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節 好好做個皇帝

第二十二節 好好做個皇帝

「噗~」

僅僅御劍飛行了一炷香的時間,藍若雨的身形就陡然下降,同時噴出一口鮮血,正好濺在了藍翎的臉上,他的瞳孔一下子就收縮起來,可是空中疾行帶來的烈風讓他說不出話來,只能擔心的看著姐姐那漸漸暗淡下來的臉頰。

又堅持了一段路程,藍若雨全身的氣力突地消失不見,帶著藍翎重重的向地面墜去。要知道此時她們距離地面最起碼要有十數丈的距離,在池叔那藍翎受訓了許多項目,可是這種高空下墜的訓練似乎還沒有經歷過,而藍若雨顯然是個「正統」的修真者,論到體質可能還沒有藍翎強,就這麼的墜下去,鬼知道能摔成什麼樣子!

就在他萬分擔憂的時候,藍若雨懷中的紫羽定魂自動的騰空而起然後徑自飛到兩人的下方,琴弦自奏,一道巨大的白芒自琴上發出,而下墜的兩人正好落在那白芒之上,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不過藍翎知道最起碼自己跟姐姐算是安全著陸了。而同時他也知道了這紫羽定魂的一個功能——護主,不過估計也只能像這樣變個墊子接人罷了,要不然那夕雲使用劍罡時,怎麼不見它去護主呢?

這時藍若雨虛弱的開口道:「知道剛剛用哪種眼神看你肯定嚇到你了,可是現在你也應該知道原因了吧!其實那首幻曲十面埋伏已經讓我的真元力到了枯竭的地步,那個時候我已經是強弩之末,若稍有不慎,我們姐弟兩恐怕就無法離開了!」

「對不起,姐姐!」藍翎低著頭。

「呵呵,不怪你,當時我雖然只是一瞬間就妥協了,可是當時心理也做了極大的掙扎,我很慶幸我保持了理智!」說著她又拿出了那個瓷瓶,倒出數枚丹藥一口吞下,然後說道,「我原本因為強奏幻曲就已傷了精元,而當時我明明及時避開,想不到還是被那劍罡所傷!我得先療傷了。」說著她盤膝坐下,正當藍翎要起身的時候,她突然又發出淡淡的聲音,「曹肅在第一次跟我交戰的時候已被我植入冰魄寒氣,寒氣所過之處,心脈盡損,雖不至死,可是他的修真生涯也到此為止了!」

藍翎的眼睛一亮……

藍若雨一直到第二日清晨才蘇醒過來,當時還在跟周公女兒談心的藍翎在不知覺中被她夾起就繼續朝北飛行。兩人是第二日中午到達北朝京都的,當時藍翎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半點精神也沒有,直到藍若雨把他拖進間一桌飯菜的的房間時,他才奮起,以風捲殘雲之勢迅速席捲整個餐桌,一盞茶的時間,桌上就只剩下空蕩蕩的大小十幾個盤子,而自始至終藍若雨都只是在小口小口的吃著一些水果,支著腦袋看著藍翎的饞相現出溫柔的笑容,而其中更是藏著一些羨慕——她已經好久沒有感覺到飢餓了!

拍著飽飽的肚皮靠在椅上,藍翎滿臉皆是滿足,瞥到姐姐跟前那一盆水果,又眯著眼睛拿了一串葡萄,「吸溜吸溜」的吃了起來。這個時候他就完全將昨夜的事情拋開,池叔一再告訴他,許多事情只需記住就好,卻不必沉浸進去,否則就只能活在過去之中。而藍翎用他的實際行動證明他的確能做到之後,池叔又告訴他:當然,越沒良心的人越容易做到。藍翎:「……」

此時他的腦中又在天馬行空,心想乘著飛劍從南朝皇城到北朝京都竟只需半日時間,若是騎馬就是日夜不停也得一個月吧!要真那樣到時候自己早餓**幹了!所以那些將修真界同凡間界分開的大人物應該沒有考慮到這點,使得凡間界一直保持這種古老的行動方式,依藍翎看來,最好是有選擇的讓凡人修習飛劍,那樣多方便,又快又不必受到路程的顛簸。不過再細細一想,這樣好像沒有實現的可能,不說御劍飛行必須得金丹期以上的修為,就是想要御劍最起碼就得需要真元力,得,大家都有真元力,不就是全民修真了?那麼跟修真界似乎也沒什麼不同了。而這樣一來,若兩國戰爭,好傢夥,漫天都是踏著飛劍的士兵,數十上百萬的士兵在空中展開激烈的戰鬥,那時候什麼橫斷山脈也可以直接忽略了,直接就飛過去得了……

想著想著,藍若雨忽然開口:「翎兒,還沒吃飽么?口水流個不停的!」

「……」藍翎趕緊歪著頭將嘴角的口水將口水擦去,卻看到牆角處兩個身著華麗的胖子躺在那裡,神志已失,遂詫異的指著他們問道:「姐姐,這是怎麼回事?」

藍若雨「嗯?」了一聲探頭看了一眼,淡淡道:「三年身上沒有裝過錢了,哪有供你大餐的錢?看到這間屋子裡的飯菜都還沒來得及動,就順便借來了,他們倆只是昏迷了,沒事的!」

藍翎不知道姐姐是說那兩個人的生命安全「沒事」,還是說順便借這麼一桌飯餐的行為「沒事」,總之他的臉不由紅了起來,昨日自己沒錢也只是小心的從個富人那裡順點錢來,也算是劫富濟貧吧!可是姐姐這麼心安理得的說法不得不讓他汗顏,可惜面對姐姐那淡淡的神情,他無法說出一句辯駁的話來——因為吃完這桌飯餐的罪魁禍首是他自己……

大街上,藍若雨一襲青衣,懷抱古琴,長長的髮絲垂在腰際,臉上淡淡的笑容從舊沒有消失過,與她並肩齊行的是穿著摘了面罩頭套的夜行衣的藍翎,兩手橫抱在懷中,挺著胸膛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說不出的彆扭。不過這樣也好,雖然如此反能引起路人的注意,可是同時也告訴他們這一男一女並不好惹!

此時藍翎面上雖然一副不可一世,可心中卻挺酸的,在山谷中三年中他接觸最久的就是紫瑤的,不論是清純的紫瑤還是池叔般的紫瑤,可至少看起來仍那麼的嬌小可愛,雖然藍翎深知自己的身高並沒有大幅度的增長,可是每每同紫瑤呆在一起,心裡感覺還是不錯的,因為紫瑤永遠看起來都只是一個需要自己呵護的小妹妹。可此時同姐姐並肩,卻無奈的發現自己竟只是跟她差不多的身高,再想姐姐好幾次都提小雞一般講自己夾起,心中甭提有多鬱悶了。

就這樣在他的胡思亂想之中,再抬頭時面前已是紅牆流瓦,左右一眼望去,都看不到盡頭,莊嚴與蕭肅同時撲面而來,兩人已來到北朝的皇宮外。藍翎小心的瞥了瞥姐姐,果如其料,她臉上一直保持的淡笑此時已看不見,刻意偽裝的冰冷中盡現內心的複雜。在姐姐帶著他向北朝前進的時候藍翎就猜出一個大概,而現在他基本已經確定了,可是內心深處卻怎麼也不肯相信,那個被自己喊了好幾年的「姐夫」竟然會出賣姐姐。

或許他也身不由己吧!藍翎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姐姐。」

「嗯!」

「沒事!」

「嗯?」藍若雨美麗的眼睛出現了些疑惑。

「姐姐,其實,有些事情知道就已經足夠了,若真當你當面求證后,反而絕了後路!」藍翎小心的措詞,害怕觸動她的痛處。

藍若雨只是回以一個明媚的笑容,然後伸著白皙修長的脖頸看著那高高的紅牆喃喃道:「可是還有些事,該面對時就必須得去面對!」那把長劍已然握在手心,毫無造作的朝著那紅牆狠狠劈下,只聞「轟」一聲,一道丈余的裂口出現在面前,而牆內廣場上的十幾個巡邏的禁衛則滿臉驚詫的望向這邊,幾息過後,就紛紛揮動著武器沖了上來。

「有刺客!」

……

踏著著滿地的冰屑,藍翎感覺渾身涼嗖嗖的,畢竟地下的這些冰屑很有可能就是那些士兵所爆開的肉屑,踩在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那些從別處匯聚來的禁衛軍皆被藍若雨的鐵血行為鎮住,兩人所到之處,紛紛閃出一條道來,並不像是前來捉拿刺客,反倒是供藍若雨閱覽的。

藍若雨根本沒有視身遭的這些士兵為無物,只是邁著碎步朝著東宮走去——皇子祈年現在已是太子祈年了!藍翎則一直昂首挺胸,儘管此次所需面對的必定不是一個好結果,可是他必須得承認,從小到大他都沒這麼威風過,在敵國的皇宮內,如履平地,所經之處無不退讓,這是哪一個也沒有享受過的殊榮!

直到踏入東宮外院的大門,那些圍在身邊的士兵已經退的差不多了,卻仍舊一堆堆的守在不遠的地方,虎視眈眈。

而這時藍翎突然感覺心裡有些急躁,這種急躁並不是針對自己目前所出的形式,而是一種莫名躁動,就好像兩個多年不見的好友即將見面時一樣。不過這股急躁只是轉瞬即逝,藍翎也就不再去注意它了。

「哈哈哈……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個小女娃啊!嘖嘖,真是了不得啊!我趙千鈞所看中的徒弟果然不是凡人啊!」空中先是一陣長笑,接著就看到趙千鈞翩翩而下,面上滿是爽朗的笑容,看不出一絲的做作(就是有也被那滿臉的絡腮鬍須給藏起)。

藍若雨難得一笑,然後福了福身子,說道:「小女子雖然此番前來定是無法善了,可是還是先得多謝前輩三年前的救命之恩!」

趙千鈞的臉色立即出現了一些尷尬,「哈哈,當時我也只是多說了幾句話罷了,一來是為了奪取那五行花,二來是真的想要收你為徒,談不上什麼救命的恩德!」

「若非前輩阻止,那曹肅當時可能還要在我身上添上幾劍或是幾掌,那樣小女子非立斃當場不可,所以您還是救了我一命!」藍若雨仍含著笑,沒等趙千鈞回話卻又開口,只是這時已是冰冷一片,「既然現在您擋在我的前面,那我也就不得不向前輩您出手了,請!」

趙千鈞顯然沒有她那般快的角色轉換,先是楞了一會,然後才訥訥問道:「這個,按你說山谷之事你反倒是感我的恩,也就並不存在什麼報仇了,那我我就想不到你此番舉動的原因了!」

這時候從東宮大殿中走出一個白髮老人,踏著快步來到趙千鈞跟前,然後斜著眼睛瞥著藍若雨,冷笑道:「老祖宗,這個丫頭就是藍家的餘孽,想來該不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張……老?」藍若雨凝聲問道。

「不錯,嘿嘿,你這女娃的確水靈,怪不得太子一直對你念念不忘!可惜是藍家的人,不過若你現在願意做我北朝我太子妃,我們當然仍是歡迎之至!」老頭說話間就朝著藍若雨猥褻的猛瞧了起來。

藍若雨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出現一點情緒波動,只是用著充滿可憐的語氣說道:「據說北朝另一個修真者是趙前輩的師弟,也就是你自家的祖宗,他在趙前輩面前都不敢如此放肆……唉,看來你只是個想做南朝曹建的北朝可憐蟲罷了!最起碼曹建還有那曹肅撐腰,而你一文不值!」

「你這牙尖嘴利的丫頭!」他仍自張狂的大叫道,而旁邊的趙千鈞也不由皺起了眉頭。

「北朝能在背面草原的騷擾下仍同南朝周旋這麼多年,你不論是武力上還是智力上都有著極大的功勞,而藉助曹建毀去我藍家好像也是由你全盤操作,可見你機智不減當年,可惜現在的你只能淪落為權利的一個可悲的奴隸罷了!與其這般活著,倒不如我們姐弟幫助你解脫了算了!」縴手已在琴弦上幾次挑動,幾枚月牙——哦不,藍翎這次發現這類似月牙的藍光其實是一枚枚的冰刃。

趙千鈞早在藍若雨語氣變轉之後就一直提防著,藍若雨的驟然出手並沒有讓他手忙腳亂,儘管對這個張狂的老頭的很是不感冒,可是顧忌到師弟也不得不出劍阻擋。

藍若雨幾次撥動后,就將手指按在琴弦上,平靜的看著趙千鈞將那些冰刃磕開,卻沒有再有其他動作的意思。她的表現也令趙千鈞有些疑惑,並不得不分開心去注意藍若雨的一舉一動,而在這一剎那,一道黑影從他身邊閃過,然後身後傳來一聲悶哼,幾乎同時藍若雨那隻按在琴弦上的手指快速的一番動作,一排冰刃迎著趙千鈞而去,封住他抽身返回的道路——雖然只是幾息的時間,可也足夠那道黑影返回到藍若雨身邊。

等趙千鈞再將回過神時,那張老頭已躺在地上,左右胸口都深深陷了下去,汩汩鮮血從口中湧出,眼看是活不了了。

「嘿嘿,姐姐,吸取那李致的教訓,我是兩個拳頭同時出擊!怎麼樣,配合不錯吧?」藍翎滿臉笑容,只是那笑,有點冷。

藍若雨輕輕點頭,然後用抱歉的神情看著趙千鈞,沒有說話。

將飛劍收入體內,趙千鈞只是看著張老搖了搖頭,然後面上堆起苦笑,這對姐弟配合的真是太好,沒有給自己一點機會,可是自己也算是盡了力,等師弟來了也勉強可以交代過去,不過這樣的配合不知道這姐弟兩曾演練過多少次才能如此嫻熟。

他不知道藍家姐弟兩從來都沒有機會去演練這種殺人的配合本事,一切靠的只是姐弟兩的多年的默契,憑著藍若雨那句「意味」很濃的話,藍翎很是果斷的出擊,讓剛剛還張狂無限的張老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斃命當場。

「唉,小女娃你這事做的就不夠漂亮了!」趙千鈞嘆了口氣。

藍若雨又福了下身子,萬分抱歉的模樣,「想必前輩也明白他同我姐弟可以說是殺父殺母之仇,所以……」

「唉。」趙千鈞還是嘆氣,然後放低了聲音道,「要殺你他也別挑這個地兒啊,眾目睽睽的你不是讓我難做么?」

「……」

「我那師弟要是鬧起來真不好收拾……」趙千鈞萬分頭疼,「噥,來了!你們自己應付吧!」

姐弟兩對視一眼,都從對方面上看到些莫名其妙。可旋即藍若雨的俏眉就皺了起來,她的靈識已經察覺到一個修真者正朝著這邊急速移來,緊接著空中就傳來脆脆的聲音:「吒!你們兩人真是太過可惡!沒經我同意就殺我孫子……曾孫子……玄孫……灰孫……」

藍若雨疑惑的看了一眼藍翎,而他只是聳肩攤手,表示不知——剛剛不就是殺了那張老頭么?怎麼冒出四個人來了?

待那聲音的主人站在了面前時,藍翎有些不相信的揉揉眼睛,只見他上身穿的是一件紅色的小褂,下身是一齊膝的紅色短褲,白嫩白的手臂和小腿露在外面,而雙腳則是赤著的;一束衝天辮高高翹起,雙眼圓睜,左手掐在腰間,右手握著一桿長長的紅纓槍,足足是他身高的兩倍還多,殺氣騰騰的瞪著藍翎——這樣的打扮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值得奇異的地方,可是面前站著的卻只是個六七歲的男童!

修真者一般都喜歡保持著年輕的面孔,不管是什麼樣的心態都可以理解,否則也就不會也那麼人想方設法追求長生不老了。只是眼前這位好像過了點,竟保持這副幼童的模樣,藍翎已經在想象那個張老頭恭敬的站在他面前恭恭敬敬的稱著他為「老祖宗」了,可是這麼一想,就是讓自己喊一個像趙千鈞這樣的修真者為老祖宗,估計自己也叫不出口吧!

男孩就這樣保持這個姿勢好一會兒,突然小嘴巴一扁回頭望著趙千鈞,又指著那長老的屍體問道:「師兄,他是我什麼來著?」

藍翎:「……」

藍若雨:「……」

趙千鈞:「……」

見著師兄沒有理會自己,他撓了撓後腦,然後就揮動著那桿紅纓槍刺了上去,口中叫道:「不論他是我什麼,可你們沒經我允許就殺了他就是不對!」

藍若雨雖然對於這個虎頭虎腦的孩子有些好奇,可是她並沒有因此而絲毫的放鬆,此時見他揮槍衝來,在弦上輕輕一拂,那柄長劍已出現在手中,不過較男孩的紅纓槍則顯得有些嬌小,但是劍原本就是器中君子,不像槍那樣直來直去凌厲非常,也不像刀那般大開大闔氣勢磅礴,所以面對這刺來的紅纓槍,藍若雨只是用劍輕挑,同時身子朝後飄去,繼而撥動琴弦,發出幾把冰刃。

男孩沒想到自己這麼一刺就這樣被人挑開,身體還微微向前栽了半步,小臉上有些發愣,可是當他看到那些朝自己飛來的冰刃時,只是不屑的撇撇嘴,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猛的吐了出去,一條手臂粗的火焰從他的口中噴出,就那些冰刃消去之後,又朝著藍若雨捲去。

「靠!這也行?」藍翎瞪大了眼睛。

藍若雨微微色變,隨手將那柄長劍拋開,空出的那隻手一把拍在琴弦之上,然後就是一輪急速的捻弄,一道柱狀霧氣已迎著那火焰而去,冰火剛剛接觸就開始相互推抵起來,各自都欲將對方消磨吞食掉,一時處於勢均力敵的狀態。

不過時間一長勝負已漸漸明了,男孩噴火完全是靠自身的能量,只是這一會小臉就已滿是虛汗,而藍若雨則是有那紫羽定魂作倚靠,可她那是根在琴弦上跳動的快看不清的手指也可以知道,她也絕不輕鬆。

冰霧開始蠶食著火焰,硬將其冰凍起來,並由慢到快的向男孩那邊移動,男孩一見傻了,嘴巴張得的大大,一時竟忘了繼續噴火,而那失去抵抗的冰霧也就不客氣加快了冰凍的速度。

這時趙千鈞大喝起來:「火兒!揮槍,扔槍!」

男孩聞及,條件反射的揮動手中的紅纓槍,將那被冰凍的火焰(彆扭)截斷,失去方向的冰霧則順著那紅纓槍捲去,他這才想起師兄話中還有「扔槍」,趕緊鬆開了握槍的手指,這時那柄紅纓槍已閃著晶瑩剔透的光澤。

琴聲戛然而止,沒有後續的冰霧在將這根連著冰槍的長長「冰火棍」加厚了一點之後,就摔落在地,發出「哐當」的脆響,地面之上則出現一道長長的火焰,久久沒有熄滅,而那根紅纓槍則化為了冰屑。

這個時候趙千鈞才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然後用訥訥的語氣嘆道:「一個先天三味真火,一個後天冰魄寒氣,真是……真是……不錯!」「不錯」二字是他此時能想到的最恰當的嘆詞,然後瞟著那紅纓槍的碎屑,加了一句,「就是可惜了這上品靈器了!」

男孩火兒愣愣的看著滿地冰屑和火焰,又看看仍舊警惕的盯著自己的藍若雨,最後又回頭望望一臉可惜的師兄,「刺啦」的吸了一下鼻子,驟的大哭起來:「哇哇……都欺負我,欺負我!不好玩,不好玩啊!」

藍翎:「……」

藍若雨:「……」

趙千鈞:「……」

火兒越哭越厲害,眼角的淚豆子不要錢的滾滾而下,扁著小嘴,鼻子一慫一慫的,樣子既可憐又可愛。藍若雨被他這麼一哭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懷疑自己剛才是否屬於欺負小孩的行為,結果發現,儘管這個小孩不簡單,可自己欺負小孩卻也是事實。

趙千鈞擦去額頭的冷汗,然後箭步上前將火兒拉了回去附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火兒的哭聲戛然而止,然後眨巴著還夾著淚水的眼睛,可憐兮兮的看了師兄一眼,乖乖的站在一旁,可是望著藍若雨姐弟的眼神已儘是好奇,至於張老的事也不知道拋到哪去晾著去了。

藍翎很是無語,這北朝的兩個修真者真是讓他打開眼界,一個是需要哄的(指藍若雨將他視有救命之恩的一系列話),另一個也是需要哄的(顧名思義),看樣子接下來也打不起來了,可是「姐夫」的事到底還是需要一個解決的法子,這又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藍若雨慢步走到藍翎跟前,面頰還有點紅暈,心裡仍在為「欺負小孩」斤斤計較,可見到弟弟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面色立馬一正,接著又添上一些淡笑,似乎剛才紅著臉的人不是她一般。

趙千鈞這時候掩口咳嗽一聲隱去了尷尬之色,說道:「既然小女娃你們已經將……殺死,想來也算報了仇,而火兒也不想再為此事計較,大家也就沒有必要還擺出這麼一副劍拔弩張的架勢了吧!」

「多謝前輩……們諒解,只是我仍舊有一些事需要請教一下祈年太子,完了之後再說這些不遲。」藍若雨定定的望著東宮大殿的大門。

這時藍翎也開口道:「其實都是熟人,隨便的聊聊罷了!」說到這他朝趙千鈞擠擠眼,「南朝的曹肅師兄弟我根姐姐也會過了,現在想起來,那個師兄跟前輩您這個師兄比起來……哦不,根本就不能相比,您這樣大量的人才能為火兒做一個好的榜樣,更會為您的師門長臉,為祖上蒙蔭,為後輩所敬仰……可是那個曹肅則顯得小心眼的多,張狂卻沒有張狂的本錢,簡直是為他的師門丟足了臉面!」

前面的話趙千鈞還摸著鬍鬚頻頻點頭,直到最後一句他才微紅著臉說道:「那個……其實我們是同門……」

「……」

藍翎眼珠在眶中一轉,明白了個大概,笑嘻嘻的說道:「是啊,這樣一來此消彼長,在面子上,您的師長就能壓上他師長一頭,您不就更得利了么!」

「哈哈,不錯,不錯!你這娃會說話!」

趁這個功夫,藍若雨已走到大殿的門前,卻只是低著頭在那想著什麼。藍翎朝趙千鈞拱拱手,快步跑了過去,只見著姐姐滿臉的複雜,於是試探著問道:「要麼,不……」

話未說完,藍若雨已伸出手將門推開。巨大的木門帶動著門軸發出沉沉的「咯吱」聲,就像是一轉動著的久遠的石磨,滄桑而凝重。

門開。

大殿其實並不是很大,畢竟這裡只是太子的寢宮,最多平時供太子同客卿們探討一些事件。藍翎見姐姐仍在遲疑,就當先跨了進去,首先映入眼帘是那些奢華的擺設,只是還沒等他認真欣賞,所有的注意就被那正坐在太師椅上的年輕人所吸引——正是趙祈年!一瞬間,所有的玩心就已消失不見,然後僵硬的吐出幾個字:「姐夫,好久不見!」

趙祈年沒有回話,只是痴痴的望著藍若雨,幾次想要張口,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同樣,藍若雨也是沉默的凝著他。

「祈年……」最終還是藍若雨先開了口,卻又沒了後文。

「若雨!」趙祈年有些激動,「我想象過很多種我們見面的場景,卻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一種。」

「呵呵,也許你永遠也不會想到我這隻麻雀會一躍而起變成鳳凰吧!」藍若雨嘲笑不已。

「不,在我心中你永遠都是一隻美麗的鳳凰,從來沒有改變過!」趙祈年站了起來。

藍若雨擺了擺手,一步一步的挪到一處椅子邊坐下,全身的氣力好像都失去了一般,然後疲憊的說道:「現在也不必再說這些沒用的了,我只想確認那封信是不是你寫的。」

「可是……」

「不用可是,你只用告訴我:是,或者不是!」藍若雨的聲音也倦懶了起來。

趙祈年嘴巴張合了幾次,最後癱在椅中,微微點了點頭,「是的!」

「……那麼之前我每每無意跟你談及的一些秘密,你也很痛快的賣了?」

「是,是……」

「真是做的徹底啊!」她微微笑了起來。

藍若雨的反應越是淡,趙祈年越是激動了起來,「可是若雨,我根本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你以及你們藍家的事情,就是這封信也只是長老擬好了草稿,然後逼迫著我親筆寫的!」

「逼迫?」藍若雨冷笑起來,「你知道什麼是逼迫么?一個人之所以能夠被逼迫是因為他有一個受迫的對象,可是你呢?金錢,女人,親人,還是生命?不!這些你並不存在不逼迫的可能,剩下來的呢?那就是那張高高在上的位子!」最後一句話,她是咆哮著說了出來。

「……」趙祈年一下子就呆住了,他發現自己說不出一句辯駁的話來,在得知藍若雨到來時,他就準備了許多話想跟她說,他想告訴藍若雨一切並不是自己所願意的,他想告訴她自己有多愛她!可是此時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他突然有些覺悟,我敢保證,為了藍若雨他可以做任何的事情,包括死,可自己連死都不怕了,又能受到什麼的脅迫去做那些對不起她的事呢?或許一直是他刻意的去忽略這個問題,可是此時他不得不承認,連死都不懼怕的自己做出那些事情只是因為內心的那一點對於權勢的不舍,只是那一點點罷了……

藍翎看著這對曾經的戀人,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得黯然的退到大殿外,而趙千鈞則雙手抱胸的靠在那裡,火兒有樣學樣,也擺出這麼一副樣子,很是滑稽,可是此時沒人能笑出來。

「呃,祈年那孩子的事我也知曉個大概,其實呢,自始至終都是那個被你幹掉的老傢伙搗地鬼,祈年雖然寫了信,也偶爾向皇帝小子透漏點消息,可是還真沒做過別的什麼對不起你們家的事,而且對於你們藍曹兩家的事,他還試圖從中尋找一點餘地,去保全藍家,只是皆遭到了否決。知道為什麼嗎?」說到這他反而賣起了關子。

藍翎前一刻還在暗罵你才是真正的老傢伙呢,下一刻就又擺出一副受教的模樣。

「其實讓他親自寫信跟不給他一點餘地本來就是相通的,皇帝小子早就想讓他做上那個位子,只是他偏偏愛上了你的姐姐,你姐姐也真的夠本事,將他原本作為一個帝皇所需要的狠辣性格自然被削弱,百鍊鋼也只能化為繞指柔啊!……扯遠了,有了愛情之後,親情自然也浮了上來,憐憫之心也自然產生,不說他上位后能不能對南朝下手,就是當前他還能不能狠心同他的幾個兄弟相爭。因而利用他心底那最後一點對於那個位子的貪戀,讓他重新找回作為一個帝皇所需要的!」趙千鈞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然後自嘲的指著自己說道,「當年我也是這麼過來的!明白的狠啊!」

藍翎心裡震驚非常,他不知道這裡面竟是如此的複雜,而藍家的隕落,爹娘叔叔們的死去僅是因為北朝皇帝磨礪祈年的磨刀石,帝皇的心思竟如此可怕!只是他此時沒有功夫去恨那個老皇帝,趕緊抽腿朝殿內跑去,他不能眼看著姐姐跟祈年僅是因為那個可笑而可怕的原因而成為政治的犧牲品。

當他返回大殿之時,卻看到姐姐含著淚在祈年的額前輕輕吻了一下,嘴角卻是含著笑說道:「好好的做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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