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飯後羅二娘總覺得阿梁一定累的狠了，純純一片慈母心，抱著阿粉陪著阿梁回房。

阿梁如今也有個隨身的小廝，名喚冬茗，今年十七八歲了，這幾日家中阿郎親自接送大郎來回，他便待在家裡候著。

這會兒母子三人過來，他忙出來迎接，嘴裡道：「大郎，熱湯已經準備好了，洗洗解乏吧。」

羅二娘道：「是極，熱湯泡一會子，不許泡太久，我叫廚房燉了雞湯，一會兒子叫人送來，暖暖的喝上一盅，就去睡，好好歇息，其他的明日歇足了精神再來。」

阿梁點頭應了，又請羅二娘進屋坐會兒，羅二娘知道如今孩子也大了，還帶著小娘子，雖然小也不能像小時候一樣了，她愛憐地抬手撫了撫阿梁的衣袖，撫平他的衣角，輕聲道：「別怪你阿耶說話不中聽，他也是急了，早先阿薇叫他一塊兒學，他托口這個那個，又說忙的，太過懶怠，如今跟不上了，就怕別人嫌棄他，在外頭也是說一不二的，旁人捧著他，越發叫他心裡頭也亂的很，阿娘回去會和他好好說的。」

阿梁溫聲道：「阿娘，我從未怪過阿耶，我能有今天，阿耶功不可沒，我不會因為阿耶些許話語就怨恨他，那不是咱們佟家人能做的，待這段時日過去，我尋個日子請阿耶一塊兒出去散散，說說話。」

羅二娘欣慰地點點頭，仰頭看兒子，他如今已經比自己高了不止一個頭，挺拔清瘦，站在那裡宛如青竹，脾氣是難得的好，對弟妹也耐心，還一如往日愛重他的小姑姑，他似乎從未變過，又似乎已經長大的太多了。

「阿粉是不是和二兄說好了要去找他玩的？」

阿粉噘著嘴道：「二兄說要等他做完題，可二兄做題慢悠悠，待他做完我都困的睡啦。」

羅二娘和阿梁都笑起來，可不就是故意的嘛，正是人憎狗嫌的年紀的小郎君哪裡耐煩和小娘子一塊兒玩耍？阿梁想想自己小時候，也只聽小姑姑的，連阿年也鮮少一塊兒，大約就是第一回他們一塊兒去摘忍冬花的時候待的時間最長了吧。

阿餅的小心思大家都知道，不過他也不是真的把阿妹哄著丟在一旁不管不顧的，阿梁在這個年紀的時候，也肩負起守著阿弟的責任呢。待阿餅做完了作業，還是會陪著阿妹玩會兒的。

三郎提過，覺得阿餅太敷衍欺騙阿粉，佟大強卻覺得這樣挺好，阿餅不耐煩陪阿粉玩太久，那讀書作業做借口，阿粉就在他房裡等著，阿餅不得不硬著頭皮學習，豈不是正起到了無形的監督作用。

對此，家人都抱著樂見其成的態度，故而阿粉依然還是每天去找她阿兄玩耍。

羅二娘離開后，並沒有直接去找阿餅，路上與阿粉道：「今日先去尋小姑姑可好？」

阿粉喜歡小姑姑，拍著小手高興道：「好，去找小姑姑。」說完忽然想起什麼來，踢了踢腳道：「阿粉自己走。」

羅二娘忙放她下來，抓著她的小手，陪她慢慢走。

到了佟幼薇房前，阿粉掙開阿娘的手，小步跑到房門前，伸手在門上拍了三下，奶聲奶氣道：「小姑姑，在不在呀？」

佟幼薇故作不知問道：「是誰在敲門吶？」

阿粉認真回答道：「是我呀。」

「你是誰啊？」

「我是你的阿粉吶。」

佟幼薇出來打開門，佯裝驚喜半蹲下來半抱著阿粉笑道：「原來是我家阿粉來啦，阿粉來看小姑姑，小姑姑真是太高興了。」

阿粉嘻嘻笑起來，摟抱著佟幼薇的脖頸，依戀地把臉蛋靠在她的肩上，她小時候佟幼薇也抱過，大了就不常抱，林大娘怕她小娘子家沒力氣拉傷了胳膊。

事實上佟幼薇抱個小童一點兒壓力都沒有，就著這個半抱的姿勢將阿粉抱起來，羅二娘忙道：「哎呀，阿薇，讓阿粉下來自己走吧，她方才可乖了，一聽說要過來找你，就自己下地走來了。」

佟幼薇又抱著阿粉高興地贊了又贊。

不怪家人對阿粉疼寵，本就是個可人甜的小可愛，又因當初生阿粉的時候，羅二娘還沒有從灶上退下來，底下還帶著幾個學徒，勞累了險些小產，看了郎中吃了好久的葯，被林大娘勒令躺床上養了兩個月才好些。

懷著阿粉的時候，羅二娘的反應是最大的，到了後面生產的時候又不足月，生下來才五斤不到一點，小小一個貓崽兒似得，哭聲也細細的叫人看了揪心。

一家人費心費力，總算是養的好些了，只是體質總是難以和同齡孩子一樣好，羅二娘夫妻難免偏寵些，這二年還時常抱著，佟幼薇覺得這樣不行。

在不影響孩子成長和身體健康的前提下，適當增加她的運動量有利於她的身體強壯，阿兄阿嫂這樣，反倒是會將阿粉養的更加嬌弱。

故而，佟幼薇與他們二人談過，雖然效果並不很好，因為他們心裡知道確實有些道理，但做起來的時候總是有這樣那樣的理由。佟幼薇只能從源頭出發，開始改變阿粉的一些習慣。

如今也算是有些效果吧，佟幼薇打算開春了以後，帶她去踏踏春，在家裡蹦蹦跳跳做些小遊戲，小童就是這樣，玩累了，吃的也多些，睡的更安穩。

佟幼薇給阿粉找了些自己珍藏的『儲糧』，一些蜜餞果子糕點，羅二娘一向知道阿薇好吃，要不然也不能有今天的怡口歡，也知道她自己手裡也有閑錢，故而並不客氣，看佟幼薇摸摸阿粉的肚子，與她商量能吃多少小點心和零食。

羅二娘此行來還是為了阿梁。

「阿梁今日考試，結果何時出來？他阿翁上回說過，可我這記性，自生了阿餅之後就越發差了，不好再去問他阿翁，故而來找你，阿薇再與我說說後面的吧。」

佟幼薇笑道：「如今改了制，也不好說，不過這頭一日考的，約莫四五日就能出結果了，今年參考的士子好幾百個，最後能留下一百個已經是很多了。」

羅二娘吸了口冷氣，竟有這麼多人！

「那當初縣試？」

「縣試也就百來人，咱們大房縣學風不盛，讀書的學子不多，能讀到可以參考縣試的就更少了。」

「那也還有百來人呢，阿梁也考了挺靠前的名頭，應當是挺，挺有本事的吧。」

佟幼薇點點頭，給了她不少信心。

「當初縣試百來人，只五十多人過了縣試，雖然不是都來參加州府試，因為大房縣離的進，多數還是會來試試的，加上其他縣的，幾百人也不少。」

她沒說改制后的變化，進士科明經科明算科之類的劃分有些形同虛設了。

「今日考的若是過了，後頭還要考什麼？」

「還要考墨義，還有策問詩賦。」據說還要加一科常識，不計入總分排名，但是朝廷安排考了一定有他的用意，只是在什麼時候起到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羅二娘雖然也讀書識字，但是都是很實用性的，對這些聽的半懂不懂的，知道問了也沒用，顧著兩個小的，忙裡忙外的操心，沒二日就記不大清楚了。也就不多問了，只請託佟幼薇。

「阿梁也算是咱們佟家第一個科考的，可咱們家近親遠親都沒有能幫得上忙的，唯獨阿薇你自小聰慧，讀書識字不必人操心，還教我們讀書識字，怪道阿耶常說若是阿薇你是個郎君，定是要比阿梁學的還要好。故而，阿嫂也只能請託你，多為阿梁費費心，我們做耶娘的幫不上忙，非要關心他，因為實在不懂，反倒是容易弄巧成拙，或是給他添麻煩，只能交託給阿薇你啦。」

佟幼薇忙道：「阿嫂說的什麼話，我是他小姑姑，自小聽他這麼叫著長大的，我不管他管誰去？阿嫂也放心，別看阿梁有時候也不著調的樣子，他心裡自有打算，很不必太過操心，只要有阿兄阿嫂阿餅阿粉你們在家等著他，他做什麼都有勁兒。」

羅二娘欣慰地點點頭，二人又說了些瑣事，羅二娘有心問問佟幼薇的終身大事，又記著上頭還有耶娘操心，她看阿薇也實在不像是著急的樣子，也不大問的出口，想想還是罷了。

原也想過在認識的人裡頭給物色個好的給耶娘看看，可仔細扒拉扒拉，沒一個配的上她家阿薇的，只能把手，安慰自己說，家裡論外頭的友朋，誰也不及阿耶呢。

阿薇是他的心尖尖，阿耶定不會讓阿薇委屈了去。

眼見天色很晚了，羅二娘要告辭離開，家裡貼身的僕從並沒有，家裡的婢僕都是做些家務雜活的，佟幼薇便提了燈籠來，要送她們回去。

羅二娘心道哪有叫小姑子送的，送完了自己一個人回來，便要推了。

佟幼薇道：「阿嫂與我生分了不成？咱們什麼時候要講這些了？都是家裡，我自己一個人回來能有什麼？不過是看阿粉迷迷糊糊，怕她睡了，阿嫂又要抱她又要提燈籠，還是不方便。」

如此說，羅二娘哪裡還有不應的，不叫佟幼薇抱，摸了摸阿粉的臉蛋，果然紅撲撲，眼皮耷拉下來，有了些困意，便道：「午時沒有睡多久就醒了，在院里玩了時間比較長，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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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餓了，晚上吃的蕹菜煮粿，自家種的粳米做的粿，超好吃，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