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特別訓練

「特別訓練開始。」

一回到旅館的房間，琉璃就擺出一副老師教學生的樣子，鍾黎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麼正經的模樣，稀奇的同時也有些緊張。

她手指上的一枚戒指亮起光芒，鍾黎隨即感到房間外的聲音似乎飄遠了。有點難形容，應該說房間彷彿包上了一層具有隔音效果的薄膜。

「別慌張，我只不過是把聲音隔絕掉了而已。」

鍾黎點點頭，他知道這是琉璃擁有的神器「空響之鈴」的效果，能夠隔絕一定範圍內的能量，具有很強的防禦功能，此時大概只發動了隔絕聲波的效果。

關於琉璃掌握的神器，目前鍾黎知道的有能夠束縛目標行動的「凈化荊棘」，具有強大破壞效果的「獅子心」，能夠治療外傷與疾病的「虹光漸白」，再算上剛才的「空響之鈴」，一共有四樣。

不過據她本人所說，她總共掌握了八樣神器，另外四樣的名稱和功效鍾黎還不曾了解。

就算是一同旅行的同伴，也會有不願分享的秘密，所以鍾黎從來沒追問過那些事。

不過，既然特意用神器隔絕了房間的聲音，就表明琉璃打算以相當嚴肅的態度，來應對接下來的訓練，因此鍾黎也繃緊了表情。

只見琉璃拉過一把椅子坐下，用認真的語氣問道：「阿黎，你告訴我，什麼樣的神器使，才是最好的神器使？」

鍾黎不假思索地回答說：「級別到達英雄級的神器使，應該就是最好的神器使了吧。」

「——不對。」

琉璃斬釘截鐵地加以否定，鍾黎有些吃驚地看著她。

「難道還有比英雄更高的級別嗎？」

「不，目前英雄的確是最高級別，但即使到達了那個級別，也未必就是最好的神器使。記住我的話，只有讓魔物畏懼的神器使，才是最好的神器使。」

說了一堆等於沒說，鍾黎在心底悄悄吐槽，但還是裝模作樣地點點頭，示意琉璃繼續說下去。

「魔物唯一畏懼的，就是強大的靈魂，百鍊成鋼，這就是我們神器使為何會反覆錘鍊自身靈魂的原因，也是你最欠缺的地方。」

「那要怎麼做才能錘鍊靈魂呢？」

說實話，他最搞不懂的就是這些事情了，什麼錘鍊靈魂啊，什麼破而後立啊，實在太抽象太難懂了，難道真要拿把鎚子出來，叮叮噹噹地敲個不停嗎？

「這就是接下來我要對你進行訓練的內容，不用緊張，我會一步一步慢慢告訴你怎麼做。」

琉璃又露出平時的輕快笑容，受到感染的鐘黎也慢慢放鬆了緊繃的身體，接著她又說道：「在開始之前，我要先問你，你想要花幾個月慢慢學，還是要努力在兩三天內就學會呢？」

這還用問嗎？鍾黎不假思索地做出了選擇：「我選兩三天內就學會。」

「嗯，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這麼說，手伸出來。」

鍾黎很自然地將手伸出去，琉璃便抓緊他的手。

鍾黎一時之間沉醉於那熟悉的細膩觸感，因此，當琉璃用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的刀子刺向他的手時，他的反應慢了一拍。

血花飛濺了出去。

鍾黎痛得大叫起來，像是對這股噪音感到不滿，琉璃豎起眉毛瞪了過來：「安靜點，這點小傷就稍微忍耐一下吧。」

小傷……鍾黎的臉不停抽搐，手被刺了個對穿，血如泉涌，這算哪門子的小傷啊。

「你幹嘛要突然刺我啊？」

「因為你總說靈魂太抽象不好理解，所以我才這樣訓練你。接下來我要對你施展治療魔法，你要仔細看。」

琉璃所說的治療魔法，實際上並不是行使魔力施展的魔法，而是藉助神器「虹光漸白」發動的能力，是靈魂的力量，或者說靈魂魔法。

鍾黎忍痛睜大了眼，仔細看她施法的樣子。

伴隨著白色的光芒，手掌的疼痛消失了，傷口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如果是一般的治療魔法，絕對無法迅速治好這種傷勢，神器的能力就是這麼蠻橫。

「怎麼樣？你看到靈魂的流動了嗎？」

琉璃這樣問道，鍾黎一臉茫然地眨眨眼。

「什麼都沒看到嗎，那繼續。」

話音甫落，她手中的刀便再次落向鍾黎的手掌。這回鍾黎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所以沒有叫出聲，但鑽心的疼痛還是讓他嘴角一陣哆嗦。

「怎麼樣？」

「嗯嗯，好像感覺到什麼……」

鍾黎沒有說謊，他是真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順著傷口流淌進了體內。大概。

「很好，那再來一次。集中精神，重點是要想像，你要想像靈魂之力滋養傷口的場景。」

話一說完，琉璃就再次刺下刀子。

刺下，治療，刺下，治療……這樣的過程持續了幾十次，如果不是有治療魔法，鍾黎的手掌應該已經千瘡百孔了，然而經歷了這麼多次，他依然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也就是說，毫無進展。

琉璃放下刀子，端了一杯茶來，安撫有些沮喪的鐘黎：「別灰心，神器使的門檻本來就很高，就算是這個世界的人也要花很長時間才能摸清門道，你作為來自其他世界的人，能夠到這種程度已經很優秀了。」

「我明白，可是，有必要刺得那麼深嗎？我快要痛死了。」

對於鍾黎的小聲抱怨，琉璃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嘿嘿一笑。

「不痛的話你不會記住，是你自己要選短期課程的嘛。來吧，喝完這杯茶就繼續……當然了，要是你受不了了，今天就到此為止也可以哦。」

察覺到隱藏在少女眼中的期待光芒，鍾黎只猶豫了一下，便做出了決定。

「茶免了，繼續。」

琉璃輕輕一愣，有些意外地看向咬牙伸出手的鐘黎。

在她的印象中，對方的性格十分散漫，對神器使的事很不上心，今天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積極了？

在魔法的治療下，雖然傷口會完全癒合，但受傷瞬間的疼痛是不會減弱的，因此這是個很折磨人的訓練，一般人根本受不了。

她本以為鍾黎不出三分鐘就會嚷嚷著想要放棄，結果他卻堅持了下來，這份毅力著實讓她感到驚訝。

看來這幾年以來，他多少也發生改變了，琉璃在心底甜甜一笑，手中的刀子再次落下。

……

不知道過了多久，咬牙忍受疼痛的鐘黎，終於是到達了極限，整個人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地喘息著。

見他這副樣子，琉璃收回了手裡的刀子，輕聲道：「辛苦了，今天就到這吧。」

聽著這話，原本還一臉疲倦的鐘黎，立刻強撐起身子，伸出早已麻痹的手，倔強地搖頭說：「不要緊，我還撐得住，再來！」

「笨蛋，你或許還撐得住，但我要撐不住了。」

「……咦？」

鍾黎還沒來得及理解這句話的意思，琉璃的身子突然一歪，眼見就要摔下椅子，鍾黎連忙攙住了她。

「你、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

琉璃逞強地笑了笑，但那笑容卻怎麼都掩飾不了表情中的疲倦。

「還說沒什麼，看你臉都白了，到底怎麼回事？」

「大概……是施法過度吧。」

聽到這話，鍾黎一下子明白過來。

他的手掌被刺穿了數百次，也就意味著琉璃使用了相同次數的治療魔法，如此高強度地連續施法，身體當然會撐不住。

理解到琉璃為了自己付出了多大的犧牲，鍾黎醒悟過來的同時，也是一臉心疼，「你怎麼不早說，把身體搞垮了怎麼辦，今天別練了，好好休息吧。」

琉璃沒有拒絕，蒼白著一張臉點點頭，在鍾黎的幫助下走到床邊坐下，不過她沒有躺下，而是抬起頭問道：「所以練了一晚上，你有沒有什麼收穫？」

這次鍾黎沒有立刻回答，他閉上眼睛想了想，然後才點點頭。

在經過剛才的特訓后，他的確對靈魂力量多了一份以前不曾有過的體會。

雖然說不清楚，但他能感受到靈魂在軀體深處的流動，同時也能感受到意識與靈魂觸碰時產生的共鳴，這多虧了琉璃一次又一次地用靈魂力量滋養他的傷口，才能讓他感受到這種平常不可能察覺到的細微體驗。

聽著鍾黎的描述，琉璃蒼白的臉色稍微恢復了一絲精神，露出滿意的神情，「你的腦子終於開竅了，看來這幾百刀沒白挨。」

她預定計劃是兩三天內完成初步訓練，但看樣子只花了一晚就達到了預期效果，這實在是讓她不得不感嘆鍾黎的天賦。

「到了這一步，你應該能初步控制自身的靈魂力量了，好好休息吧，明天白天我們去解決冒險家的委託，晚上再進行下一步的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