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午飯不必贅述，自然是賓主盡歡，盆光碗凈，連菜湯都給拌進米飯里，大口大口的吃掉。

被留堂的阿梁小郎還是得到了一小份單獨留出來的菜，雖然量不大，但是湯汁也不少，吃的阿梁邊吃邊感嘆：「阿娘，今日的菜太好吃了，為什麼以前不給吃這樣好的？都是肉憑什麼做的不一樣！」

佟幼薇拍了他一下：「快吃的你去，不吃我和阿年來幫你啊！」

阿梁忙用手護著，一邊警惕地盯著佟幼薇一邊大口的吃，吃完了才打嗝兒道：「小牛在哪兒，我要看看它。」

佟幼薇領著他去，阿梁撫著肚子滿足道：「小姑姑，你悄悄和我說，是不是阿娘阿婆請了村裡的掌勺來的？怎麼那麼好吃呢。」

「就是阿娘親自下廚，阿娘的本事你才知道多少，小童一個，快與我去看了小牛，回來寫字，說好要教我的。」

「哎呦，午間就休息那麼一小會兒，小姑姑你放過我吧。」

「不行，下午下學回來，吃了飯就天黑，燈那麼昏暗，蠟燭又貴，學不了兩個字。」

阿梁從來沒贏過他小姑姑，只能苦著臉應下了，阿年抓著佟幼薇的手滿臉震驚，原來小姑姑也在和阿弟習字了！小姑姑真的是太厲害了。

到了後院，佟大強等人也不閑著，坐在屋檐下的台階上，正在搓稻繩，二郎翹著腿，坐姿很不羈：「阿叔，能叫阿嬸教教我媳婦嗎？一年才吃機會肉，再不烹飪的好吃些，哪裡對得起花出去的銀錢。

佟大強笑笑：「閑時過來，讓你阿嬸講一遍也就會了。」

二郎笑嘻嘻的應了，肉吃了嘴變甜，對著佟大強阿叔阿叔叫的勤，東問西問，更像是個毛頭小郎，大郎無奈的搖搖頭，看阿年跟著佟幼薇過來，伸手招她過來。

「阿年，想回家了嗎？」

阿年搖搖頭，抿了抿嘴，抱著佟幼薇的手，細聲細氣道：「我要和小姑姑一起玩。」

大郎摸了摸她軟軟的頭髮，「好，那阿年就跟著小姑姑，若是要出去或是想回家了便與阿耶說，聽嬸婆和阿嬸的話，不許調皮惹事。」

阿年忙點頭不迭，佟幼薇笑嘻嘻道：「大兄別擔心，阿年乖巧的很，底下這麼多小童，我最喜歡阿年了。」

阿年聞言，微紅了臉，把臉埋進佟幼薇的袖子後面，很是害羞。阿梁扭頭看向別處，小小聲的哼了一下，算了，阿年不常來，今日就把小姑姑借她一日。

三個小童要去近距離看小牛，佟大強可不敢輕忽，親自領他們走進了瞧，小牛正在吃稻草，佟大強臨時鍘了一把讓小牛先吃著。

佟幼薇自恃已經見過小牛，又有前世記憶，見過了稀奇就不再關注，阿年先前就偷偷看了好幾次，阿梁更是喜的抓耳撓腮，好似恨不得現下就給他根笛子坐到牛背上，立時趕牛出去放。

「別靠太近了，」佟幼薇拉了阿梁一把，小牛聞言也看過來，大大的牛眼水靈靈，清澈見底，尾巴一甩一甩，阿梁看的入迷，「小心它踹你一腳，牛的力氣可大了，回頭給你骨頭都踹斷了，就完了。」

阿梁僵了一下，默默退回來。

「好了好了，看過了就回去吧，阿梁去溫書，阿薇和阿年也玩去吧，一會兒牛棚蓋好了再過來瞧。」

三小童被趕走了，佟幼薇便壓著阿梁去學《千字文》，阿梁才學了三分之一，進度已經算是很快的了，佟幼薇認定也有自己很大的功勞。

因為她每日都壓著他回來溫習，還要與她說字義和用法，但凡是夫子說過的，都要他能說的出來才行，即便不是原話也不能是胡謅的。

阿梁不太明白，為什麼小姑姑年紀比自己還小，就這麼精明，起初他厭學，也試著糊弄她，卻被識破了，最後得了一頓阿耶阿娘的混合雙打。阿梁漲了記性，不管厭不厭學，至少在學堂一日就別讓他小姑姑尋到馬腳，一點兒都不能疏忽。

三人也不待在房間，就佔了廳堂，廳堂大門敞開著，光線好，用吃飯的胡桌非常的方便三個人學習。

先讓阿梁說一遍今日上午所學，挨個在桌面上沾水寫了一遍，確認無誤，再釋義，作詞造句，然後下一個。

上午學的一點點存貨，很快就給掏乾淨了，佟幼薇自顧自的熟悉去了，給阿梁又指派了新學生——阿年。

當小夫子的惶恐，生怕往後的阿弟阿妹們都得他來啟蒙，當學生的也惶恐，在阿年心裡，讀書是個神聖的事兒，至少村裡除了村正和夫子家的小娘子認得幾個字之外旁的可沒見有學過的，她又怕自己駑鈍學不會，一下子便緊張起來了。

惶恐的夫子和學生，磕磕絆絆的學，這時阿梁才又一次發現小姑姑真的是異常聰慧，阿年也不是個笨小娘子，她似乎懵懵懂懂，完全不似小姑姑一觸即通，還觸類旁通。

不得不說，這曾經讓阿梁頗有些成就感，認為自己勉強學習也還是有些用處的，大不了以後去給夫子打下手，專給不識字的小童教《千字文》，也讓他很有些緊迫感，在學堂里，一群七八九歲甚至更大一些的小童里，他算是最坐得住的之一了。

下午費不了多少時間，牛棚就已經改好了，為免底下的泥漿還沒有完全凝固，小牛還得在屋檐下將就一夜。

腦海的投屏里說，剛買的小牛不當給新鮮的草食，牆頭的木盆子在強烈的日光下，很快就晒乾可以使用了，還缺個給小牛喝水的，林大娘的心裡有個百寶箱，家裡的好些個老物件都不捨得丟，往日里都塞在家裡的各個角落，並不顯眼，更不佔空間，需要的時候，就從掏出來用。

這回是個破罐子，只剩下半邊，正好倒放，是個長的水槽。

佟幼薇又燒了熱水來燙洗，且要求要給小牛喝溫水先。

傍晚在後院的屋檐下鋪了些稻草，讓小牛好歇息，佟大強和林大娘經此前的事之後，無大礙的事也由得她去折騰。

下午蓋好了牛棚，大郎二郎就領著阿年回家去了，這春耕的時候，大家都忙，嫡親的阿叔需要幫忙，言說只要約莫半天的功夫，佟大樹就把兒子都派遣出來，自己下了地。

大郎二郎回去接替阿耶耕地，佟大強也去村裡逛了逛，依然是借不到牛的，回來就說明日得拉著小牛去犁點地，不管多少，不去，就遲太多了。

「能犁一畝是一畝，到時候三郎與我互換，一個犁田，一個整整地，插秧去。」

插秧是個累人的活計，林大娘早年生產傷了身體，特別是腰，插秧是做不了多久便疼的直不起身來。

羅二娘又身懷有孕，其他都小，只能父子二人咬牙了干。

這便是人丁稀少的劣勢了，雖說佟大樹耕完自家的地，必不會坐視不理，但也不能總是指望別人。今年下定決心買牛，也是為了這個，佟大強抱著佟幼薇從廚房出來去看牛之後的交談，也讓佟大強有了些別的想法。

他想在今年做的更多，甚至再進山幾次，若能多賺些錢，或許能買個健仆回來，既能幫忙幹活，又能以此賺更多的錢，種更多的地。

春季是個繁忙的季節，代表著新一年的開端，春季的天氣如果能風調雨順，那似乎便意味著今年能有個好豐收，當然並不是那麼絕對，只是一個美好的期望罷了。

只是春季也意味著開始進入青黃不接的時候，冬季的蔬菜過季了，吃不得了，只能勉強掐些葉子來吃，天氣還有些寒冷，雨水有多，沒什麼可種植的蔬菜。

這個時候滿田遍野甚至是小山坡上都是挖野菜的大小娘子和小童們。

佟幼薇也與林大娘一塊兒出來了，背了個小背簍，去田間尋找苦菜。

這是春季最好的野菜之一，往往找到了一處便有一大片，林大娘雙管齊下，兩隻手掐的飛快，不一會兒就裝了一背簍，往下用力壓一壓，又能往前再摘一叢。

佟幼薇搓了搓被汁液染黑的指頭，感覺很粗糙，她人小手也小，一次只能摘幾根便要往背簍里放，比起林大娘的效率，差了不是一點半點。

既然體力敏捷跟不上，那就得靠智力了。

佟幼薇腦子一轉，忽然問：「阿娘，為什麼我們不挖些苦菜種在菜園子里呢？」

林大娘道：「旁人都不這麼做，時間長了，這些都算是大家共有的，不好挖回去。」

「那我們只挖一棵呢？每一叢只挖一棵回去，積少成多，往後菜園子至少就能有一簍子了。」

「可，這野菜，自家要怎麼種？別是白費了力氣。」

佟幼薇卻不管，下回再來就帶上了自己的小鋤頭（實際上是專用來挖小坑下籽的小鋤），小背簍里只放挖出來帶根的苦菜，也確實一叢只挖一根。

回來找她阿耶，定了一塊兒土壤微微濕潤，比較靠近從溪邊引出的水道，在佟大強的幫助下，種了一小排，佟幼薇默默在心裡期盼，如果能把苦菜種出來，來年的春天或許能輕鬆些，也許還能擴大規模，採摘了新鮮的苦菜送去城裡賣，或是晒成干，留著慢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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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又是這麼晚

再分享一個豬蹄膀大菜：過去無論誰家辦宴席都少不了的一道大菜，一桌一個大蹄髈，前一夜就要準備起來，鹵的噴香軟爛，特別是豬皮和肥肉的部分，晶瑩剔透，底下的精瘦的肉也是輕輕一撕就下來，擺在大盤子中間兒，豬油大火炒的梅乾菜或者是糟菜乾，圍著蹄髈鋪一圈兒，再倒一大勺咸香的湯汁兒，周圍擺一圈小饅頭，大概半個巴掌大，把饅頭從中間撕開，夾一點肥肉豬皮，一條瘦肉，一點沾了湯汁兒的菜乾，一口咬下去，唉呀媽呀，想想口水都下來了

不知道別的地兒有沒有這道菜，這是米線小時候吃席的時候最期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