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節 血瞳

第二十三節 血瞳

趙祈年已經昏睡了過去,而那道在他體內竄動的藍光告訴藍翎剛剛發生了什麼,他一下子楞在當場,心裡像是被什麼梗住了一般,連跳動都慢了幾拍,這種感覺讓他的眼前的場景模糊起來——他知道這種感覺叫做心痛!

這一切好像都已安排好了,根本無法阻止,他這才猛的想起剛剛自己與趙千鈞說話的聲音不是很小,以如今的藍若雨完全可以聽到,但她仍那麼做了,而趙千鈞卻也沒有絲毫阻止的意思,這到底算是怎麼回事?這到底是人性的所為,還是真的應了池叔的那句話:一飲一啄,莫非前定;緣生緣滅,已有定論?

藍翎很是迷茫。.

這個時候藍若雨已碎步走來,輕輕的在藍翎的腦袋上摸了一下,用著輕鬆的語氣說道:「該做的都做了,該知道的也都知道,走吧!」

藍翎偏過頭,藍若雨眼角的淚水已被拭去,只是睫扇上卻仍垂著些霧氣,臉頰上的紅暈並未散去,楚楚可憐的模樣,而唇邊掛著的那甜甜的笑容卻是藍翎這次見到她后笑的最真的一次,藍翎轉而想到,也許只是自己太過偏執,既然所有人都有了決定,自己又何必執著呢?雖然姐姐最終仍做出這個不理想的決斷,可是她也因此輕鬆了下來,重新露出這美麗的笑容,這種結果雖然不太好接受,可也許是最好的了。

「嗯!」藍翎點了點頭,也微微笑了起來。

兩人從大殿走出,趙千鈞已經迎了上來,眼中有些驚訝,「你的堅強出乎我的意料,就算修鍊了千百年的人面對你這種境況,也不會這麼快就振作起來,哦不,並不僅是振作那麼簡單!」

藍翎知道他的意思,隨著修鍊時間的增長,修真者的心性也就會越來越淡,對人待事也就越來越漠然,可是修真者畢竟還是人,他們仍擁有人該有的情感,儘管這些情感只是被局限在一個小小的範圍。可是他也明白,也許姐姐剛剛只是解開了心中的一個結罷了,該有的悲傷,痛苦,迷茫等等也許早就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都一一嘗過。

果然,她只是搖搖頭,又纖纖的欠了下身子,道:「那些都就此揭過,對於我對祈年所做的還希望前輩不要怪罪!」

「呵呵,沒什麼怪罪不怪罪的,雖然這只是我自私的想法,可是我真的不希望我的後代再次捲入那灘渾濁的污水,修真界或許是個修鍊的好地方的,可絕不是一個生存的好地方,我寧願他好好的呆在這北朝坐上一任皇帝,也不想他在修真界莫名其妙的就丟了性命弄個魂飛魄散!」趙千鈞臉上一貫的爽朗已盡變滄桑。

藍翎縮了縮腦袋,翻著白眼瞪著他,氣憤道:「您這哪是不怪罪,這根本就是**裸的在嚇我們啊!」

趙千鈞愣了一下,轉而扶須大笑,「你這娃還會知道怕么?剛剛殺那老傢伙你們姐弟的確配合的很好,可若我真的翻臉,雖不能阻止你殺他,可是絕對能在你返回的那一剎那將你格殺!那時候你怎麼沒想過害怕?」

藍翎又暗罵了聲「你才是老傢伙」,接著臉都綠了,望著藍若雨遲疑的問道:「姐姐,他,他說真的?」

「嗯,咯咯!」藍若雨很沒良心的掩口嬌笑起來。

他的臉開始發白,自己這是在刀尖上跳舞啊!

「不過,我知道前輩必然不會那樣做,前輩這種人,在沒有損害切身利益之時還是可以算是一個磊落的人,我們殺那個張老除了讓你的師弟發些小脾氣外,根本無關您的利益,您也就根本沒必要將事情做絕!」藍若雨接著又添了一句。

「哎,我怎麼聽著這麼彆扭啊,你這是誇我呢還是貶我呢?合著一旦跟我利益掛鉤我就不磊落了?」趙千鈞似笑非笑。

這時候火兒在那蹦啊跳的嚷嚷道:「你們殺了我……那個怎麼就沒顧及到我啊!我才不是發什麼小脾氣呢!火兒很生氣!」小孩子說著眼水就滴溜溜的往下流,顯得十分的委屈,「要不是師兄告訴我,我還不知道自己有這麼一個……那個呢,現在我又是一個人了……」

他這麼一鬧反倒把三人逗樂了,趙千鈞則有些不好意思的望著姐弟兩說:「火兒原來叫張純,是那傢伙的曾祖父輩的,原來同我到修真界時還好好的,只是後來外出一次后回來就突然全身通紅跟根燒紅的鐵棍似的,同時記憶全失,身體也在以後的日子越來越瘦小,最後變成一個幼童的模樣,而心性也蛻化為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心性,師祖告訴我們說是他體內的先天五行火蘇醒,只是我卻沒聽說過先天五行屬性蘇醒還有返老還童這種特徵!不過,後來一想,其實火兒這樣也挺好,沒有以前那麼多的顧慮了,修鍊對於他說也只是一個玩耍的遊戲罷了,索性也就沒有再管了!」

藍家姐弟這才恍然大悟,藍翎更是開口道:「我說呢,有誰願意變成這麼一個樣子呢?這裡面還有這麼多曲折啊!」

藍若雨看著火兒的眼神也更加的溫柔外加一點臉紅,因為她剛才雖然有「欺負」幼童的嫌疑,可當時畢竟只是將他當成個腦子有些不好使的修真者,可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真的曾經欺負過了一個孩子……

火兒聽著師兄說自己的事情,眼中閃過一些迷惑,接著低頭思考了一會,才喪氣的跑到一旁……玩去了。

三人又說了幾句,藍翎心中突然一驚,說道:「按道理,這皇帝雖然知道他一個凡人無法插足修真者之間的事情,而沒有派兵過來圍剿也算正常,可是他身為一個國家皇帝,卻縮在寢宮中,連這的事兒問都不問一句,這是不是有些不太正常,難道他不怕影響他在北朝的威信么?」

聽他這麼一說,藍若雨立即用著疑惑的眼神看向趙千鈞,可是他卻也是一臉的困惑,答道:「據我所知,皇帝好像不是個大度的能忍得了欺負的人,就是修真者也是不行!就是當時我來這時,他見到我也沒有多激動,更沒有表現出多麼恭敬的模樣,就連幫助我尋找玉玦都是考慮了一夜才下旨,可是你們這麼樣的一鬧,他竟然好似沒有察覺一般,的確有些不正常。」

幾人相互一視,知道了事情的不尋常,趕忙朝院外走去,旁邊的火兒見三人離去也屁顛顛的跟上,只是跑動時總是有些彆扭,於是停下了腳步,眯著眼睛四處的望了望,最後在院子的角落中尋來一根長竹竿倒提著,這才滿意的點點小腦袋。

來到院外,藍若雨跟趙千鈞的神情已是凝重,原本守在外面的士兵竟一個都不見了,按理說,在這凡間界只要不往那些深山老林或者奇境妙處亂跑,趙千鈞加上藍若雨基本就可以橫著走了,可是此時他們都同時感覺到心中的不安,這是修真者的直覺!

同時間,藍若雨將手指扣在琴弦之上,趙千鈞祭出了那斬金劍,藍翎則微微躬起身子,將較低踮起,只留著腳尖著地。最後跑出來的火兒剛剛出來,那本就翹著的衝天辮竟一下子就直立了起來,身體一縮就地蹲坐在地上,一雙眼睛在眼眶中溜溜直轉,閃爍著恐懼的光芒。

一股壓力猛的襲來,使得站立的三人身子不禁矮了半分,藍翎最是辛苦,短短一瞬間已是滿面通紅,可是他仍咬著牙硬撐著下來,汗如雨下。這股壓力似乎沒有退減的架勢,愈發的加重了幾分。

藍翎漸漸感到自己堅持不下去,雙腿不受控制的開始曲彎,視線也漸漸模糊,他甚至知道自己的嘴角跟鼻孔已開始淌血,只是他這個時候心中反而有些輕鬆下來,他彷彿又回到那個幽靜的小山谷,又回到那第一次站在瀑布下面,任由那激流徹頭而下,而旁邊的池叔卻只是淡淡在說:「堅持……」

「砰!」藍翎單膝跪在地上,連那石板也砸出道道裂縫,可是他另一隻腿卻仍在不斷試圖著撐起,這時候輕快的曲調開始散漫開來,並隱隱同那壓力對抗起來,藍翎只覺得身上的壓力瞬間就減輕的許多,視線也開始清晰,長喘了一口氣后,大喝一聲后奮力站起身來,條件反射的看向姐姐。

藍若雨緊緊的咬在下唇上,絲絲血漬清晰可見,但是她那對眸子卻只是像一汪清泉一般傾在琴上,像是沒有感覺一般,而撥弄著琴弦的那無根手指已是傷痕纍纍,手指所過之處,弦上皆被染紅,可是她仍自飛快的在跳動著,像五個染血的精靈在舞動著生命的節奏。

趙千鈞雖然修為最高,受到那壓力的影響也就最小,腰上雖然沒有多少彎曲,可那埋進地面的雙腳卻也說明他並沒有多輕鬆。

這股巨大的壓力持續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又像出現時那般驟然消失。可是此時三人身體上的壓力雖然已經消失,可是心頭卻是震驚非常,因為光是抵抗這股壓力,他們發覺自己已是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真是不錯,竟然在我的威壓之下堅持了一炷香的時間,都很不錯啊!」伴著這蒼老的聲音迎面走來一全身套在黑袍中的老人——卻也是鶴髮童顏的那種,他背負著雙手,一副閑庭信步的模樣,嘴角明明掛著和藹的微笑,可是他那眼角處的陰霾卻讓人心寒,這時他瞥到了縮在一邊的火兒,「咦」了一聲後有趣的笑了起來,嚇得他連滾帶爬的躲到師兄的身後。

長期同池叔玩「丟石子」的遊戲,令藍翎具備了一種異常靈敏的機警,就像現在看著這個滿臉笑容的黑袍老人,雖然不知道他下一步會做些什麼,可是身體卻像貓科動物一般蜷拱起,這是一種恐懼,一種警戒,一種威懾,同時也是一種隨時反擊的前兆。

輕輕的吁了一口氣,藍若雨抿著唇問道:「不知前輩為何而來?難道專門來檢驗小輩們的修為么?」

黑袍老人嘿嘿一笑,頗有讚許的看著藍若雨,「你這女娃真不錯,臨危不亂,還能說出這麼高明的話來,可是你可別忘了,在修真界,無所謂小輩不小輩,修為低的就是用來被比他高的人的虐的,一點懸念也沒有滴!」

藍若雨纖纖一笑,「您那不是說的是在修真界么?再說就算在修真界那些強者也不會無故的欺凌弱者呀!而前輩似乎也沒有理由對付我們這些小輩,雖然抹掉我們幾個對您來說只是輕而易舉,可是您老的時間金貴又怎會浪費在我們身上呢?」

「喲!我越來越喜歡你這個小姑娘了!」黑袍老人扶須而笑,只是剎那間那抹笑容就變成了似笑非笑,「可惜啊,我老人家的時間還真的是多的用不了,你們說我在這個靈氣稀薄的凡界又怎會金貴的起來呢?當然我也不會真的莫名的『檢驗』你們幾個的修為,其實也就是那個皇帝說你們仗著自身修為在這皇宮中肆意妄為,我實在被他磨的沒有辦法,所以就特地來看看。」

趙千鈞臉色微變,心想怪不得那個皇帝後背一點都不對自己感冒,原來他後面還有這麼一號人物在撐著,雖然不知道眼前這老人的修為,可按道理這種修為的人就算不去修真界也應該在深山老林中尋個靈氣豐裕的地方啊,又怎麼會出現在京都這種煙柳繁華之地?

黑袍老人的話也讓藍若雨的臉色不自然了起來,只是她根本弄不懂這人到底想做什麼,要說來殺自己幾人,根本用不著這麼多廢話,可要說只是來震懾一下幾人也不會這樣油鹽不進,當即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不過,看樣你們似乎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么!嗯……」黑袍老人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眼角處的陰鷙也更勝了,「可是我老人家可沒必要白白跑這一趟吧!嗯,看我一個人在這……守了這麼長的時間,孤苦伶仃的,不如小姑娘來陪我吧!」眼中已透出一股貪婪之色。

那是貪婪之色,而不是淫褻之色。

黑袍老人這個要求出乎藍若雨的預料,她的臉色也一下子慘白了下來,莫名其妙的先是一陣威壓,到頭來卻讓自己去陪他,這到底唱的是哪齣戲?要說貪戀自己的美色是怎麼也不可能的,在修真界最不缺的也許就是俊男美女了,而修真者更不會沉迷於**中。這個修真者沒有保持著年輕的模樣,也就不太可能是一個淫邪之人,可是這麼一個陰冷的老人卻讓自己去陪他,難道真的只是因為他害怕寂寞?這個理由很是荒謬,對於修真者來說,最沒有概念的大概就是時間了,他們經常就在一個地方能入定上數十年上百年甚至上千年,而入定的時候還存在寂寞孤獨這個問題么?就算老人真的在守護什麼東西,可是藍若雨也不相信他真的能一直保持清醒。

而藍翎則直裸裸的表現出自己心中的憤怒,要不是趙千鈞隱隱將他攔住,他可能就徑自沖了上去拚命了。一雙眼睛通紅的盯著黑袍老人,同時腦中急速轉動,根據池叔所告訴他的,修真界真正沉迷於**上**的實在少得可憐,就算是道侶間也很少有那樣**裸的**要求,他們追求的更多是雙方元嬰之間的交融,然後得到極大的歡愉,而元嬰交融的前提則是雙方擁有一定的感情基礎。但是這個黑袍老人眼中卻閃著**裸的光芒。

等等,藍翎猛的想起,那個老人眼中閃動的竟是貪慾!

貪慾!看著姐姐竟能產生貪慾!

爐鼎!他猛的想起十萬大山時那老人說過的話。

對於「爐鼎」他還特意問過池叔,它類似雙修,卻大異於雙修。雙修是雙方皆能在交合中得到好處,而「爐鼎」修鍊則是單方面的付出跟單方面的掠取,作為「爐鼎」的一方輕則因此修為盡失成為廢人,重則被榨乾而死,作為掠取的一方則能得到極大的好處

想到這,他怒吼一聲,不顧及趙千鈞的阻攔就朝老人衝去。

包括黑袍老人在內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藍翎突然發什麼瘋,他這個行為同送死根本沒有任何的區別,或許一個人對於**的修鍊能拉近同修真者的距離,可是真正一旦修為相差太大,卻是怎麼也彌補不了的鴻溝。

「翎兒!快回來!」藍若雨放棄了所有的矜持大叫出來,同時捻斷幾根琴弦追著藍翎纏了上去。

可此時藍翎已被怒火沖昏了頭腦,按照他如今的心性不應該出現這種狀況,可此時涉及到他的姐姐,所有的冷靜鎮定一股腦就丟個一乾二淨,只記得將眼前的黑袍人除之後快,只是這樣竟也將他的潛力完全激發出來,他本來距離黑袍僅僅十幾丈的距離,黑袍老人發愣的功夫,藍翎就已經到達他的跟前,手指鐵爪一般從他臉邊劃過,雖然黑袍竭力躲避,卻仍讓藍翎從他衣領處撕下一塊布來。藍翎方自落地就又反彈了回來對著他後腦襲去。可惜黑袍老人這次已有準備,身形一幻已消失在原地,使得藍翎一襲而空,這時藍若雨的那幾根琴弦也將藍翎的手腳纏住向回扯去。

黑袍老人的臉色此時也完全黑了下來,以他的修為被一個還不能算是修真者的人襲中,這已不能簡簡單單用恥辱就能說明了,想都沒想就朝著藍翎追去,氣急之下連都忘了使用飛劍。

藍若雨的琴弦纏著藍翎急速的往回拉動。

黑袍老人彈出一隻手掌直向藍翎後背映去。

兩個方向形成了一個拉力狀態,比的就是各自的速度,若是黑袍老人先追上藍翎,那麼他肯凶多吉少,只是就算藍若雨能在黑袍擊中藍翎前將他拉回,那黑袍又會妥協么?

「火兒,噴!」

「啊!」火兒摸著腦門向師兄看了看,然後把頭從趙千鈞的兩腿間伸出,小嘴一張,一道火柱就朝著黑袍射去。黑袍顯然是識貨之人,眼見著那先天三味真火迎面射來,也顧不得再追擊藍翎,然後恨恨的揮動一下手掌,留下一道手影映在藍翎背上,自己則避開在一旁。

「噗~」

藍翎只覺得身體像是被什麼給硬擠成一堆,五臟六腑簡直到了崩潰的地步,接著就已經栽進了趙千鈞的懷中。

避開了那三味真火,黑袍在原地定了片刻,卻又再次出手,而這時藍若雨則迎了上去,寒著臉撥出一隻只冰刃,只是她對此也根本沒有抱任何希望,僅是想稍稍的阻隔他一點時間。或許有人會說,這個時候藍若雨應該大義凜然的站出來說:「放了我弟弟,我跟你走!」才是最好的選擇,但是她註定不可能做出這種決定,她本就不是一個逆來順受的人,寧願自己同弟弟一起死去也不會就此妥協,不然也不會不顧一切的離開藍家。而就算自己真的拿自己換藍翎的命,以他的性格怎麼會妥協?這也許可以說是一種自私的做法,但是對於她來說卻更是一個不可違逆的原則!

趙千鈞懷中的藍翎在又吐出幾口血后,氣漸漸也順了過來,這個時候他也才反映過來,知道自己在鬼門關走了一趟,卻仍在第一時間去關注那黑袍。

黑袍沒有一點躲避的意思,任由那冰刃打在身上化成粉末,這樣一來藍若雨的冰刃也就沒有起到阻隔他的作用,瞬間,黑袍就出現在藍若雨面前。

藍翎大驚,就要上去拚命,情急之下竟將趙千鈞給掙脫開,然後踉蹌著步子向著姐姐那裡跑了幾步,突然間他感覺自己失去對於身體的控制,甚至都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低頭一看,卻是一片空白,他的頭有些發暈——自己的身體竟然憑空消失了!難不成自己的身體已經被黑袍打得粉碎,可是自己怎麼一點都沒有意識到?再次抬起頭時,眼前已是漆黑一片,是一點光源都沒有的那種純粹的黑暗,他甚至懷疑自己的眼睛已經瞎了。

「唉~」一聲沉沉的嘆息在這片空間中回蕩。

「誰?這是哪?我怎麼了?」藍翎大叫起來,環顧四周試圖去尋找那嘆息聲的源頭。

「藍翎啊藍翎,我已經告訴你只需呆在一旁不要參與,你又為何捲入呢?」

「你……池叔!」藍翎愣了一愣,然後激動了起來,「快去救姐姐!」

池叔淡淡的說道:「不用著急,如果需要的話,這裡就算過上一個時辰,外面也只是一息的功夫!」

「什麼意思?」藍翎知道池叔不會騙自己,可心中的焦急卻一分不減,但此時只得耐著性子問道。

「這裡是你的意識之中,一切都是以你為主,噥,你的心現在很是不穩定,負面情緒很是嚴重,因此你的意識中則呈現出一片黑暗。」池叔的聲音仍是不急不慢的樣子。

藍翎現在急切想知道姐姐的安危,哪還會顧及這些,語氣中已帶有些懇求:「池叔,這些我們先不要管了,您快點出手救姐姐吧!就算是一息的時間也能夠修真者做很多的事情了!等等,池叔你剛才說什麼?『如果需要的話』……」如果他此刻身體還存在的話想必全身的汗毛都驚的站立起來。

藍翎說的很對,僅僅一息的時間的確可以做很多事情。

黑袍老人躲過冰刃后就已站在藍若雨面前,黑著臉,然後就隨意的拍出一掌——當然,他並沒有殺藍若雨的意思,只是她這朵玫瑰太扎人了,得先將刺兒給去了。

一息的時間,藍翎在掙脫趙千鈞之後,剛跑了幾步身體突地就僵持了,只是下一刻,他卻又硬插在黑袍跟藍若雨中間,輕輕揮動一下袖子,雲淡風輕的將黑袍的一掌化去,接著一腳將他踹開——這都是趙千鈞眼中所看到的,這個驚變讓他很丟份的用手使勁的在眼睛上揉了揉。

黑袍老人被那一腳踹悶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怒火在眼中一閃而逝,但他畢竟是個修鍊許多年的人,自然不會因為一時的羞惱而失了理智,反而淡然的將衣服上的腳印拍掉,然後凝神看著藍翎。

「翎兒!」藍若雨這時也從驚訝中醒來,不可置信的走到藍翎跟前,輕聲問道,「怎麼突然變得這般厲害了?」

趙千鈞在確定不是眼花后,滿腹疑惑的就要上去問藍翎,可是剛剛動作卻發現自己的腿被什麼給纏住了,低頭一看,只看到火兒全身都貼在了自己一隻腿上,小腦袋深深的埋在了最裡面,身體不住的顫抖。

「這是個比黑袍更加可怕的人!」

這是火兒的行為傳給他的信息,因為面對黑袍雖然火兒也躲在了自己的身後,卻又能在自己的提醒下朝他噴了一口火,可此時火兒竟連看都不敢看藍翎一眼!趙千鈞不禁將欲邁出去的腳步收住,靜觀其變。

「翎兒!」見弟弟沒有搭理自己,她柔柔又喊了一句。

藍翎慢慢將頭轉了過來,只是在她臉色瞟了一眼,點了點頭后卻又轉了回去。

「你說的很對,在修真界,弱者就是讓強者虐的!曾經也有人對我說過這麼一句話,可是很快我卻又將這句話原封不動的還給了他。」藍翎的聲音很淡,但是誰都能聽出他語氣中的殺氣。

說話間藍翎那黑亮的眸子已變成的血紅色,黑袍剛一與其接觸方才的淡然一剎那間就崩潰了,他感覺自己好像陷入了無邊的血海之中,四周皆是血腥味,任是他殺人無數也被這血腥味給沖的作嘔。在他剛剛有些適應之時,那血海卻開始急速的旋轉起來,暈眩之感驟的撲來,再也忍受不住「噗」的一聲吐了出來,而這時那一望無際的血海卻已消失不見,眼前的場景也漸漸的清晰起來,自己卻不知何時已跪扒在地上,眼前是一灘鮮血,嘴角還殘留一些濕潤。

黑袍奮力的抬起頭來,臉上血色盡失,望著藍翎驚恐的叫道:「血瞳!你是血瞳!」

藍翎瞥著他淡淡的說道:「不用那麼緊張,我不是你心中的那個血瞳,否則儘是剛剛那一下你恐怕也不會只是吐一口血罷了!」

「不是血瞳……」黑袍輕吁了一口氣,臉上的恐懼也漸漸散去,可是怎麼也維持不了剛剛面對藍翎他們那時的高人形象,擦去了口角的血漬,站起了身來,遲疑的問道,「那……那你是誰,怎麼會有血瞳!」

藍翎臉色出現了一些驚訝,語氣卻仍是那麼冷淡:「沒想到你竟然能這麼快就鎮定下來,現在的修真者心理素質竟都這麼高了!」他的樣子很嚴肅不像是諷刺,「至於我是誰,告訴你也太不可能知道,但是很快,整個修真界就會為我的名字而再次瘋狂!」

黑袍訕訕的點點頭,對於這個修為深不可測的人這麼平靜的像是再敘述一個已然發生的事實,他沒有妄自點評。

這時候藍若雨一臉焦慮的走了過來,「你不是翎兒,你到底是誰?翎兒怎麼了?」

「藍若雨?」藍翎笑了起來,「至於我的確切身份說了你也不會知道,你只需知道我是藍翎的師兄就可以了,剛剛那一掌他受了不輕的傷,現在自己的神志已沉在意識海中,而我只是利用一種方法暫時藉助他身體罷了。放心,他不會有事的。」

「那……」她又迫不及待的要開口問。

「藍翎」擺了擺手,又回復了剛才的冷淡,「別的我不想多說了,這次藍翎出來只是為了同你這個姐姐見上一面,現在你們不僅見了面,更是一起並肩戰鬥,他也該回去了繼續他的修鍊了。而你們也各去該去的地方吧!」然後轉向了趙千鈞,「你是崑崙的吧?嗯,讓我想想,能教出你這樣的徒弟似乎整個崑崙也只有那智冶子了,回去告訴他玉玦的事就不勞他費神了,多煉製幾件仙器才是正途!」

「仙器是想煉製就能煉製的么?」趙千鈞雖然很想翻上個白眼,可此時卻仍舊只能恭敬的彎腰應了。

「至於你……」他又看向了黑袍,「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

藍若雨纖纖的對著他施了一禮,俏臉上帶有萬分的不舍:「翎兒他很聰明,雖然做事經常只是三刻鐘熱度,可當他真正認準一件事後卻又會是無比的堅定,或者說是偏執!希望……師兄能在以後的日子裡好好照顧好翎兒。」

寒楓池一愣,苦笑著輕聲嘆道:「許多年前好像也有人這麼形容過我的!」

是啊,是很多年了!那是師兄對自己鄭重的說出的第一句話,可是他只是一直對於後面一句話記憶尤深——「我們都是這一類人!這或許是碰巧,也許是註定,在執著中強大,在執著中滅亡……」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原修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修真仙俠 原修
上一章下一章

第二十三節 血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