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重返陰陽界

一炷香究竟可以燃多久呢？豆大的汗滴從花寒的髮際流了下來，又甩落到了地上。他胸前的衣衫已經染了紅，但他還在儘力地揮出下一拳。

嘴角的血跡與汗水混著，發出令人難受與作嘔的氣味，但都很快被他身上還僅有的火焰燃燒殆盡。他的靈力消耗的實在太過迅速，根本無法再支撐他將火焰布滿身體。但是在火焰的保護下，九歌的身體也出現了多多少少的燙傷，連拳上的力氣也弱了幾分。

但是九歌的狀態卻一直保持在鼎盛狀態，他身遭酒氣遇火燃起，卻偏偏不散，那金剛不壞的肉體，強橫無比，與花寒早已人劍合一的金剛之臂對轟，竟然完全不落下風。

時間流逝已足一刻，這算是到了最最難熬的時刻了。

花寒能夠維持人劍合一的狀態經過在影界經過數年的苦修，才勉強提升至一刻，況且還不盡完全。好在那柱香也燃到了最後的一寸半處，燃盡的灰色部分掉落了下來，最後的紅色部分，在風中搖曳著火星，似滅非滅，不一會兒又冒出了長長的白煙。

他已經筋疲力竭了，漸漸的身體的動作變得越來越遲鈍，九歌的拳速慢了下來，他也全然用身體接了，一拳又一拳，接連不斷，在加劇著他體內的傷勢，甚至於他胸前的肋骨已經斷了數根，他強忍著嗓子眼兒的鮮血，用力的揮出最後一拳，拳頭落在了九歌的胸前，力度卻已經少了九分，沒有一點傷害了。

緊接著，花寒只感覺自己的背後又狠狠挨了一拳，他終於在筋疲力竭之中得到了解脫，正面倒下，趴到了地上，嘴裡喘著粗氣，眼睛禁閉著，在儘力恢復一點神智。

身體是誠實的，沒法用意志去讓身體再去活動起來，疼痛感與無力感根本就讓花寒連動一下胳膊都如此的困難。

九歌停下了攻擊，他站在花寒身邊，在花寒看不到的地方，本欲嘆息，卻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花寒沒有意識到時間，只是他真的已經很努力了，他堅持到了那一刻，在他倒下去的瞬間，那柱香的最後一節灰燼被清風吹落，香燃盡了！

是他沒有達到九歌預期的目標嘛？還是花寒的父親曾經有著更為精彩的表現，所以他心中還沒有還願呢，這些都無從得知了。

花寒已經被疼痛與疲憊折磨的昏睡了過去，九歌將他抱到一堆野草上，讓他可以好好的休息。巨人做法，縮成人形模樣，但還是要比九歌高出不少，儘管九歌的身材已經很高大了，他抱來枯枝，搭起來，點著了柴，空氣頓時就多了几絲柔和的溫暖。

這片林子仍在改變著季節變化，沒過一兩個時辰，南風吹來，雪花飄落，冬天到了。

「我是在這林子待了多少年了？這日子多的好像連我自己都記不清了。」九歌接下了一片雪花，看著雪花在自己手掌的餘溫中，融化成了雪水，雪水又再度結成了冰，他若有所思，一陣惆悵。

「回主人，已經過了數千年了，托文澤上仙的福，讓您經歷無盡的輪迴又重新復生了。」巨人恭恭敬敬的站在九歌的身邊，眼睛里滿是尊敬，熱忱地回道。

九歌臉上泛了笑意，沒有再多言，空掌移過來一塊平石，放在身旁，用客氣的目光示意巨人坐下取暖。

巨人坐了下來，依舊在注視著九歌的一舉一動，九歌的目光投射向橘黃色的火焰，火焰一竄一竄，宛若一個個小小的精巧的火焰靜靈，在自己的領域裡歡樂的飛舞著，只教人看著。就要引動到無邊無際的回憶之中，回憶里，諸多歡樂，諸多難得，使得九歌在不經意間嘴角泛起了笑意，那是很輕鬆很自然的笑意，巨人看在眼裡，驚在心裡，在他印象中摸索，九歌上次如此微笑的時候，成了千年裡的一個泡影。

一夜無話，相自席地而睡，本不必睡，九歌已經修成仙人，仙人不必凡眠，巨人是九歌凡人升仙時長年陪伴身邊的一隻成精的熊怪，個頭要比一般的熊高大威猛不少，因一段緣，拜服在九歌門下，心甘情願做他的僕人。自他升仙，也一同飛天，常年感染仙氣，也有了幾分仙力。

夜眠，不是入鄉隨俗，而是為了一段美好的夢。

美夢本不該醒，卻不得不醒來了，夜值午夜。

天地靈力開始受到牽動，彙集於此，不斷形成靈氣漩渦，源源不斷地灌注於花寒的體內。他還處於睡眠中，這突來的異狀卻沒有驚醒他，他還在沉睡。

在夢裡，他盤身而坐，如老僧入定，在感悟天地靈力，大道之心。天地靈力正如空氣，流動於世界的每一角落，每一處空間，看似無形，實則有形，它彙集一處時，就成化為實質，它分散如沙如塵時，就成為人類需要呼吸的空氣，無色無行。

花寒的雙眼緊閉著，在自己的識海里，感悟著世間所有。他的身體還在原處，靈魂卻已經遨遊，順著靈氣的流動飄然於天地之間，去尋找靈力的源點。靈力的源點是數不盡的，他沒有迷惑，而是跟隨直覺來到了一個靈力源頭之處。

「咦，這裡怎麼如此熟悉？」夢中皺眉，現實中也在皺眉，他伸出手來，揉了揉雙眼，終於認清了這塊地方，陰陽雙生界，木塔與琉璃山仍舊漂浮在兩塊半島之上，雖然琉璃山還散發著光芒，卻已經是黑色的光芒了，木塔本就無光，此處兩界皆是黑夜，只是那山、那塔都巨大，人立於前，微不足道，所以他能認出來，尤其是在這種極為詭異的情況。

島的白天與黑夜都由木塔與琉璃山在掌控著，即便花寒的背後還是白天，但他的身前的的確確就是黑夜。

「這裡究竟有著什麼東西阻擋於此，要將此處分為個中世界？」他只是想了想，便隨著靈力溪流來到了島上，漫步在黑夜裡，尋找著靈力的源頭。

他在行走的那一刻起，九歌和巨人封稀就已醒來，注視著花寒的一舉一動，並跟隨在身後。花寒穿過林子，往著琉璃橋走去。

「這裡有什麼秘密，為什麼他要往此處走來？」九歌靜靜地盯著花寒，向封稀發問道。九歌沉睡了很久，來到這裡也是他死後的事情，所以很多秘密他並不知情。

巨人封稀沉默了好久，才支支吾吾地答道：「文澤上仙為了讓您復生，去了一趟星境。」

「什麼？！他搶了黃道十二宮的返魂與兆微嘛？」九歌的聲音里由驚訝轉為了憤怒。

「是，是的。」

「哎，罷了罷了。求不得復生之術，也就讓我長眠於此就罷，何必跟冥界搶人呢，再有來生，做一世凡人也好，如今又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了。」九歌停頓了許久，才又開口道：「這小子到也好運，花影啊花影，這下你可是又欠我一個人情了。」

在來到陰陽雙生界的中心之處時，這片天地就已經風起雲湧，返魂與兆微，陰界與陽界，一方為白晝，一方為黑夜。異象成形，天地靈氣不斷匯聚到木塔與琉璃山上，也使得白晝與黑暗的劃分更為明顯，以橋為界，互不干擾。

花寒的目光如電，射向天空，那兩道目光如實質般，竟然化為了兩隻大手，一隻滿是煞氣的猩紅巨爪，一隻暗力涌動的迷霧之手，分別抓向返魂與兆微，返魂與兆微相互應和，木褐色與土黃色的光芒屏障擋在了猩紅巨爪與迷霧之手的前面，使得花寒無法對木塔與琉璃山下手。

他的雙瞳已經改變了，左瞳猩紅之色佔據了眼珠，恐怖如魔神，右瞳卻玄妙異常，那如萬花筒一般多彩繽紛的眼色與眾星拱月的的一點眼黑構成了一種極為不規則的形狀，開始施加著大威力，要將琉璃山控於掌中。

木塔與琉璃山可不買賬，那木塔即是返魂，琉璃山即是兆微，分別對應著九星里的木與土，怎麼可能讓花寒一個小小的修真者覬覦得手呢？兩星之力，非是花寒一人可敵。

那木塔與琉璃山極為抗拒，木塔抖動三下，三道木褐色的光芒從塔身上彈了出來，那猩紅巨爪便猶如鬼魅遇見天師鍾馗一樣，被震的消散了，琉璃山則一塊碎琉璃濺出，撞到迷霧之手上，兩者反而相互僵持了好大半天，直到那褐色的光芒餘波再次盪來，才擊散了迷霧。

這術法連接著本身，法術受挫，毀及自身，使得花寒的雙眼流出了鮮血，只能緊緊閉合，但夢中的他仍舊沒有放棄，他的身體在顫抖著，他的雙拳在緊握著，身體半傾，似乎要換出自己最強大的力量。

返魂與兆微貌似察覺了危機，開始激烈的散發出護體金光，要轟破這陰陽雙生島的結界，回歸到原位去。

但很可惜，儘管結界經過數千年的消耗，已經虛弱了很多，但此處並不是僅有花寒一人。九歌一拍腰間，那木葫蘆的塞自動拔開，裡面的酒水蹭蹭蹭地往外湧來，大水匯為一條巨流，不斷衝擊著返魂與兆微的護體金光。時間一久，返魂與兆微那表面的金光逐漸暗淡了下來，開始放棄了抵抗。

「接下來可是要看你了，若要收服兩星，沒有一定的實力和毅力可是吃不消的。」九歌盤身坐下，閉目養神，顯然剛才耗費了極大的靈力，封稀站在旁邊。這種場面他插不了手，唯有護法，才是上策。

霎時，天光起，七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