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爆竹聲中，怡口歡登元坊分鋪開業啦。

鄭郎君高興，自掏腰包去請了雜耍的藝人到南街上烘托氣氛，引來更多圍觀的百姓，紅綢子一扯，黑底金邊的牌匾便露出來了，上書『怡口歡』。

佟大強和鄭郎君作為主家，站在大門邊兒上迎客，今日來的除了附近聞訊而來登元坊的老饕們，他們對新開的食鋪子都很關注，常在新鋪子一開張就來品嘗，若能得他們的青睞，這鋪子在這兒基本就算是立住了。

其他更多的是兩家的好友，譬如玻璃鋪子的店家娘子就如約而來了，還有周、岳二位郎君，因是正經食鋪子或者也可以稱酒肆，故而只從午飯開始開業，梧桐坊的鋪子今日早上朝食歇業，一家人都在這邊幫忙。

左右兩邊的鄰居也帶著一家子來湊熱鬧，炸貨鋪子的關娘子是向來與佟家關係很好，早早便與佟幼薇和林大娘說要來。隔壁的鹵貨鋪子的馬娘子卻是因為先前佟幼薇和齊小郎被拐之事，心裡還是有些不得勁兒的，雖然並不很認為是自己的問題，但關娘子偶爾提起此事，常言自己不該離開，馬娘子也愛多想，總認為旁人都怪她不上心。

這一回帶家人來熱新鋪子，大抵也有些這樣的心思在裡頭。

不過她巴巴的來，佟幼薇卻並沒有高興，因為後來她才發現馬娘子家的那位婢子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林大娘問了關娘子才知道，佟幼薇回來后沒多久，那婢子就給馬娘子賣了。

如今也只有些面子情，左右鄰舍，不好真的冷臉往來，知道不可深交，不可託付就可以了。

另還有那日共同被救回來的小童們的家人，家境富裕些的也領著小童來熱鬧。

一時間，除了圍觀的百姓，兩家親朋好友來后，鋪子里幾乎就要滿了。

跑堂們先忙起來了，引著客人往裡進，熱情地好客地，或是和聲細語，或是熱情高漲，詢問客人喜好，為客人點單，指引客人坐下喝茶看牆上的菜牌子，不論哪位客人叫喚，立時有跑堂的及時趕到，聽客人的問題，耐心回答，聽取菜單子，先報予掌柜，掌柜寫上條子，再拿條子到后廚。

后廚一大早就忙起來了，一大早採購來的新鮮食材，經過精心的挑選，細緻的清洗整齊擺放在廚房，需要提前準備的燉湯、煲菜都早早準備好，放在爐子上慢慢煨著，需要的配菜早已經切好備好。

小細力大，乾柴堆在灶后，水缸打滿水，每個后廚工作的人都穿著一色的青布衣裳，窄袖圍裙長袖套，娘子女郎頭上戴著巾幗，郎君戴著簡易廚師帽。

因這家鋪子后廚與鋪面直接相連，佟幼薇便提到這個問題，為此又多花了一筆錢，將衣著統一，並且要求保證自己的工作裝乾淨整潔，一人兩套，又只是外頭的罩衫，足夠換洗了。

今日的招牌菜，自然少不了紅燒肉和水煮魚，這回是佟大強領人一大早坊門才開就去集市採買來的，魚都是新鮮的，廚房外的院子里特地用磚石砌了養魚的池子，不需要養很久，最多二天盡夠了。

養魚的池子隔開兩塊兒，另一邊養了幾條黃鱔，林大娘的拿手好菜，葯鱔，是登元坊鋪子的一個特色菜，登元坊更靠近集市，採買黃鱔泥鰍更加容易，更加上是大清早去採買來的，基本不擔心沒有貨，故而加上這道菜。

時人夏季愛吃冷淘，也常用鱔片做澆頭，故而總有那麼一段時間黃鱔貴的很，怡口歡不做高端的生意，那段時日自然是不做黃鱔的。

今日黃鱔並不很多，只做湯，加上南方特有的草藥，每個湯盅一大勺農家釀紅曲米酒，蓋好蓋子，上蒸籠蒸。

熟悉的親朋熟客先點一份水煮魚，再來一盅新菜葯鱔，再在清炒脆藕和清炒薯蕷裡面挑選一個，時蔬不常點，反倒是喜歡吃燜鴨子。

燜鴨子也是新菜，一份半隻鴨子，用大量的姜，下鍋同斬塊兒的鴨肉一塊兒爆炒，加糖加醬，起鍋入砂鍋煲，煲至肉酥軟，才算是成了。

行吧，來都來了，新菜不吃一回，心裡頭不舒坦，便再來一份鴨子。

「八號桌薑母鴨一份！」

佟幼薇記下，另一張便簽紙送去廚房，幸而如今紙已經不那麼貴了，特別是各類專用紙也越來越多，尋常人家也許很快就能用上廁紙了呢。

廚房送出來的菜，佟幼薇一眼掃去，點點頭，跑堂的送去擺上。

不足一刻鐘，幾乎每桌都有菜上來了，剛進來的還在點菜，先送上一碟子涼拌海帶菜，切絲的海帶菜，並不很長，約莫指長，細細卷在一起，上面點綴些許食茱萸，蒜末薑末，底下是聞著酸爽的滋味。

就著桌上擺的清茶，喝上一口，吃一口涼拌菜，有點兒辣，不過就著茶喝倒是剛剛好。

佟幼薇在櫃檯上站了約莫半個多時辰，就讓阿康換下來了，第一回來的客人還覺得稀奇，竟然是小童做的掌柜，特特不著痕迹地盯著看了好一會兒，不見有半點錯漏，很是難得，讓人看了驚奇。

旁邊的老客便來扯話頭子好打發時間，別桌吃的香，自己的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老客都知道若是點的燉湯，很快就能送上來，但好享受的老饕怎麼會這樣點一道菜，上一道菜，就吃一道菜呢。

點完菜還要交代不要陸續送上來，故而如今也只能捂著肚子等，正巧見著新來的，便與他閑談。

「郎君不知，這佟家的三個小童可了不得，這個小娘子，自打她耶娘開了梧桐坊的鋪子，便在櫃檯上待著了，也不見他家請夫子來家教書，也不見她常出門，偏寫一手好字，問起認字遣詞造句，竟然不比童學差，實在是難得。」

「另兩個小童，已在學堂讀書，下學也常來幫忙，我家也有個小子是他們同窗，常聽他說夫子誇他們兄弟聰慧勤勉。」老客說的笑眯眯的，沒有提自家小子說完給他按著揍了一頓，不說非要夫子誇他聰慧吧，這玩意兒天生的，別人也沒法子，但勤勉這個東西都沒有就說不過去了吧。

「那確實不錯了，只是這樣的人家，行這商賈之事，恐怕與科考不利吧。」

雖然聖人令小商子可以科考，商賈本人不得科考，但是官場鄙視鏈那是人盡皆知的，高門貴族還要分個三六九等呢。

老客擺擺手道：「說什麼利不利的，與我們這等尋常人而言，能得以入學科考便是極大的好事了，不求將來封侯拜相，能為一方地方父母官，為民請命，不負百姓君恩便知足了。」

老客看起來思想境界很高的樣子，轉過頭，跑堂的送上他點的菜，立時露出老饕的嘴臉，抹了把嘴角，不爭氣的眼淚差點從嘴角流出來。

「不說了不說了，都別家的事兒，吃了啊，哈哈哈。」

老饕大口朵頤，吃的歡快，新客看呆了眼。

佟大強和鄭郎君已經不在門外迎客了，鄭郎君在二樓招呼他的好友，其一正是與他交好的那位少東家，也領著佟大強去見一見，略坐一坐，喝了兩杯水酒，佟大強借故下來，換了身青衣也在廚房幫忙。

廚房是真的忙，幸而今日梧桐坊的鋪子不開門，一家子都在這邊忙活才將將夠用，佟大強加進來，才有幾分歇息的時間。

因為也賣酒，下午就不得休息了，佟大強給外頭的跑堂分了兩個班，午飯和暮食兩個點都得在，午後和暮食后坊門關，兩個班輪流來，今日是一班午後，二班就是坊門關后，明日便換了二班午後，這樣輪換。

往後還有這樣的火熱，廚房只林大娘一個廚子看來還不夠，葉頭兒不得不持勺上場，除了一些經典菜配料拿不準之外，普通菜足以。

也不是沒法子的，煎炸烹炒總會的吧，把前頭做了，調料讓林大娘來下也可以，這也是分工嘛。

外頭沒客人了，就出來院子後面的廂房歇息一會兒子，廚房也缺不得人的，也就林大娘和葉頭兒也算是換班來了。

第一天的營業終於在最後一個食客走了之後宣告圓滿結束，跑堂開始收拾里裡外外，廚房裡也有小滿小細收拾，佟大強去后廚點了點還剩下的食材，交代這些食材要怎麼安置，出來就佇在櫃檯旁，眼巴巴地瞅著三個小童。

佟幼薇正在算賬，她和阿梁打了個賭，看誰算的快。

阿梁剛學了點算盤活兒，正得意著，雖然他小姑姑也能扒拉兩下，但指定比不過他這個苦練數日只待今日大放異彩。

佟幼薇輕蔑一笑，小子不長記性。

齊小郎捂著額角，似乎並不想看後面的修羅場。

阿梁卻不知道，二人在齊小郎一聲令下開始對著賬本算，只算第一頁，算出總收入比比誰算的快。

佟幼薇手指在桌上微微划拉幾下，「一千三百九十八錢。」

佟幼薇率先算完，阿梁的手指還在算珠上扒拉，嘴裡念念有詞，幾乎已經忘我，只嘴裡偶爾抽空喃喃道：「馬上就好了，馬上！」

待他算完，神清氣爽的抬頭，就看到其餘散了都看著他，臉上的笑容令他感覺非常的熟悉。

他的小臉挎了下來，兀自垂死掙扎：「小姑姑，你說，你算出來多少。」雖然小姑姑快，但是也許她算錯了呢？

「一千三百九十八文錢。」

阿梁盯著算盤看了一會子，忽然轉身就溜，「哎呦，這麼晚了，要睡了要睡了，誒，阿餅睡了嗎？我都好久沒有看到他啦，阿娘，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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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好像快三十萬了，唉，還是第一階段呢，這難道會是個大長文嗎

下月底又有一次重要的考試，估計下個月開始會有請假，盡量保持更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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