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生變

堂娜·瑪利亞滿懷失望的離開了探險隊所住的院子。

她是那麼的悲傷，因為無論她如何的哀求，如何的曉以利弊，卡洛斯都不願意為了替她復仇而滅亡阿茲特克帝國。

他所能答應的僅僅是讓蒙特祖瑪王停止捉俘血祭這種殘忍的儀式。

這當然和堂娜·瑪麗娜所渴望的和希冀的相差甚遠。

於是，二人不歡而散。

堂娜·瑪麗娜就這麼在喬盧拉的街道上漫無目的的走着、走着。當她意識到自己已經離開院子很遠，堂娜·瑪麗娜已經在喬盧拉的街巷中迷了路。

喬盧拉沒有夜市，所以到了晚上，街上靜悄悄的，就連四周圍的房屋裏都沒透出一絲的燈光。

一陣風吹來，堂娜·瑪麗娜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她感到一絲的寒冷。

「我該回去還是不回去？」堂娜·瑪麗娜想道，「卡洛斯現在應該已經驚覺我的離開，他一定很緊張，會出來找我。」

可一想到卡洛斯對自己的絕情，堂娜·瑪麗娜又賭氣道：「就該讓他緊張緊張，那樣他才會認識到自己的重要性，並且回心轉意。」

基於這種想法，堂娜·瑪麗娜決定等到天明再回去。她轉過一條大街，走入一條只容一個人行走的小巷。

因為這是背風處，她可以在此躲避夜風的吹襲。

小巷裏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由於堂娜·瑪麗娜篤定這裏只有自己一人，所以她走的很快。

而當她突然發現前面出現一個黑色的身影時，堂娜·瑪麗娜已經收不住腳，和對方撞了一個滿懷。

「哎喲！」一個蒼老的聲音想起。

那是一個老嫗。

堂娜·瑪麗娜自己也摔倒在地，並且被路上的石子劃破了手掌。可她忍着痛馬上爬起來，伸手去扶那老嫗。

「對不起，老媽媽。」堂娜·瑪麗娜道歉道。

那老嫗站起身。堂娜·瑪麗娜這才看清楚這位被自己撞到的老人家的容貌。

老太婆雞皮鶴髮，身穿一身黃色的亞麻長衫，她頭戴動物皮毛做的圓環，手握著一柄白銀做柄的手杖，面容嚴峻，十足的貴婦模樣。

「不看路的東西！你怎麼敢……」

老嫗被撞倒顯然心裏很火，她剛站起身便準備破口大罵。可待她藉著月光看清堂娜·瑪麗娜的容貌時，老嫗將後面的話咽了回去，並換出一張和善的笑臉。

「美麗的姑娘，原來是你。」老嫗打招呼道。

堂娜·瑪麗娜有些不知該如何應答。因為她對這位老嫗的印象是模糊的。

「我叫齊齊梅卡，是喬盧拉城酋長盧卡拉的妻子。」老嫗自我介紹道。

「你好。」堂娜·瑪麗娜禮貌道。

但她還是沒有任何的印象。

這時，名叫齊齊梅卡的老嫗一把挽住了堂娜·瑪麗娜的手腕，又熱情的問起了這麼晚，堂娜·瑪麗娜為何一個人在外面。

堂娜·瑪麗娜當然不可能告訴對方真正的原因，她只以想欣賞喬盧拉的夜景來搪塞。

老嫗顯然是個精明的角色。她當然清楚堂娜·瑪麗娜說的是假話，但她非但沒有露出不虞之色，反而親切地邀請堂娜·瑪麗娜去她家裏坐坐。

「我家的陽台可以遍覽大半個喬盧拉城，是除了神廟外視野最好的了。親愛的瑪麗娜，既然你有心觀賞夜景，又讓我遇到了你，這就是神的旨意了。不若你就去我家坐坐吧。」

說完，老嫗不由分說便要將堂娜·瑪麗娜往自己家的方向拉。

堂娜·瑪麗娜當然不可能和這麼一個初次見面不知底細的人走。她定住腳，連連推脫道：「老媽媽，我很高興您能邀請我到你家去做客，可我今晚只想在街上轉一轉，您的好意我只得心領了。等待到明天，我向我們的統帥卡洛斯說一聲，再來拜訪您。」

說着，堂娜·瑪麗娜便試着掙脫老嫗的手。

她畢竟比老嫗年輕、力氣也更大，只三兩下便掙脫了。

掙脫后的堂娜·瑪麗娜轉身就要離開。

就在她轉頭之際，突然耳邊傳來幾聲手杖敲擊地面的聲音。

「你走吧，走吧！」這是老嫗的聲音，話語里滿懷失望和憤怒，「我本是憐憫你，不希望你年紀輕輕便被殺死，可沒想到你卻這麼的不識好人心。算了算了，算我救錯了人！」

說完，老嫗又用手中狠狠的敲擊了幾下地面。

老嫗的這番話徹底將堂娜·瑪麗娜說懵了。

什麼殺死？什麼不識好人心？

堂娜·瑪麗娜是個極其聰明的人，她馬上意識到這裏面或許隱藏着一個針對探險隊的陰謀。

於是的，堂娜·瑪麗娜轉過身，換了一張笑臉，並攙扶住老嫗的手，要將其扶出小巷。

老嫗只故作生氣的掙扎了下。

「老媽媽，您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我不太明白。」堂娜·瑪麗娜試探著問道。

老嫗看了她一眼，又瞧了瞧四周，說道：「這話不能在外面講，因為事關重大。但要是你願意和我回家，我可以原原本本地告訴你。」

堂娜·瑪麗娜點頭表示同意，並將老嫗的手臂扶的更緊。

二人走過三條橫著的筆直街道，終於來到了老嫗的家。

這是一間帶有院落的屋子，茅草為頂，石灰塗牆。從外觀上看，倒很符合老嫗所說的自己的丈夫是一名酋長的身份。

屋子內沒有其他人。堂娜·瑪麗娜和老嫗走進房間，待扶老嫗坐下，她又問起了自己有何殺身之禍。

這時，老嫗終於直言相告。

「誇烏特莫克已經給我們的大酋長下了命令，命令他遵照』女蛇『大人的命令，與城外即將趕到的阿茲特克大軍一起將那些神使殺死，並只留下二十名最為顯耀的人物押解到特諾提奇蘭祭神。」

堂娜·瑪麗娜聞言，面無人色。

眼見於此，老嫗以為堂娜·瑪麗娜是在害怕。於是她親切地握住堂娜·瑪麗娜的手，安慰她道：「美麗的姑娘，你不用擔心，因為我會庇護於你。我有一個兒子，是一名勇敢的武士。他今早對你一見傾心，希望娶你做他的妻子……」

老嫗嘮嘮叨叨說了許多，堂娜·瑪麗娜終於明白，原來老嫗是看上了自己的美貌並想讓自己做她的兒媳婦才幫助自己。

明白了一切，堂娜·瑪麗娜一邊不動神色，一邊露出感激的神情對老嫗說道：「啊！親愛的老媽媽，您告訴我這件事，真是感激不盡。雖然我沒有見過你的兒子，但我相信他一定是和您一樣善良的人。我當然願意嫁給他。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回探險隊一趟——就是你們所說的神使那裏。不為別的，就因為我在那裏留着許多的布匹和金首飾。我要把它們全部帶走，並作為我的嫁妝嫁到這裏來。」

老嫗不疑有他。她聽說堂娜·瑪麗娜有如此多的財富，高興的合不攏嘴，忙讓堂娜·瑪麗娜回去帶來，並貼心的表示，如果有需要，她可以讓自己的兒子一起來搬。

堂娜·瑪麗娜婉言謝絕了。

為了穩住老嫗不讓她起疑心，堂娜·瑪麗娜在老嫗的家裏停留到了第二天的早上，等到天明才告辭離開。

在一夜的閑聊中，堂娜·瑪麗娜又從老嫗那裏得知，原來在他們前腳住下后，「女蛇」的使者便來到了喬盧拉城內，並送來一面金鼓。他和喬盧拉的大酋長約定在兩日後裏應外合殲滅探險隊，而在這之前，喬盧拉人則要不動聲色地在探險隊的住處四周圍設置路障和挖掘陷阱。

而老嫗之所以知道的如此清楚，是他的丈夫告訴她的。二人在小巷中相遇時，老嫗正為她在軍中的丈夫送去晚餐。

離開老嫗的家，在詢問了幾位路人後，堂娜·瑪麗娜很順利的便回到了探險隊停留的住處。

甫一回來，堂娜·瑪麗娜便找到卡洛斯，將昨晚她從老嫗那裏聽到的喬盧拉人要暗害他們的事情和盤托出。

卡洛斯聞言驚疑不定。

昨晚堂娜·瑪麗娜一夜未歸，卡洛斯急得要死。他差點就要發動全探險隊的人去喬盧拉城裏去找尋堂娜·瑪麗娜。可一想到堂娜·瑪麗娜親近自己是為了利用自己為她的父親報仇，欺騙自己的感情，卡洛斯又把找人的念頭強壓了下去。

「走了也好，」卡洛斯曾賭氣地想道，「最好永遠別回來。」

可那一整夜，他卻整夜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天一亮堂娜·瑪麗娜的歸來着實讓卡洛斯高興萬分，可她帶回的喬盧拉人要聯合阿茲特克人暗害自己的消息，卡洛斯卻持懷疑的態度。

若非因為昨晚的幾件事情，卡洛斯對堂娜·瑪麗娜是百分百信任的。可現在，他卻不由得要對對方所說的每一句話打上問號，懷疑她是否是在挑撥自己與喬盧拉人，與阿茲特克人的關心。

況且，堂娜瑪麗娜所言的確過於的離奇。什麼偶遇，什麼老嫗、什麼貪戀美色，這聽起來就和小說中的故事一般。

堂娜·瑪麗娜見卡洛斯沉吟不語，便知道他是在懷疑自己。這不禁讓堂娜·瑪麗娜氣結不已，並暗罵卡洛斯將自己的好心當成了驢肝肺。

「你若不信，就不信好了。等蒙特蘇馬的人把你抓去特諾提奇蘭祭神，我會和我丈夫一起來的。我倒要看看你的心是紅的還是黑的。」堂娜·瑪麗娜氣道。

說罷，堂娜·瑪麗娜便轉身欲走。

卡洛斯見狀趕忙拉住了她，並說道並不是自己不相信他，只是此事事關重大，他當然要慎之又慎。不過現在他已不再懷疑，完全信任於她。

聽到卡洛斯這麼說，堂娜·瑪麗娜便說道：「你要別的證據印證，這也不難。昨天我看在歡迎你的隊伍中有兩個祭司看上去頗為的不得志，顯然在喬盧拉城內不受重視。你給我些綠寶石和布匹，我去把他們請到這裏來。」

對於堂娜·瑪麗娜的這個主意，卡洛斯連聲叫好。他忙叫來胡安讓他拿出幾匹精美的布匹和一些綠寶石交給堂娜·瑪麗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