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林大娘的娘家就在鄰村小林村，村裡大部分村民都姓林，不是同姓的也多多少少都有些沾親帶故的，周老媼回去想了兩天，去找了林家的族長也就是小林村的村正。
能當族長村正的人，怎麼著也不能是個傻貨，要不然也就沒了指望，林家的族長自然也不差，不過他從未想過讀書的問題，周老媼一提起，他便道：「村裡連個教書的夫子都沒有，怎麼讀書？」
他們林家人似乎就是缺了讀書的筋，過去也不是沒有賺了錢就送孩子去城裡讀書的，結果呢，孩子回來人都傻了。
從此林姓族人再也沒有考慮過讀書的問題，那是個極好的但是並不適合他們的行業，可能會導致瘋癲。
周老媼卻道：「我看族中好幾個小童都很不錯，人也機敏，老身知道村中大多數人並不富裕，老身前日問過我那嫁到溪里村的女兒，她言說溪里村的夫子是鄭村正從城裡請回來的夫子，人品學識都是極好的，又是在村裡教書，束脩並不重，兩個村子離的也近，一群小童一塊兒上下學也叫人放心，所以老身來勸族長，不如再試試。」
族長猶豫了，溪里村與小林村之間只隔了一條河並繞過半個山包，並不很遠，以小童的腳力，不過一刻鐘多些就能到，算起來也不算什麼。
他斟酌一二，試探問道：「能否與溪里村的夫子商議，讓我們村的小童去上幾堂課試試？若是真有那天賦，叫他們去讀二年書也無妨，家裡的活計也不差他們那一點。」
周老媼想了想道：「明兒叫個後生與老身去一趟，我女兒已經到城裡去了，咱們自個去問問先。」
這頭林大娘送走了娘家人之後，回頭就和佟大強提起這事兒，佟大強讚許的點頭道：「是該讀些樹，村裡許多小童還是耐不住，一心想玩耍，聽說學堂里空了許多，我叫阿兄壓著阿成他們幾個去讀書，要不然學堂沒人，夫子也不會呆在這裡了。」
林大娘也嘆了口氣。
佟大強夫婦請周老媼留下吃了晚飯再走，周老媼卻急著回家，人老了就惦記著自己的家，外頭總是待不住，故而晚上只一家人坐下吃飯，吃的是宴席的剩菜。
按村裡辦宴席的習慣，席上若有還不錯的剩菜，便允幫忙的人取些回去，另有一小包糖，算作謝禮。
林大娘知道佟幼薇不愛吃剩菜，還專炒了兩個素菜，免得小娘子挑嘴不吃飯。
吃了飯收拾好，佟大強沉吟片刻還是道：「明日就回城裡去吧。」
林大娘頗有些不舍，這樣大的宅子才建好，就到城裡去擠那小院也是夠了，可能怎麼辦呢？
吃完飯一家人搬了小小的靠背竹椅坐在院子里攤手攤腳的歇息，阿餅也被羅二娘抱在懷裡，難得不是吃吃睡睡，睜開他的眼睛，好奇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佟幼薇做鬼臉嚇唬他，他卻咧開嘴露出粉紅色的牙齦，無聲大笑。阿梁也起勁了，湊近了去逗他，阿餅眼睛一閉，單手一揮，阿梁憋著嘴找佟幼薇告狀：「小姑姑，阿餅他打我！」
佟幼薇大笑起來，「哎呦沒法子了，在他聽得懂你說的話之前，打人都是不算數的。」
阿梁大驚，還有這樣的說法？
這一下大家都笑起來了。
「在笑什麼？大老遠就聽見了。」
大門是敞開的，鄉間也沒有一天黑就關門的習慣，特別是沒有戰亂的時候，一家人都在門大大的敞開著，門邊空地上還有個小爐子，裡頭插一根松根叉子，特別能燃燒，點上一支，半個院子都亮堂了。
佟大強出門將來人迎進來，是村正的小兒子鄭明傑，字成陸，今年二十歲，是溪里村出了名的有為郎君，先前還未定親，村正家的門檻都快叫媒人踏平了。
長的也算是一表人才，衣裳整潔，頭髮一絲不苟地紮起髮髻，進來先給眾人問好，言說有事要與佟大強商議，佟大強便請他到後院小亭說話。
林大娘和羅二娘去廚房提了壺魚腥草泡的茶水給他們喝上，另有一碟子自家煮的鹽水毛豆，本打算過會兒消消食之後一邊納涼一邊吃。
佟幼薇和阿梁阿康在前院逗阿餅玩，直到阿餅都累的睡了，才見二人出來，佟大強親自送了鄭郎君出去，回來佟幼薇才發現他的臉色有些複雜。
「阿耶，怎麼了？他來說了什麼？」
林大娘叫三郎搬了張矮几出來，擺在院里，從廚房端了兩盆鹽水毛豆出來，一家人團團圍著矮几吃鹽水毛豆。
佟大強沒有急著說話，沉默著吃了一大把毛豆，喝了一口茶水才沉聲道：「唉，吃撐了。」
「啥？」我們眼巴巴等了這麼久，就給我們說這個？
佟大強笑了一笑，給三個小童倒了茶水，才緩緩道：「鄭郎君是來商談生意的，他想和我們合作。」
三郎皺眉道：「咱們就這一個鋪子，人手也盡夠了，他要怎麼和咱們合作？」言下之意就是懷疑他是要來占他們的鋪子的便宜的，定是見了他們鋪子能賺錢，就打著合作的名義來撈些去。
林大娘打了他一下：「胡說什麼，村正為人還是很可靠的，他兒子也不該是這樣的了。」
三郎還不認同，嘴裡嘟囔：「那可難說，啥叫好竹出歹筍。」
「你！」
羅二娘扯了他一把，可算叫三郎住嘴了。
佟大強才接著道：「不是這個意思，他說手裡也攢了些私房錢，他們家與別家不大一樣，未成家的郎君娘子在家做的家裡的活計，賺的都是公中的，若是自己有能耐在外頭賺了錢，不犯事，只需要交三成到家裡，其他都自己留著，鄭郎君是個人物，不知不覺攢了些錢，也經營了一些人脈。」
「今日來，就是想和咱們合作，在城裡多開幾家鋪子，做朝食鋪子也好，正經的食鋪子也成，利潤分成按出資出力算，我沒一口答應，只說要考慮幾天。」
大家都安靜下來了，他們需要消化一下內容。
佟幼薇想，這不就是連鎖的意思么，這位鄭郎君也很能想，能不能做得成卻得另說，合作方是什麼樣的人太重要了，這時候的法律可沒有那麼完善。
「阿耶是怎麼想的？」
「我，我，我是挺心動的，光靠咱們這樣，要開新鋪子太難了，不說買不買得了鋪面，就是人手也是個大問題。」
做的吃食生意，在這個沒有產權的時代，所謂秘方就是鋪子賺錢的要點，如果幹活的不是可信的人，泄露了方子或是秘方，將來別家鋪子堂而皇之的用自家的東西，不僅生意被搶了，人還得給氣個半死。
故而大部分吃食鋪子的夥計多是買賣來的僕從，而非良籍。
佟大強嘆了口氣，他也開始用更長遠的眼光去思考將來，當然，看到這個大宅子的時候，他知道自己還是武斷了些，不過家人都沒有意見並且很喜歡，也算是沒有白花這些錢，人生嘛，辛辛苦苦那麼多年，還不是為了過的好些。
「我想過二天，和他細細談一談具體的。」
佟幼薇提議道：「阿耶，做生意就不談感情，特別是這樣的合作，阿耶要想明白，咱們的底線在哪裡，商談有來有往，談完也得立下字據才算完，不過，阿耶還是別急著定下，商談完回來與我們說一說。」
佟大強點點頭，招呼大家吃毛豆，吃的一肚子圓鼓鼓的才各自散了回房休息。
大宅子住起來就是舒服，房間也大了，通透，夜裡有些微的涼爽，佟幼薇睡的迷迷糊糊把被子扯起來蓋住肚子。
再醒過來的時候，感覺身下一晃一晃的在顛簸，她支起身子看了看，耳邊有人輕柔地問：「阿薇醒了，先喝點水。」
佟幼薇扭頭，就著羅二娘的手喝了一點水，才精神起來。
「已經出發了？」
佟大強聽見她醒來，在外頭大笑：「早上發現一個小娘子睡的夯實，怎麼叫都叫不醒，裹著小被子緊巴巴的，只能將人直接扛上車啦。」
大家的笑聲一下子響起來，佟幼薇一下子紅了臉，嘟囔道：「這時候最好睡了嘛。」
林大娘打圓場：「還不是這幾天累的，你還說。」
清晨也很有些涼意，羅二娘從籃子里取了些餅子給佟幼薇當朝食吃，佟幼薇摸摸臉，沒有洗臉刷牙不想吃東西。
林大娘在外頭說：「也不知道哪兒學來的講究，過去村裡有幾個洗臉刷牙的？還不是一樣，你阿婆都這把年紀了，還一口大黑牙呢。」
佟幼薇偷笑，也不知道是真的損還是假的誇，哈哈哈。
佟幼薇和羅二娘坐在騾車上，阿餅在她懷裡酣睡，出來前餵了一頓，保證阿餅不會在路途中餓醒。
大概是漸漸大了，阿餅睡的時候比之前少了許多，進來也開始動動小胳膊小腿，特別是手指頭，常常不自覺的抓握，佟幼薇輕輕抓住他的手心，就感覺軟軟的小手將她的手指頭緊緊攥住。
軟綿綿的觸感，鼻尖還有一絲絲小娃娃的奶味，叫佟幼薇也感覺暖暖的軟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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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上班第一天，假期綜合症犯了，混混度日
PS.我家一歲多的小外甥女抱著我的時候，心都要化掉了，看她睡覺的樣子，真的是最可愛的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