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張苟成原來工作的單位就在公交車站對過的旮旯處，車站的路線佈局及其雜亂，路中央的大轉盤把原本的十字路口分成了一個￥形路口，各種大車小車層層疊疊，交錯行駛。人群熙熙攘攘流來流去。

張苟成絲毫沒有逛街的心情，他步子快得像是在競走，飛快地掠過街邊林林總總的商鋪，抬頭看見肯德基的招牌，想也不想就扎了進去。

張苟成環視四周，不見同事的蹤影，空氣里漂浮着的甜膩的咖啡氣味讓人氣悶，排隊領取食物的顧客有說有笑，這裏一點也不安靜。

張苟成沒好氣地找了個角落坐下了，他摸出手機查看時間，時不時地對着窗戶探頭探腦。

「王八蛋，都十一點了…怎麼還不來…」

「成哥！」一個人在背後拍了拍張苟成的肩膀，把他嚇了一跳。

張苟成回頭看見那人，來人身穿便服，相貌普通，頭上的髮油鋥光瓦亮，襯得他的臉有些圓鼓鼓，圓臉上的兩隻三角眼帶着笑，笑的讓人不安。

張苟成：「你…」

「哎呦！我知道…！」來人大拉拉坐到張苟成對面，「公事太忙…讓你久等了…」

張苟成：「我…」

「我知道…！」來人又在搶白，「要不是老兄你的身體原因！我這個位置本來就該你來坐…」

張苟成：「你…」

「我知道…！」來人一拍大腿，「老兄弟待我楊夏偉恩重如山…我這輩子也報答不完…」

來人正是張苟成的等待的同事，這個叫楊夏偉的人自警校畢業起就一直跟着張苟成，是張苟成的得力搭檔。張苟成因為撞破制毒作坊深受重傷。楊夏偉跟着接手順藤摸瓜，破獲了一系列的大案要案，終於做到了局長的位置。

張苟成氣極，一看他兩手空空更氣了，「卷宗呢？」

「什麼卷宗…」楊夏偉轉模作樣。

張苟成腮幫子鼓鼓的，「我那件案子…」

「…呦…來杯咖啡…」楊夏偉對着服務員打了個響指，轉而看着張苟成，舒適地倚在座位靠背上，一臉輕鬆愜意，毫不在意的模樣。

張苟成忽然一躍而起，撲在桌子上，兩手狠抓楊夏偉的衣領，表情瘋狂，歇斯底里地大喊：「卷宗！卷宗！我要我的卷宗…！」

整個咖啡館瞬間大亂起來，人群以為有打架的，呼啦變一下圍攏過來，要看看這場熱鬧。

「打！打！打！」還有人在跟着起鬨。

「成哥…！」楊夏偉雙眼噴火，雙臂一抬就推開了他，跟着站起，惡狠狠瞪着人群，「看什麼看！走開！知道老子是誰嗎？！」

「切…你誰啊…憑什麼呀？！」人群莫名其妙，罵罵咧咧地一鬨而散。

服務員不合時宜地走過來，「先生您的咖啡…」

「滾！」楊夏偉猛一抬手將咖啡打翻在地，跟着怒視所有人，「都給老子滾出去！」

人群瞬間被震懾住了，這人的兩隻三角眼帶着殺氣，這種氣勢絕對不是普通人能散發出來的。

餐廳經理聽見動靜，急忙忙趕出來，一看見是他，臉色立刻變了，趕忙帶着服務員清場，「不好意思各位…我們今天暫停營業…不好意思…請馬上離開…」

「憑什麼呀？」顧客還在不滿，但已經有人察覺不妙，陸陸續續地離開咖啡館。

餐廳經理求爺爺告奶奶清退了客戶，秉退了服務員，自己也知趣地離開大堂。

沒有一分鐘的功夫，偌大的咖啡廳就只剩下了張苟成和楊夏偉，空氣似乎凝固了，只剩下古古怪怪的流行音樂還在不依不饒地吟唱着。

張苟成抬起眼睛，「你小子好大的威風…」

「你閉嘴！」楊夏偉惡狠狠地盯着他，「我警告你！不要再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你他媽以為你是誰？！你他媽以為老子是誰？！」

張苟成咬緊的牙冠鬆懈了，他確實做的有些過分了，「我需要幫忙…」

楊夏偉呼出一口氣，氣恨恨地整理了一下衣襟，壓着性子重新坐回張苟成對面，順手點燃一隻香煙，「除了這件事！你無論想幹什麼！你做生意！你找工作！你就說想辦誰？！我都會幫你！卷宗！免談！」

張苟成剛要發作，又忍住了，他的口氣軟了很多，「我沒多少時間…」

「你還沒時間？！我他媽更忙…！」楊夏偉拍了拍自己的名牌手錶，「為了見你！老子多少應酬都他媽耽誤了！你知道嗎？！」

張苟成沒有多說，掏出身上的體檢報告拍在桌上，推了過去。

楊夏偉沒好氣地扯過報告，隨便翻了兩頁，跟着沒了脾氣。

兩個人沉默了好一會，楊夏偉彈掉燃盡的香煙，「成哥…你怎麼不早說…」他的語氣裏帶了些許愧疚。

張苟成沒有話，這種時候也沒什麼好說了，自己沒有多少時間的意思，報告裏已經說得明明白白，他已經是個快死的人了。

「你在這等我！」楊夏偉呼地起身，大踏步地走出咖啡廳。

張苟成驚異地看着楊夏偉離開，此刻的心情又是沉重又是悲涼外加些許的安慰，這個朋友…自己還是沒有白交的。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楊夏偉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懷裏抱着一包東西，那是一個黑色磨砂的金屬文件夾。

他把東西往桌上一拍，神色嚴厲地瞪着張苟成，「成哥！這事我給你辦了！以後！咱們就誰也不欠誰！」

張苟成感激的幾乎要落淚，「謝…我…」他伸手要去摸卷宗。

楊夏偉伸手啪地一下拍在卷宗上，「我把醜話說在前頭！這些資料要是流出去半點！別說我的位置保不住！我全家也會跟着倒霉！你明白嗎？！」

張苟成很認真地回復了，「我知道了…」

楊夏偉猶豫再三，「你真明白了？！」

張苟成保證地點了點頭，「我發誓！」

楊夏偉沉了一口氣，毫不猶豫地轉身，快速離開了咖啡廳。

張苟成顧不得其他，急不可待地打開文件夾，仔細查看其中的資料。

他要仔細地看看！這宗詭異的案件到底藏着什麼樣的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