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自入冬以來，晝短夜長，若是早上無事，多賴會兒床，再起來吃個朝食，做點瑣碎事兒，不多時就到了午間，吃了午飯，冬天窩在暖烘烘的屋裡又犯困，若是閑著沒事兒，便放任自己眯會兒。

再醒過來，外頭陰陰的，彷彿已經到了傍晚，出來一問時辰，果真也並不早了。

佟幼薇自己在書房又看了一會兒書，小滿送來小爐，擺在屏風旁邊，放在旁邊上頭放個水壺，不多時水壺咕嘟咕嘟響起來，裡頭的水沸了。

房裡暖融融的，看了半本話本子，佟幼薇起來趁著沒人伸展一番，用腳尖把爐子的封口片踢回去，爐子里的火漸漸就滅了。

也不必提走，自出門去。

前院后的廳堂里，林大娘和羅二娘婆媳果然在焦急等待。

佟幼薇才到沒一會兒，阿餅半抱著哭哭啼啼的阿粉過來，皺著臉叫道：「阿娘，阿妹醒了，還哭了！」

羅二娘忙接過阿粉，摸摸她哭的通紅的臉，輕聲問她：「怎麼哭了呀？是不是起來沒看到阿娘就哭了？」

林大娘探頭看了看，與佟幼薇道：「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做惡夢了？四歲的小娘子了，早不哭著找阿娘了。」

阿粉依戀地伏在羅二娘的懷裡，輕聲抽噎，在阿娘輕柔地安撫下，才漸漸平靜下來，再問她，才說是聽見了外頭有聲響，被驚醒的。

「許是外頭的野貓，一會兒我叫阿北瞧瞧去。」

佟幼薇道：「阿薇也大了，不如家裡養只狗兒看家吧，尋那好狗下的崽兒，又親人又能看家，有什麼野貓野狗也不敢輕易靠近。」

「也好，明日叫你阿耶出去問問去，前陣子他彷彿提起過。」

要按佟幼薇說還得養只貓奴，家裡也不怕有老鼠了，不過家裡原就不愛養這些小動物，許是從前窮慣了，不愛費糧食養這些，如今略有些改變，可見養只貓奴也不久遠了。

幾人就在廳堂里等著，過不多時，小包從廚房過來，端來新砌的熱茶，另有個十多歲的小丫頭跟著在後頭提著食盒，從裡頭取出幾碟小點心。

小包就是原來的小細，原是登元坊鋪子的幫廚，後來鋪子上了軌道，也越開越多，廚子招了有，也帶出不少學徒，如今散出去也很夠用了，問過小包和葉頭兒，都願意跟著他們在家，如今也都在宅子里依然負責廚房。

後來熟悉之後，佟幼薇問過小細，自言幼年被賣，已經十多年，早不記得哪裡來的，只隱約記得自己的名字里有個包字，佟大強認為許是她的姓氏，問了她自己同意，改名叫小包了。

她不喜原來的名字，因為前主家給她起名叫小細，是要她少吃飯多做事，腰細的只剩下一把骨頭才行，要不然但凡胖了些許，定要說她是不是偷吃了。

葉頭兒也不願意回去，留在佟家做個廚子，說的難聽些，將來年紀更大些一蹬腿沒了，至少還能得主家薄葬，不至於回去病了倒了都沒人知道，臨到頭了落氣了發臭了才叫人知道。

家裡的僕從比從前多了許多，不算鄉下的佃戶，可以算是大戶了，不過還是比不上更能折騰的鄭郎君，他家在村裡本就是富戶，鄭郎君青出於藍，搭上了大商隊，原來小打小鬧，和佟家合作開鋪子，後來顧不上這頭了，連著那棟宅子都賣了給佟家，自己跟著商隊走了兩回。

現今和商隊合作，開始南來北往，做的生意更大，算起來也是府城算得上名號的商隊了。

佟家借他的風，開始賣酒水，怡口歡從普通的食鋪子轉為酒肆，經過阿媛娘子幫助，又進了更多風味獨特美味的酒水，在府城中端食肆首屈一指，最重要的是它不是一家，而是連鎖店！

早先林大娘提起要叫她阿兄創業去，佟幼薇便有了些想法，但今天大家心神都在兩位考生身上，故而暫緩不急。

在廳堂等了半個多時辰，才聽見車聲。

「回來了，回來了！」阿餅蹦蹦跳跳跑出去開門，然後被佟大強提到車轅上坐著，嘻嘻哈哈拿頭往車裡頭鑽。

被阿梁一把推出來，嘴裡嫌棄道：「哎呀，阿餅你又做什麼，臭不臭？」

阿餅嘻嘻笑，扒拉阿梁，繞著他團團轉，似乎很好奇出去考了一回試的阿兄回來會有什麼變化。

聽小姑姑說，有那等運氣不好的考生，考場位置就在茅廁附近，稱之為號房，在那樣的考房裡悶一天出來，人都傻了，臉色青白，身上縈繞著揮之不去的惡臭。

阿餅沒聞見，還不相信，居然湊頭去嗅。

阿梁按住他的頭，把他推離自己，叫他離自己遠著些。

進來看到林大娘等人出來，面帶關切，急急問他：「午間吃的如何？飽的嗎？現在餓不餓？要不要吃點墊補墊補？」

阿梁一一回答了：「小姑姑準備的麵食極好，也沒叫兵丁碾碎，還有熱食熱茶，又提神又暖身，現在是有些餓了，一會兒就要吃飯不著急墊補了。」

又看向羅二娘，羅二娘殷殷望著他，每當林大娘問一句，她便急急點頭，似焦急詢問，阿梁長大了，和他阿耶不大相同，似乎更懂得慈母的心，更加貼心些，他看著羅二娘，臉上露出輕鬆柔和笑，道：「阿婆阿娘別擔心，我很好，快進屋吧，外頭風大。」

北風吹起來，帶來的刺骨的寒意沖不破一家人團聚的溫暖。

在家人的關愛下，阿梁還是墊補了兩塊小點心，與他阿妹一塊兒，他阿妹是個極大方的小娘子，自己吃著點心，還要叫她阿兄也拿上一塊兒，不拿不依，紅著眼睛可憐巴巴的樣子。

阿梁沒法子，一吃就是半碟子，期間佟幼薇作為家人代表開始問起他的考試內容。

這時候考試與佟幼薇前世可不同，原採取三場制，逐場黜落，如今雖然還分進士科明經科明算科等，但實際上考試內容並沒有太大差別，只在各科偏重上面也有所傾斜罷了。

譬如這下午考的數術，阿梁就認為有不少文學出眾的，恐怕這一科考的不容易。當然，這第一場算的是上午下午兩科總分，不至於就因為一科數術就叫人被黜落，只是心理上的打擊並不小。

朝中及聖人有此意已經不是一年兩年了，還依然梗著不肯去學，那也是自己看不開，讀書是為了什麼？莫說是為了造福百姓，就是為了光耀門楣也不必要守著個進士科和明算科的鴻溝自己看不開。

阿梁同他小姑姑說了些許例題，佟幼薇估摸了一下難度，約莫是中考的難度，太難了那不是叫偏文學的死一片嘛。

問及齊小郎，佟大強倒開口道：「看著比阿梁還好些，別看阿梁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出來的時候看到我們，眼眶可紅了紅。」

阿梁羞惱，叫了一聲：「阿翁！」

佟大強哈哈大笑，摸了摸下巴的鬍子，佟幼薇也笑起來。

偏這個時候三郎要破壞氣氛，說教道：「阿梁該學學阿康，看別人這樣穩重，你卻這麼大人了還紅眼睛，叫人看到了豈不是要笑話你？讀......」

「三郎！」佟大強打斷他，「紅了眼睛算什麼？許是北風的風沙眯了眼睛，許是出來一想多年讀書有所得有所長，有些感慨怎麼了？說的好似你自己從來沒有紅過眼似得，那會兒阿梁才出生，是誰抱著不足小臂長的娃娃哭的稀里嘩啦的。」

「阿耶，你怎麼」

「怎麼什麼？許你說不許我說？」

怎麼把這事兒都往外說呢？他也是做阿耶的人了，再過二年，也能當阿翁了，還不給他留些臉面？

三郎拿眼去看他阿娘和媳婦，二人齊齊瞪了他一眼，他也氣悶，怎麼了，再能讀書也是他的兒子，怎麼才過了縣試，州府試還沒出結果的就這樣對他了？以後他老了，是不是還可以不管他了？

阿梁的臉色變了變，終是聽懂了阿翁的言下之意，可惜他阿耶還沒有想明白。

佟幼薇給阿梁使了眼色，沒法子，你阿耶是家裡讀書最差的人，定是哪裡出了問題，如今又一頭鑽進了牛角尖，沒點時間怕是出不來的。

阿梁笑笑，並不太計較。不過佟幼薇知道，如果阿兄一直這樣，將來難免要與兒女離心，她知道這並不是他的本意，但她並不是學心理學的，並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樣，難道郎君三十多歲就要開始進入更年期了嗎？

想想三十多歲的自稱『老夫』似乎也不是什麼太奇怪的事。

小包帶著小丫頭來上菜，小滿也一起幫忙，天冷，菜都一塊兒上了，就在房裡用屏風擋著吃，待菜上齊了，林大娘叫小滿別候著：「自去吃吧，免得菜涼了。」

廚房旁邊空出一間屋子，擺放了一些桌椅，是給家中的僕從們一起吃飯的，若是有人外出辦事不能及時回來，廚房也會給留飯。偶爾佟幼薇想吃夜宵，也會自己到廚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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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一眨眼今天就一號啦，月底要考試了，心累

今天中午一點多才忙完回來打算歇個午覺，隔壁樓最近開始裝修，剛開始挺安靜的，一點點聲音可以忍受，迷迷糊糊正要睡著，忽然一個電鑽就在床后的牆后響起來，心臟病差點嚇出來，眯著眼睛等了一會兒，發現果然是一會兒響一下，一會兒響一下的，想想算了，回去辦公室趴著眯一會兒

現在有點又困又睡不著的感覺，太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