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修真界來人

第六節 修真界來人

南朝的七月很是悶熱,耀眼的驕陽整日掛在空中,散發出陣陣的熱芒,加上地面上那不絕息的熱浪,就像把人們置於一個大型的烤爐中一樣。幾年前剛剛建起的商都城,儘管還位於平原關的北面一百多里,可是正午時分街道之上幾空無一人,或許某棵大樹下還有幾個人擺著地攤賣起西瓜跟綠豆湯,可是看那攤主也是滿臉的倦意,隨便找塊乾淨地就眯著眼睛昏昏欲睡;偶爾看到幾個路人,可是無不是雙手遮陽的快步離開。知了在樹上「吱吱」的叫著,這重複而單調的聲音聽了卻更讓人產生睡意。

遠客來茶樓的大門輕掩,小二坐在門邊全身都被汗浸透,可是還是抵不住倦意,沉沉睡著,偶爾吹來的一絲涼風讓他舒爽的不自覺發出呻吟聲。掌柜的也扒在櫃檯上,下面枕著的是一隻算盤,一旁還放著基本賬簿,發福的身子在這炎熱的夏季更是受苦,想來也是實在算的累了才慢慢睡著。

茶樓的二樓坐著兩男一女,女子二十齣頭身著青衣,兩袖挽在關節處,露出蓮藕般白嫩的雙臂,長發散開垂在腰際,隨著清風輕輕蕩漾,在這炎熱的天氣里,她那雪凝般的肌膚竟然不見一點汗水,只見她此刻持著茶具無比認真的在泡製著一杯茶水。年長的那個男子也是二十多點,一身白色長衣,紐扣全解,隱隱露出麥色的皮膚,束起的髮髻顯得非常的整齊乾淨,儘管也沒有流汗,可還是一手持扇,不時的動幾下,兩隻炯炯的眼睛正死死盯著女子手上的一舉一動,顯出非常好奇的神情。剩下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與另兩人不同的是,他一臉的無趣,呵欠連天,眯著眼睛在兩人身上看來看去,挺挺的鼻樑偶爾聳動幾下,露出交出狡猾的樣子。

「姐姐,照你那個速度,等泡好了茶,我跟姐夫都枯萎了喲!你看姐夫那個饞樣,嘖嘖,真是可憐啊!」靈動的眸子轉動了幾圈,男孩調笑著說道。

只是女子好像什麼都沒聽到一般,仍舊認真繼續著手上的工作,而那位男子則是轉向他,呵呵笑道:「小翎的話我就愛聽!」

「喲喲喲,幾聲姐夫就讓你這麼得瑟?真是太令我失望了!」男孩擺出一副失望無比的樣子。

「砰!」男子身形一轉拿著扇子輕輕的敲在男孩的腦瓜上,哭笑不得,「我怎麼令我們藍翎少爺失望了啊?」

「嗨嗨,別仗著自己學過幾招就來欺負我這小孩子,有本事找我姐去!」藍翎憤憤不平,轉而神情一變,一副嚮往的樣子說道,「記得那次你跟我說過的么?您說啊,一般的喝茶呢!也是很講究的,泡製時,第一開水是洗茶,茶洗的好否關係到口感,而第二、三、四開則是可以喝了。都說第二開為最,因為她的色、香、味俱全,口感爽而不膩,可是你卻任務第三開為最妙,因為第二開茶味仍舊過濃,喝茶與喝酒喝酒明顯不同,酒能亂性,茶則清心,因此茶還是清淡點為好。」

說到這藍翎換了口氣撇撇嘴:「這些再我看來都是一些無用之話,關鍵就是接下的,你說,第一開的茶可比作是六七歲的女童,可愛天真卻過於幼稚,興趣缺缺;第二開則是十六七歲的少女,青春清純卻又略顯羞澀,遠觀即可;第三開則是二十六七的女子,清新可人又端莊動人,實在難得,也最令人心動;至於第四開則是三十六七的少婦,成熟誘人又包容暖心,只是因為個人喜好……嗚嗚……」

姐姐藍若雨不知何時已泡好了茶水,三杯不斷升著白霧的紫丁香茶散發著誘人的香味,聽到藍翎的話,她則似笑非笑的望著男子,細長的手指從背後拽來一小束髮絲,輕輕的摩挲著。男子心中一寒,見藍翎絲毫沒有停下的架勢,趕緊上前將他的嘴巴捂住,朝著藍若雨傻傻的笑了起來。

「嗚嗚!」藍翎不斷掙扎,無奈力氣比男子相差太遠,只是在白費力氣。

藍若雨瞧著那鬧在一塊的哥倆,無奈的端起一杯茶,放在鼻前輕輕的嗅著,臉上一副享受,過了一會才柔聲說道:「祈年!你就知道跟翎兒鬧,茶好了,快過來吧!」

「嗯!」

這個男子竟是北朝的皇子趙祈年!

遂放開藍翎,朝他做了個鬼臉才走到藍若雨旁邊坐下,端起一杯茶跟藍若雨一樣的先嗅了一會,才湊上嘴唇輕輕汲了一口,瞬間,剛才跟藍翎玩鬧的神情陡然轉變十分莊重,好像在做一件十分神聖的事情。

藍翎看到姐姐跟祈年那副沉醉的樣子,恨恨的踩著重步上前端起最後一杯,試了試水溫就一口灌下,接著就發出巨大的哈氣聲。

「真搞不懂你們!大熱天的一起喝什麼茶,綠豆湯多好啊!嗯……儘管味道是不錯!」等那兩人放下茶杯,藍翎白著眼睛說道,「這大概就是指你們這些陽春白雪跟我這個下里巴人的區別吧!」

「喲,連陽春白雪跟下里巴人都抖出來了?咱可擔待不起!」趙祈年呵呵笑道。

藍若雨白了他一眼,然後歪著腦袋有趣的看著弟弟說,「這麼熱的天,我跟祈年身為修鍊之人,自可調整身體的溫度,可是自從弟弟你五年前從劍門關回來之後就突然對修鍊產生了極大的反感,除了偶爾跟著爹爹練些強身健體的招式,根本沒有修鍊任何的功法。那這麼熱的天,怎麼也像我們一樣涼爽自如呢?這點我早就有點奇怪了哦!」

「啊!」藍翎摸摸後腦,擺出傻樣,一個勁的笑。

「唉!」藍若雨搖搖頭,又汲了一口茶,才朝著趙祈年說道,「這次有什麼有趣的事么?匆匆叫我來?」

趙祈年的身子微微一震,拿起杯子像藍翎那樣狠狠灌下,絲毫沒有剛才的高雅淡然,向藍翎招了招手,等他湊近了才壓低聲音說道:「修真界來人了!」

「什麼?」

「什麼?!」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不過前者滿是驚訝,而後者則是驚恐。

「嗯!據我所知,一共來了五人,你們南朝三個,我們北朝兩個。其中北朝的兩個一個是我的曾曾曾祖父,而南朝一個是你們皇帝的曾曾祖父,另一個則是你們振國將軍曹建的曾曾祖父,另一個似乎不是南北朝的。」趙祈年臉上有些鬱悶,「我曾曾曾祖父跟另一個人直接到了父皇的寢宮,第二天父皇就下達了尋找一四分之一塊玉玦的命令,據說那四分之一玉玦上雕刻的是一隻翱翔的鳳凰的其中一部分,至於具體是哪一部分卻沒交代,可是這一命令卻使北朝一下子亂了起來,估計此刻你們南朝也可能也有此類命令的發布吧!」

說話間藍翎的身子顫了一下,可剎那臉上就堆起八卦的笑容說道:「想來尋找玉玦這一件事並不是什麼秘密,可是此命令的下達者是修真界的人卻是一個個不小的秘密,你父皇玩玩也沒想到姐夫你竟然當做八卦來討好我姐姐,嘻嘻!」

「亂說!」藍若雨俏臉微紅的嗔道,「你這小屁孩竟然把這個消息當做八卦?真是哭笑不得!」

藍翎毫不做杵的擺手笑道:「唉,何必想的那麼複雜嘞!人家來管我們啥事啊?呵呵,他們不可能莫名其妙再製作一次劍門關大禍吧!」

「噓!」藍若雨瞪了他一眼,「叫你不要亂說了!還說!至於你想的完全不必擔心,我顧慮的是那個曹建的什麼曾曾祖父----五年前郝叔叔當殿將曹國公罵的吐血而死的事,還不是算在爹的身上,這次他們曹家來了一個修真界的老祖宗,唉,不知會不會對付爹!」

藍翎的身子情不自禁的顫了一下,咬咬牙道:「修真界不肯對付我們普通人的吧!……唉,你說我們藍家怎麼就沒有一個厲害的老祖宗呢?」

藍若雨搖搖頭,秀眉之上浮上憂愁。

「若雨不要過於擔心,畢竟他們幾個此次是為了完成這個任務,可能對於這種小事根本看不上眼呢?!」趙祈年抓著藍若雨的一隻縴手溫聲說道。

「嗯!」俏首微點,可是眉宇間還是化不開的愁慮。

相對而言,藍翎的心可能最是沉重的,儘管一直壓制,可是還是感到自己的心臟似乎被什麼一陣陣的擠壓,腦中不斷閃現出幾年前的那些可怕場景,連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

「怎麼了翎兒?」藍翎這麼明顯的癥狀當然瞞不過藍若雨兩人。

「啊!什麼?」藍翎微微一驚,反應了過來,「唉,聽了姐姐的話,我也有些害怕!雖然爹和幾位叔叔都有先天境界的修為,可是面對那些老傢伙,唉……」

三人陷入沉默之中。

「呵呵,對不起啊!都是我影響了你兩的情緒!」良久之後,藍若雨又展開了笑顏,捏了捏趙祈年的手,又摸摸弟弟的頭,略帶歉意的說。

藍翎搖著頭移開眼神,不敢看姐姐,「那,姐姐,你估計爹爹知不知道這件事呢?」

「應該不會知道的!」趙祈年插口道,旋即又有些遲疑,「嗯……也說不定,以藍將軍跟南朝皇帝之間的交情,也許會知道也說不定!」

藍翎不禁翻了個白眼,歪著頭都不屑於看他。

替三人又斟滿了茶,藍若雨看著尷尬的趙祈年「噗嗤」一聲笑起,「真不好說你兩!」

「姐姐,無論如何,我們也要儘快趕回皇城,通知爹爹,這麼重要的事,我們聽了也沒什麼辦法。」說完氣憤的瞪著趙祈年,「這消息你應該直接給人帶給我們啊!哼哼,就這麼想看我姐?」

趙祈年與藍若雨同時紅了臉,忍不住又同時對瞥了一眼,隨即又低下頭去,喝起茶來。

「唉,得了,我還是先回客棧了,給你們在這你儂我儂吧!」藍翎一副服了你們的樣子,走了幾步,想了想,又回去端起自己那杯茶灌下,頓時感到一陣的舒爽。

……

躺在客棧的床上,藍翎很是煩躁,今天的事情實在令他手足無措,修真界竟然派下幾人來,專門尋找那四分之一塊的玉玦!想到這,他擼起左手的長袖,只見白皙的胳膊上有一塊淡淡的白斑,月光之下根本難以看清。

「唉!你給我帶來的到底是好是壞呢?」藍翎眼睛一眯,白光閃過,一隻發著淡紅色光芒的玉玦出現在他的手上----細細一看,玉玦兩面有缺口,明顯是數分之一快的玉佩!

玉玦一拿出來,就隱隱看見一束束的月光一點點的正流入其中,不一會兒,玉玦周圍已流轉著朵朵光芒,在黑夜裡很是奪目。漸漸的,外圍的光芒又被玉玦完全的吸收,一切又恢復了平淡。

藍翎對這一過程已很是熟悉,看著手中玉玦不再吸收月光,動了動手指就消失不見。

「唉!」他又嘆了一口氣,思緒又回到五年前的那個初春,正是那時他才算真正明白修真者的真正可怕之處,舉手投足之間劍門關連同那數十萬人消失不見!那翻滾的漩渦,那吞噬的黑口,還有那耀眼的光芒----藍翎實在想象不出一個人的體內怎麼會蘊藏那麼大的力量!目睹了那恐怖的場面,他就從心底開始反感修鍊,連家傳的修真法訣也從沒認真看過,他是實在是害怕某一天自己舉手之間,無數無辜生命就毀於一旦!猛的,他又發覺南北朝各自擁兵以求正統有些幼稚,他們努力發展經濟軍事好不容易擴充的兵力只需那些修真者揮揮手就煙消雲散。他又感到有些氣憤,就因為曹家來了一個老傢伙,自己就得左右擔心,自己的性命就不再掌控在自己手中!他很無奈的看到了現實,這本來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若不是劍門關給自己帶來的陰影,或許自己此時也會凌駕在無數人頭上,無數人的性命也可能只在自己的一念之中!

直起身來,伸出自己那修長的右手,左右看了一番,想象著自己就是那七人其中一個,捏了個法訣---儘管沒用,可是他仍然覺得很是玄妙,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很是享受這種感覺!

「真是矛盾啊!」藍翎抓抓後腦,苦著臉說道。盤膝坐下,正對著月亮,藍翎深深的吸進一口氣,閉上眼睛,呼吸頻率跟著變的很慢很慢,就像睡著了一般,可是臉上那稚氣未脫的正經卻又說明他並非在睡覺。

這是五年前隨著玉玦而來的,直接深深刻入藍翎的腦中,以至於他當場昏倒,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他畢生難忘。他也隨著這道口訣一直修鍊著----因為這並不像什麼修真功法,而更像養生的吞吐之法,並且每次修鍊完畢之後那種全身心的舒爽令他很是陶醉。

「咚咚!」

藍翎剛剛進入狀態,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翎兒,睡著了么?」

「沒呢姐姐!進來吧!」

「吱呀!」

門被輕輕的推開,藍若雨邁著碎步走了進來,看到弟弟正半躺著看著那天空中的玉盤,一臉的嚴肅,不禁好笑的上前拍了拍他,「嘖嘖,翎兒還有如此雅興啊?不睡覺也不點燈的在此賞月!」

「嘿嘿,彼此彼此!姐姐也不是喜歡半夜裡到處散步么?」藍翎壞笑起來。

藍若雨又拍了他一下,哼聲道:「喲,跟姐姐我貧嘴!找打了么?」

「不敢,不敢!」藍翎捂頭朝旁邊挪挪,給姐姐讓出坐的地方。

姐弟兩就這樣坐著,一時之間竟找不到什麼話說,漆黑的房間內就見兩對眼睛忽閃忽閃的對視著。

「呵呵!」藍若雨淡淡笑了一下,「這般生份做什麼,咱們姐弟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呢?在想著那幾個修真界的人?」

「嗯!」藍翎點點頭,發現嘴裡苦的狠。

「你有什麼事瞞著我是么?」藍若雨摸著藍翎的頭柔聲問道。

藍翎享受的在姐姐的手心蹭了蹭,答非所問道:「或許姐姐不知道,本來這世間並無修真界跟人間界之分,只是後來上層的大人物認為過多的修真者存在於凡世間會影響這世間的平衡,遂施展大神通硬是分出兩界,並刻意將凡間界的靈氣調整的相對稀薄,就是為了吸引以後凡間界的修鍊者主動去修真界,因而這兩界之間其實相隔的只是一道結界罷了,與平行空間一樣,這也是一道逆反通道,只有先天大圓滿境界之人才可順利穿過,且只許進不許出。雖說人為的結界比不上各平行空間之間堅固,可是那些大人物所強加於人間界與修真界的結界對於那些修真者來說還是太過於堅固,就算費勁心思打通一次也只能令元嬰期以下修為---雖然我不知道元嬰期意味著什麼,可是對於修真界可能只是小角色,對於我們這裡卻是無比強大的存在了。」

隨著藍翎的敘說,藍若雨不斷的點著頭,只是臉上的疑惑卻也是越來越重,最後無奈的舉手打斷藍翎說道:「這些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裡知道的,可是說這麼多,你想表達什麼呢?」

「額!」藍翎一下子卡殼,顧左右而言他,「額……我只想說,他們到達我們凡間界如此不易,卻只是為了找四分之塊的玉玦,可知這玉玦的珍貴之處!那個……」

聽了藍翎前言不搭后語的話,藍若雨更是迷茫,眼睛怔怔的盯著藍翎,好一會兒才幽怨的拽過一束秀髮,在臉頰上划動幾下道:「翎兒,唉,長大了也有秘密了!」

「……」無言以對,低下頭雙手不斷的絞動,他知道自己這番表現,姐姐估計也猜到幾分,只是她從來就不主動去揭穿自己,總是等著自己主動向他坦白。

藍若雨站起身來,一邊哈欠一邊伸著懶腰,凹凸亮麗的身姿很是誘人,只是藍翎低著腦袋沒有看到。

「我先回去睡了,明天我們就回去吧!一路飛奔還得好幾日才能回到皇城呢!」望著默默不語的弟弟,藍若雨彎下腰將他的頭抬了起來,眼中儘是溺愛,「好了,不要多想了,好好睡一覺!嚒!」說著在他臉頰上吻了一口,一股淡淡的清香瞬間就將藍翎包圍。

身影一閃,藍若雨已走出房去,終於反應過來的藍翎突然大叫:「我告訴姐夫,你勾引我!」

「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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