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第 20 章

第 20 章 第 20 章

朱錦被師爺匆匆喚來,他沒想到在公堂上還看到了一個小熟人。

沉沉莫名心虛,偷偷往舅舅身後躲。

公堂外圍觀的百姓越聚越多,湊在一起高聲議論。

朱錦一掀袍子在公案后坐下,拿起驚堂木重重一拍:「堂下所跪何人,有何冤屈?」

喬蘭兒立刻搶先道:「回大人,民女要狀告劉綉雲勾引民女的未婚夫。」

朱錦梗了一下,現有法律並沒有規定女子勾引別人未婚夫是犯法的。

他沉默的功夫,堂下的青衣女子開口了:「大人,民女劉綉雲並未勾引喬蘭兒的未婚夫。」

「相反,民女要狀告喬蘭兒設計陷害民女,壞民女聲譽,還找人在大街上毆打欺辱民女。」

「請大人,為民女做主。」話落,她重重地向朱錦磕了一個頭,額頭上頓時浸了血跡。

喬蘭兒臉都青了,怒目而視:「公堂之上,你還想顛倒黑白不成。」

「我看顛倒黑白的人是你才對!」一名藍衣青年從人群中而來,厲聲喝道。

眾人尋聲望去,忍不住一驚。沉沉一張小嘴都張圓了。

這不是……劉先生嗎?

她擰著小細眉毛思量:「劉先生……劉綉雲……」

啊呀,這兩人都姓劉呀,仔細看,劉姑娘和劉先生的眉眼之間還有五分相似。

「學生劉清,見過縣令大人。」他拱手作揖,微微俯身卻並未跪拜。

劉清是有功名在身的,可見官不跪。

人群中有人認出他來:「那不是劉秀才嗎,那青衣姑娘也姓劉,兩人莫非有親緣關係?」

「嘶——,早知道是劉秀才的親屬,剛才就上去幫忙了。」

「別著急下定論,如果粉衣女子的話是真的,那劉秀才可能也不是什麼好人。」

普通人身上尋常的事,放在秀才身上,會大限度放大。

然而眾人都只顧著去看劉秀才,沒人發現在劉清出現的時候,喬蘭兒倏地白了臉色。

劉清來的路上,大致了解經過,他側身看向喬蘭兒,眉眼凌厲:「你口口聲聲說舍妹勾引你未婚夫,你未婚夫又是何人,你又有何鐵證?」

「我……我……」喬蘭兒眼神亂瞄,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劉綉雲心裡大為光火,眼淚在眼眶裡來回打轉,強忍著沒落下來,大聲道:「她未婚夫是何緒,是一名童生。」

「我前後只見過她未婚夫三次,每次都是她故意把我叫過去的。」

「誰知道你私底下有沒有跟他見面。」喬蘭兒不甘示弱:「我又不是時時跟你在一起,你若存了心勾引他,我又怎麼會知道。」

「夠了。」劉清太陽穴青筋直跳,他對朱錦拱手:「大人,都說捉賊拿贓,捉姦成雙。喬蘭兒既然一心認定舍妹人品有瑕,可否讓她拿出證據。」

朱錦看向喬蘭兒:「劉秀才的話,你也聽到了。你可有證據。」

喬蘭兒梗著脖子道:「證據扔在街上了,現在去找或許也找不到,但是大家都看見了。」

「是啊大人,我們都看到了。」

「那方錦帕上面綉著鴛鴦呢。」

「大人,她說得沒錯……」

圍觀百姓幫著證明。

喬蘭兒適時低下頭,露出柔弱雪白的頸項,從圍觀百姓的角度看去,她猶如一朵風雨中的嬌花,楚楚可憐,博來了眾人的同情。

沉沉站在旁邊,歪著小腦袋看她,發現對方攥住衣袖的手慢慢鬆了。

咦惹……

她想了想,舉起了小手:「大人,大人,沉沉有話說。」

一道軟糯糯的聲音在公堂之上突兀地響起,很不協調。瞬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怎麼公堂上還有個小娃娃。這不是胡鬧嗎,嚇著孩子怎麼辦?」

「還不把孩子抱走……」

朱錦過濾掉其他人的微詞,朝沉沉微微頷首:「你有什麼話說?」

沉沉貓著腰在袖子里掏啊掏,之前怕掉了,把手帕塞得可深,她掏了好一會兒才把手帕掏出來。

「你們說的證據應該是這個吧。」她拎著手帕兩角,攤開給眾人看。

上面的鴛鴦圖案和綉雲二字都清晰可見。

「對對對,就是這個,沒想到居然被個小娃娃撿去了。」

得到了眾人的證實,朱錦命人呈上來,此時劉清卻道:「大人,可否讓學生一觀?」

喬蘭兒面色兇狠:「你莫不是想當堂毀證。」

劉清冷笑:「我還沒有那麼蠢。」

朱錦讓人把手帕給了劉清,眾人也一眨不眨地望著他,唯恐對方突然撕扯手帕。

唯一的例外大概要屬唐九了,他抱起外甥女,有些不敢相信:「你什麼時候撿的手帕。」

他記得他一直把小孩兒架脖子上啊。

沉沉伸出一隻小手,趴在他耳朵邊攏起說悄悄話:「我讓小廝幫我撿的。」

唐九:!!!

他很想說:你沒事兒讓人撿那個東西幹嘛。

但現在卻很慶幸,證據總是比人的嘴巴更真實。如果他真的幫錯了人,他會對喬姑娘賠禮道歉的。

但沒想到,他很快就被「打臉」了。

劉清指著手帕道:「大人,這方綉帕的確是舍妹繡的名字,但圖案絕對不出自她手。」

「大人可以找本地最有經驗的綉娘來辨認。」

他話還未說完,原本地上跪著的喬蘭兒突然發難,蹦起來直接來搶。劉清早就防著她,當即退後兩步,成功躲開。

邊上的衙衛反應過來,立刻上前按住她。

朱錦用力拍著驚堂木:「肅靜肅靜!公堂之上,不得放肆。」

喬蘭兒仿若未聞,一雙眼睛惡狠狠瞪著劉綉云:「賤.人,你這個賤.人……」

「你什麼都有了,你還要跟我搶,你怎麼不去死。」

然而任憑她怎麼辱罵掙扎,也掙脫不得衙衛。

圍觀百姓也不是傻子,見狀慢慢回過味來了。目光微妙地看著撒潑的喬蘭兒。

兩刻鐘后,本地經驗最老道的兩個綉娘被請了來,一同來的還有喬家人和劉家雙親,以及喬蘭兒的未婚夫何緒。

公堂之上呼啦啦湧入一群人,圍觀百姓們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朱錦下令空出一塊地兒,由兩位綉娘檢驗手帕上的綉案。

劉綉雲跪得筆直,不偏不倚地跟喬蘭兒對視,就這份坦蕩的態度就足夠說明許多了。

一刻鐘后,兩位綉娘把綉帕歸還,對縣令行禮道:「啟稟大人,這鴛鴦和名字的綉案並非出自同一人之手。」

眾人雖有猜測,但真的被綉娘證實,還是止不住驚訝。

「劉綉雲還真是冤枉的。」

「喬蘭兒這招也太毒了,若不是中途有人阻止,劉綉雲今日就是跳進黃河都洗不白。」

「誰能想到有人那麼壞呢。」

劉清厲聲質問:「喬蘭兒,你還有其他的證據嗎?」

喬蘭兒低著頭不吭聲。

喬家父母臉色青了白,白了黑,黑了紅。喬父一巴掌重重甩在喬蘭兒臉上,把人打了個趔趄:「我們喬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從今以後,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

喬蘭兒瞳孔猛顫,抓住喬父的腿哭求:「爹,爹你別不要女兒,女兒知道錯了,女兒也是沒辦法啊。」

「何郎不想跟女兒好了,他話里話外都在稱讚劉綉雲,他想要跟女兒退婚。」

眾人看向堂中文靜的男子,何緒慌張擺手:「誤會,都是誤會啊。」

「我是佩服劉兄的才華,對他多有推崇。恰好蘭兒跟劉姑娘是手帕交,我有時候就順帶誇了一句,完全不過心的,哪知道蘭兒就留了意。」

眾人:………

「何緒也太慘了,隨便一句話就讓人想多了。」

「幸好何緒還沒娶喬蘭兒,不然把這女人娶回家,就是典型的妒婦,非鬧得家裡雞犬不寧不可。」

「此番對何緒來說,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罷。」

喬父只感覺何緒的每句話都化為巴掌,打在他的臉上,臊得他一張老臉都紅透了。

他一腳踹開女兒,喝道:「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東西。以後你讓家裡其他姊妹怎麼說人家。」

「爹,女兒錯了,女兒知錯了,您原諒女兒這一次吧。」

朱錦一拍驚堂木:「肅靜。」

他沉聲詢問:「喬蘭兒,你是如何誘騙劉綉雲的,還不速速招來。」

喬蘭兒置若罔聞,只趴在地上垂淚。

朱錦眉頭緊蹙,威嚴盡顯:「喬蘭兒,還不速速招來。」

「你若坦白,本官還可以對你從輕發落。否則,就別怪本官鐵面無情。」

喬母一巴掌拍在女兒後背,兇狠地壓著她的脖子,「大人在問你話,你還不說。」

都到這個地步了,還在犟什麼。

喬蘭兒被親娘壓著以頭搶地,好半天才艱難直起身子,面無表情道:「我跟劉綉雲是手帕交,所以我以朋友的名義,央了她贈我一副留白的綉帕。隨後我仿照她的手藝綉了鴛鴦。」

「不是這樣的。」劉綉雲臉上的巴掌印明顯,導致她臉都腫了一圈,但也能看出是個清麗的美人。

她向縣令磕了一個頭,然後才道:「大人,喬蘭兒說她的未婚夫是個花花腸子,但是又沒有切實的證據,所以苦惱不已,見了我都要拉著我訴苦。」

「我心裡憐惜她,盡量開解她,讓她沒影兒的事不要多想。」

「結果後來有一次,在我安慰她之後,她突然提出要我去試探一下她的未婚夫。」說及此,劉綉雲眼裡都要恨出血來,「我本是不願,可架不住她三番五次哭求還朝我跪下了。我我……一時糊塗,就應下了此事。」

她低下頭,壓根不敢去看兄長和雙親的臉。

她抓著自己的衣裙,哽咽道:「又一次,喬蘭兒把我和他未婚夫叫到了一起,她偷偷把茶水潑到他未婚夫身上,她故意沒帶手帕,就把我那方綉了名字的手帕給她未婚夫擦拭。因為弄髒了,喬蘭兒的未婚夫就說把手帕洗乾淨之後還給我。」

「那個時候,我們還在分析著她未婚夫如何,誰知道今日我們出來逛街時,她就突然變臉,對我橫加指責,又打又罵。還甩出了那方綉有我名字,卻憑空多了鴛鴦綉案的手帕。」

劉清眼神一利,飛快看向了何緒:「手帕既然在你手裡,怎麼又跑到喬蘭兒那裡去了。」

何緒連連搖頭:「不是我。是蘭兒說劉姑娘催著要手帕,她們是好友,我沒多想,就把手帕給她了。」

劉清並不滿意這個回答:「你跟我妹妹毫無干係,你還有婚約在身,怎麼能留其他女子的手帕。」

何緒叫苦不迭:「換了其他人我就不要了,但蘭兒和劉姑娘是好友,我不想把氣氛搞得太僵,就順坡下驢了。」

「我總想著身正不怕影子斜,哪知道……哎……」他無奈地一甩袖子,別過了臉去。

眾人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也真難為喬蘭兒想出來了。

劉綉雲和何童生屬實倒霉透頂,遇上這麼個瘋女人。

後續審問那兩個婦人時就順利多了,她們指認喬蘭兒使了銀錢買通她們,讓她們混在人群里,關鍵時刻出來打「狐狸精」。

朱錦忽感違和,又問了一遍:「喬蘭兒使了多少銀子。」

「回大人,一共八兩,我和另一人對半分。」

朱錦心頭疑惑更甚,仔細觀察喬家人的衣著,問:「喬朝安,你們家裡是做何營生。」

喬父顫巍巍跪下:「回大人,小民在縣裡有一個鋪子,做些雜貨營生。」

「生活可富裕?」

喬父苦笑:「不過是不愁溫飽罷了,哪有什麼富裕可言。」

朱錦厲聲喝問:「喬蘭兒,你還不供出同謀。」

喬蘭兒驚了一跳,不解地看向他,隨後意識到這是縣令,又垂下了眼:「大人,民女不知道大人說什麼。」

「你家並不富裕,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手中,哪裡來那麼多銀子。」

鄉下人家逢上風調雨順,一年辛苦加上省吃儉用也不過攢下十來兩銀子,喬蘭兒又是從哪裡賺錢。

喬蘭兒臉色微變,眼中漸漸瀰漫出苦澀,許久才低聲道:「……是民女打絡子攢的錢,還有一部分是,是何郎送給民女的各種首飾變換的銀錢。」

聲音落地,一旁的何緒已經掩面垂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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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鯉小崽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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