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一個人的旅途

「既然是父親一代的強者，小子自當稱聲前輩，無論父親當初與前輩結下了怎樣的梁子，我看您今日只求快意一戰。這一戰之後，舊事勿提一筆勾銷。」花寒平靜地看著行者，眼神與行者四目相對，毫無半點畏懼。

從他眼中，看不出任何擔憂，反而是一種極為沉穩的冷靜，一顆似乎早已看透事實，經歷了許多大是大非的得道之心。

這場對決，他不一定會輸，但也不要成為贏家。

「你很不錯，倘若你今日能讓與我對戰一炷香的時間，我便當心愿了結，放下過往。」行者的行動已經完全與一個常人無異了，他臉上掛著很開心的笑容，很真誠，很純粹。

這是一筆債嘛？或許，它僅是一個執念，一個心愿吧。

「記住我的名字，九歌！」他大方的報出自己的姓名，左手一張，一個葫蘆就憑空出現，他將竹劍插在了地上，騰出了右手。

巨人已經起了身，剛想揮舞巨拳，卻被九歌用眼神制止了。

「你儘管攻過來，我全都接著。」他拔下木塞，仰天痛飲，酒葫蘆里滔滔不絕地流出酒來，無窮無盡，他全部喝下，好似那胃也有無窮大，可以容下這無窮的黃湯。

花寒沒有動手，而是靜靜地關注著九歌的一舉一動。神劍已在他手，他的神情肅然，進入了一種名為人劍合一的狀態。

酒氣瀰漫了整塊地方，九歌的面頰泛紅，似有了幾分醉意，舉止飄搖，卻依然不倒。漏剩的酒澆在了竹劍上，劍身開始顫動著，發出陣陣劍吟，彷彿活了一般，快要破土而出。

花寒為攻，九歌為首。他若出了這一劍，就必定要一擊見效，否則，九歌酒氣鼎盛之時，他勝負難分。

翻手為掌，劍飛舞空，雙劍翻轉，宛若兩股刀刃龍捲，可斬斷一切。花寒左掌為無名火，右掌祭出了一滴他經過許久才發現的靈滴，左右各拋到龍捲里，瞬間火焰與水流便將九歌與花寒之間的距離又拉開了十丈。

「前輩，可接好我這一招！」

那兩股巨大的龍捲與花寒的雙掌之間彷彿存在牽引一般，剎那間停止了旋轉，劍身靜靜地朝著前方懸浮著，無名火不只是包圍著冥滅而已，冥滅的黑色好似褪去了一些，冰極反而靈光陣陣，劍身就像要化作透明一般，寒之極盡，有水相生，足以讓任何畏懼三分。

這火，這水，灌注在劍身之中，好比饑渴的猛虎在撕咬獵物一般，兇猛，無情。無疑，這對於它的需求無異於飲鴆止渴，卻足矣讓這兩柄神劍在此刻發揮出能超越三體境界的致命一擊。

劍似在弦，不得不發。

花寒雙手揮下，那兩柄劍如同閃電一般，瞬息而至，快得讓人無法用肉眼看破軌跡，能做的唯有完完全全接下這一擊。

勢不可擋的劍氣，就連破開的泥土也感覺是慢了數拍，鋒利、毀滅氣息，一觸即發。

那巨人雙臂格擋在前，縱使如此，濺出的劍氣還是在他健壯的肌肉與土黃色的皮膚上留下了數道傷痕。待到灰塵散去，劍止處，冥滅與冰極那鋒利的劍鋒竟然破開了九歌的劍氣與他的護體靈力，劍尖沒入了他的衣衫之中。

「我動用源火源水注入兩柄神劍才能讓他受這麼一點皮肉傷，若是尋常刀劍，他豈不是要刀槍不入嘛，這肉體如此堅硬，難怪那麼多人想尋找他的陵墓。」花寒望著九歌那不動聲色的面孔，嘴角無奈的掛起了一絲苦笑。

他索性收了雙劍，無奈地聳了聳肩，笑言道：」前輩啊，你還是不要讓我出招了，一招就好了，你這無懈可擊的氣場壓得我有點手足無措呀！「

」讓我先攻嘛，好，我也不為難你小子。「九歌張手一柱細香往旁邊的石頭上一丟，那柱不過比銀針微粗的細香便如同神針一般破開了岩體，直直地插在了石頭上，他再張口一吐，一口酒水澆在了香上，雙指對著香尖就是隔空一劃，簇的一下，香尖就被點著了。」只要你能堅持完這一柱香，不向我認輸，就算你贏。「

」好！「

空氣彷彿被冰凝了一般，時間也宛如停滯在了這一刻，九歌靈動的身體伴隨著酒氣纏繞在周身，他的身影頓時就變得虛虛實實了起來。談不上瞬息而至，十多丈的距離，他三兩步便跨過了一半，幾個呼吸就到了花寒的面前，對著臉就大開大合的憑空直直攻來一拳。

這一拳，就是實打實的憑蠻力，毫無技巧性可言。

花寒毫無閃避，揮起右拳迎面相對，兩拳交鋒，拳風一觸即發，掀起一陣巨浪，一時間，沙塵四起，好不凌亂，一片狼藉。

強弱之分，高下立見。

花寒胸中疼痛萬分，如牆傾楫摧，身體里氣血升騰翻滾，說不出的一種虛弱與無力感。身體的極限達到之後，任何的硬撼、對抗拼的就不只是一股並沒有實質效力的勇氣。

他笑著對望九歌，九歌的腳下連半步都未曾移動，那滿身的酒氣將他那高大的身軀包裹其內，虛虛實實，就像他生前到達的不可估量的頂峰。九歌已經降低了實力，而花寒卻出了不少致勝手段，他們的區別實際並不只是表面看來這麼簡單，實力的差距。

「看來是無法保留實力了，真可惜，我還以為可以僥倖撐過這一炷香的時間呢。」花寒仰天兩拳擊出，兩聲清嘯，迎聲劍出，兩把古劍在空中翻了幾個轉，那鋒利的劍芒朝著花寒的雙臂就是直直飛了下來。

「人劍合一！」花寒又是一聲清喝，那雙臂的灰色氣息暴漲著，體積不斷擴大著，正如兩隻兇狠的獸禽，沒有理智只剩吞噬本能的朝著兩柄古劍吞噬而去。不消幾息，那灰色氣息便吞噬完全，又重新縮回原型，附著在花寒的雙臂之上。

他表面上看來毫無變化，但九歌再望向他的眼神里卻只剩滿滿的驚訝了。

「你竟然可以領悟到這種地步，有趣有趣...」他手中連連鼓掌，一身寬鬆的衣袍被風帶起，整個人一瞬間都變得仙態了起來。

身輕如燕，踏步如飛，輕，輕的就連地上的塵土都慢了半拍被鞋子烙上深印，留下痕迹。

那隻被掛在腰間的酒葫蘆又重新拿起，他仰起臉，大張著口，拔了塞，那一手穩抓的葫蘆里又流出了源源不斷的酒水，黃湯下肚，醉上心頭。

「好酒，好酒啊！就是這人間的賽神仙最合我的胃口！」他笑誇著，絲毫不顧自己的形象，大口大口喝著酒，臉也滿滿的漲紅了。

花寒只是靜靜地站著，用最無形的方式來迎接萬般的攻勢，在前輩面前，他沒有什麼好的招數，唯有以不變應萬變。

隨著九歌將手中的葫蘆拋起，花寒的全身都已汗毛倒立。

快，很快，幾乎沒有反應的時間，當花寒意識到九歌出招的時候，胸前，背後，身側都已挨了好幾拳。

吃痛的花寒只能用雙臂格擋住自己的身前，護住要害，有灰色氣息包裹的身體，再有源火金晶體護身，他即便吃痛再重，也沒有生命危險。

他忍著劇痛，便招架便試圖去拆招，抵擋住九歌的下一拳，但是九歌的招式雜亂無章，根本無跡可尋，他可以出現在任何一個方向，攻擊在任何一個部位上，幾乎全身三百六十度的所有方位他都能快速出拳，並且拳穩力沉。

別無他法！

」一火燃萬物！「

花寒雙臂大展，完全不在乎自己留下的破綻，他仰天大喝著，身上開始燃起了熊熊的烈火，極致的高溫連空氣都變得驚嚇，就像是無形的利爪，扼住了人的咽喉。

九歌在突來的火焰里無所遁形，酒氣染著火焰本就是要加劇火勢的，憑藉花寒對於火焰的掌握，他一眼就明了了自己的領域裡，有誰闖入到了什麼地方。

」這次該換我還擊了！「

他高舉起右拳，緊繃的筋脈將結實的臂膀凸顯的一覽無餘，火炎燒不去他的衣物，他反而更像沐浴在火中的戰士，火被他掌控在手中，他就是火焰的主人。

九歌沒有再閃躲，索性一步踏來，揮拳對著花寒的拳頭直直對轟。

「鐺鐺鐺！

金鐵交戈的對撞聲。

花寒完全不顧身上的疼痛，揮著鐵臂，對著九歌的要害揮去。高溫與火炎雖然使得九歌的力度變小了積分，但卻不能將他煅燒，他的身軀顯然已經如金子般堅硬了，連花寒打在身上竟然都有一陣反彈的作用力，生生震的手疼。

兩人不要命的對轟著，可畢竟花寒比起九歌差的不只是境界，還有肉體與靈魂的強度，也因此九歌只規定了一炷香的時間，並沒要花寒取勝。

時間過的極慢，一炷香才剛燃過一半，度日如年。

沒有人天生喜歡廝殺與比拼，只是當你踏上那一條非你不可的路時，戰鬥就由不得你喊停了。

他在堅持，也在用時間證明自己的實力，他已經在歲月中慢慢成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