還會回來，賀澤如冰仰面狂笑起來，口中念念有詞：「你們趕不走我，誰也趕不走我！我是父親母親帶回山莊的，是除卻牧野哥哥以外山莊的另一位主子！」
「你也休要得意，憑你一個勞什子的公子，也配與我相爭？你連牧野哥哥姓什麼都不清楚，真真是可笑至極！牧野哥哥如今捧著你不過是圖一時新鮮，畢竟嘗盡了山野小菜，總要嘗一口炰鱉膾鯉。那些個菜肴真真好吃么？未見得。牧野哥哥嘗嘗鮮倒也是好事，好教他知道什麼是徒有其表，食之乏味。你們日後且看著，到底是誰坐穩了這山莊夫人的位置！」賀澤如冰此時歡欣得意得緊，對著衛千辰與一眾人張狂地笑道。
賀澤牧野固然是考慮到在外遊歷的雙親不知近況，自己貿然將賀澤如冰趕走不太妥當，如此安排也算是給她最後一次改過的機會，可賀澤如冰徹底撕開了純善的面具，露出醜惡的嘴臉，實在令人噁心。
看著賀澤牧野難看的神情，賀澤驚鴻與賀澤驚影趕忙將賀澤如冰押了下去。
「且慢，」另一位隨從要將賀澤驚風押下去時，宛楹開口阻止道，她朝賀澤牧野施了一禮，「少莊主，如冰姑娘犯下如此大錯還有回到山莊的機會，驚風他不過一時鬼迷心竅，這才受姑娘指使做下錯事，少莊主可否對驚風從輕發落？再不濟罰他到慎篤門做雜役也可......」
「我曾給過他機會，若他知錯能改如何能輪到你和宋媽媽來作證？他分明是已昏了頭。我將他與如冰二人分隔兩地，望他日後能幡然醒悟，從這個泥潭中脫身罷。」賀澤牧野並不看向賀澤驚風，只淡淡道，說完便拉著衛千辰要離開。
不想，衛千辰竟輕輕掙了掙，示意賀澤牧野稍等。
「多謝宛楹姑娘和宋媽媽公正無私地指出了如冰姑娘的罪行，千辰在此謝過二位了。」衛千辰溫聲說著，深深朝宛楹和宋媽媽行了一禮。
「衛公子，使不得！使不得！」
「此事本就是姑娘有錯在先，我們不過說上幾句實話，如何當得起一個謝字？」
宛楹和宋媽媽驚慌地推脫著，不敢受衛千辰這一拜。
「如此，審也審過了，謝也謝過了，辰兒可否隨我回去？」賀澤牧野看著衛千辰，目光忐忑道。
衛千辰自然知曉他因何憂心，卻不表明，只肅著一張臉頷首。
待行至無人處時，賀澤牧野小心地問道：「今日這處置結果，辰兒可還滿意？」
「賀澤少俠明辨是非，懲處有度，我自然滿意。」
衛千辰的語氣中辨不出喜怒，可他口中振振有聲地喚著「賀澤少俠」，賀澤牧野如何不知他正介意賀澤如冰的話？
衛千辰本也不欲同他置氣，無論賀澤牧野姓甚名誰，可他一直以來對自己的好是不容置疑的，只是自己因著此事被人嘲諷，心裡終究有些酸澀。
此等滋味就連衛千辰自己也搞不明白，自己分明知曉他的真心，不該同他計較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可自己心中又確確實實有幾分澀意，倒想要好好拿拿架子，看他要如何收場。
「賀澤少俠可是在心中編造好了理由，好教我知道，我交情甚篤的『好知己』如何竟遲遲不肯告知我真實身份？」衛千辰語氣涼薄地詰問。
賀澤牧野呼吸一滯，果真是生氣了，這可如何是好？自己又不似魏啟淵那般油嘴滑舌，能言善辯，為今之計只有據實相告了。
「辰兒莫要生氣，我絕非有意欺瞞，實在是茲事體大，於我而言又不十分關緊，是以，我一直有所隱瞞。」賀澤牧野誠摯道。
何事如此關緊，於賀澤牧野而言又不大關緊？賀澤牧野此話說得有些拗口，衛千辰也不打斷他，只靜靜聽他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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