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出錢的是大爺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百葉窗的縫隙中照進室內時，鍾黎準時從沉睡中醒來。
因為靈魂力量較普通人更為雄厚的關係，他的精神恢復得很快，因此就算睡得很晚，也能迅速清醒過來。
鍾黎懶懶地伸了個懶腰，不知道是不是跟昨晚的訓練有關係，他覺得渾身上下有股說不出的活力與充實，精神非常飽滿，身體舒展開來，痛快得讓他忍不住想要呻吟。
從床上起身，鍾黎自然地看向隔壁床鋪，映入視野中的光景卻讓他不由得一愣。
睡在床上的琉璃雙眼緊閉，呼吸細密而綿長，一副睡得正熟的模樣。
這可真是叫人意外的一幕。
以往兩人在旅途中睡覺休息，不論怎樣琉璃總會比鍾黎更早醒來，這是因為她的靈魂力量比鍾黎更強大，精神更容易恢復的緣故，而今天琉璃卻醒得比鍾黎晚，所以……
這是三年來鍾黎第一次看到她的睡臉。
黑色的劉海緊貼在額頭上，下方的睫毛微微抖動著，一張小臉平靜而又安逸，莫非是在做夢嗎？
「唔……不行不行……」
睡美人固然很吸引人，但偷看女孩子的睡臉終究有些不禮貌，鍾黎強迫自己拉開視線，思索接下來該怎麼做。
琉璃之所以沒有按時醒來，不用說一定是因為昨晚過度透支靈魂力量的關係，所以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打擾她比較好。
鍾黎放輕動作，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羊皮紙，那是昨天在冒險家協會接下的委託。
今天白天的計劃是將這個委託解決掉，但現在問題是不知道琉璃什麼時候會醒來，如果一直拖到天黑的話，就沒辦法再出城了，而他們預定只在這裡停留兩天，明天就會離開，所以今天白天是處理這個委託的唯一機會。
鍾黎想了想，算了，乾脆自己一個人去吧。
雖然以前沒有獨自行動的經驗，但他好歹也算是一名神器使，就算是遭到魔物的襲擊，保條命回來的本事還是有的。
為了確認這一點，鍾黎將意識沉入深處，一邊回想昨天的訓練，一邊嘗試用意識牽引體內的靈魂之力，然後……
一條半透明的手臂從他張開的手掌中伸了出來。
這是靈魂之力外放，或者按琉璃的話講，是靈魂出竅。
但這是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就能辦到的事，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鍾黎一邊回憶昨晚的特訓，一邊操控意識與靈魂的微妙聯繫，然後，驚人的變化出現了。
從掌心伸出的靈魂手臂，慢慢變成了一把劍的形狀。
鍾黎露出了微笑。
「終於辦到了。」
按照意識自由控制靈魂的形態，是神器使的基本功之一。
就拿琉璃來說，她可以讓靈魂變成鋒利的荊棘，將魔物輕鬆絞殺，也可以讓靈魂化為生命之水，溫柔地治癒傷口，這些本領都是建立在這一基本功上的。
這幾年來鍾黎的實力之所以原地踏步，就是因為他只能勉強讓靈魂外放，卻沒辦法控制，而現在的他，已經能夠像控制手腳一樣控制自己的靈魂之力，這種感覺以前從未體會過。
毋庸置疑，這全都要歸功於琉璃昨晚的特別訓練，鍾黎在心中感謝著。
「這樣一來，就不會有問題了。」
確認過自己的能力后，信心倍增的鐘黎在心中點頭，獨自離開了房間。
離開旅館后，他沒有急著出城，反而是朝著城內走去。
此時他的身份是冒險家，但身上卻一件像樣的裝備都沒有，有同行的同伴都還好，但孤身一人手無寸鐵地前往野外，搞不好會引人懷疑，另外從安全方面考慮，稍微做一點準備也比較好。
經過打聽，鍾黎來到了城鎮里的鐵匠鋪，一進去裡面，就看到狹小的店裡到處都擺滿了武器跟防具。
他打量著四周，店員見著了便走了過來，禮貌地問道：這位客人，請問需要點什麼嗎？」
店員態度很好，鍾黎便開門見山地說明了來意，「你們店裡的高級武器和防具，給我來一整套。」
店員露出驚訝的表情，視線不停地打量鍾黎，問道：「呃呃，請問客人，你是冒險家嗎？」
鍾黎點點頭，「是的，我是鐵級冒險家，有什麼問題嗎？」
「也算不上什麼問題，只是……」店員說著，露出為難的笑容。
鍾黎能夠理解他出現這種反應的理由。
冒險家的裝備與能力高低成正比，能力越高穿得越好，當然並非只有高等級的冒險家才有資格穿高級裝備，更主要的原因是，只有晉陞到高級階段，冒險家才能累積到足夠的金錢用於購買昂貴的裝備。
換句話說就是，店員擔心鍾黎付不起錢。
為了打消店員的懷疑，鍾黎默不作聲地將一個皮製小口袋放到了桌子上，稍微敞開的袋口，漏出黃金的光輝，照亮了店員的臉龐。
眼睛閃閃發亮的店員，露出絲毫沒有掩飾的驚愕表情，「請、請這位大人稍等，我這就為您準備！」
看著店員殷勤的態度，鍾黎忍不住聳了聳肩。出錢的人是大爺，這一點無論在任何時代、任何世界都是一樣的。
不一會兒，店員就為鍾黎拿來了裝備。
武器是細長型的鐵劍，還有一整套的皮革裝備，要價為二十枚金幣。雖然店員還拿出了防禦力更高一些的防具，但鍾黎在考慮過後還是放棄了，金屬鎧甲實在是太笨重，而且價格也很貴，他也沒有富裕到可以隨心所欲花錢的地步。
在這個世界，一枚金幣等於一百枚銀幣，一枚銀幣又相當於一百枚銅幣，因此二十枚金幣是一筆相當高的花費，雖然鍾黎個人很不喜歡這種比喻，但這筆錢相當於一個普通家庭好幾個月的開銷。
神器使數量固然稀少，但與之對應的卻是豐厚的收入，隨便接一個委託就能掙到一大筆錢。靠著神器使的招牌，這三年鍾黎和琉璃掙到了許多錢，但就如同冒險家會為裝備和藥水花錢一樣，神器使也有許多不得不花錢的地方，因此購物時還是要考慮節約的問題。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隸屬於教會的神器使，也就是神官，請他們消滅魔物也是需要付報酬的。
教會規定神官必需收取公定費用，不可以免費行使神力。
比方說，某個村子有個村民在幹活時不小心蹭破了皮，一個偶然造訪村子的神官免費替村民治好了擦傷，是對是錯？
答案是錯的，這名私自治療的神官會遭到教會的嚴厲處罰，哪怕只是治療一個小小的擦傷，也必須要收取相應的費用。
這樣聽起來，會覺得教會好像很黑心，但正是因為獲得這些收益，教會才有資金去四處收集神器，培養年輕神官，來更高效地對抗魔物，從而讓人們受惠。
從這層意義上來說，只是把賺來的錢用來滿足個人利益的散人神器使，反倒更像是黑心商人。所以說，凡事都有兩面性，推動世界運轉的，不可能總是漂亮事。
付了錢后，鍾黎便直接穿著裝備走出了鐵匠鋪。
來到城門處，大概是換班的關係，守城的士兵是些沒見過的面孔，不過鍾黎已經有通行證了，在被叮囑天黑前務必要返回后，便輕鬆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