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二天，姬子兮早早的醒了，她整理好自己的床鋪，輕輕走了出去。

在汀蘭宮轉了轉，清晨溫和的陽光照在身上，姬子兮迎著陽光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瞬間感覺神清氣爽，心情也跟着大好起來。

正當姬子兮在外面悠悠地轉着，沉浸在這美好的景色之中，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柔和的女人的聲音。

「姬姑娘，昨夜睡得可安穩？」

姬子兮回頭向著聲音發出的地方望去，發現身後不遠處正站着邦媛夫人。

只見她帶微笑，看着姬子兮，那笑容溫婉而讓人感到舒心，她的舉止依舊是那麼端莊，渾身散發出一種獨特的氣質。讓人覺得親切，卻又不敢靠近。

「夫人早。」姬子兮轉身向邦媛夫人行了行禮，「多謝夫人關心，昨夜安寢，一夜無夢。」

「那就好。」邦媛夫人的眼神從姬子兮身上掠過，望向了湛藍的天空。

那畫面真的美極了。側着身子的邦媛夫人，微微仰著頭，專註地望向遠方，長長地睫毛自在地舒展着，嘴角的弧度像是在彰顯著主人內心的滿足。

姬子兮就這樣靜靜地看着，空氣中散漫着寧靜，偶爾有會有些蟲叫鳥鳴，這種氛圍讓姬子兮感受到了久違的愜意。

不知過了多久，邦媛夫人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又看向了姬子兮說道：「姬姑娘，該用早膳了，我們回去吧。」她的聲音不緊不慢，雲淡風輕，像一陣春風掠過耳旁。

姬子兮笑着示意，跟在邦媛夫人後面往大殿中走去。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碰上了一臉朝氣的羋靈，羋靈對着邦媛夫人行了個禮，然後跟在邦媛夫人身後，三人一同來動正殿，用膳過後，邦媛夫人帶着姬子兮和羋靈在宮中轉了轉，然後就回到了殿中。

「子兮姐姐，一會兒我要去排練奏樂了，你隨我一起去好不好？」看着邦媛夫人走遠了，羋靈說話又輕快了起來。她拉着姬子兮的衣角，眨着眼睛誠懇的看着她。

姬子兮正在思考要不要去看看的時候，羋靈又說話了：「你一個人獃著我擔心你會覺得無聊。」說話的語速放慢了些，語調也低沉了。

「既然靈妹妹考慮如此周到，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回到了偏殿，羋靈換了一身淺綠色的羅衫，腰間系著一條深綠色的絲巾，清新淡雅，微微一笑，那種感覺就像是陽光燦爛的日子裏，遍地開滿了五彩繽紛的花朵。

「靈妹妹，你真漂亮。」姬子兮由衷地感嘆了一句。

聽到姬子兮的讚歎，羋靈的臉上閃現出一絲紅暈，顯得有點不好意思。安靜起來的羋靈站在那裏，身上的輕紗隨風吹起，真是別有一番韻味。

「子兮姐姐，我們走吧。」說完，拉起姬子兮的手，朝着殿外走去。

一路上羋靈都在給姬子兮講著，這個排練的聲樂是多麼的隆重，所有宗室的女子，都要悉數前來，參加這個的排練。

不知不覺，兩人就來到了雅音宮，還沒進去，已經聽到了裏面傳出陣陣的聲響，鐘磬的聲音清脆悅耳，姬子兮跟着羋靈走了進去。

放眼望去，姬子兮心裏不禁暗自感嘆道：「這場面，真是太壯觀了。」

雖然路上就聽到羋靈說這個聲樂舞蹈陣勢浩大，但眼前這個場面還是超出了姬子兮的想像。

一個巨大的圓台，坐落在雅音宮正殿之中，上面順序架著五組大小不一的鐘磬，幾個穿着輕紗的妙齡女子正在試音。圓台中放着一架古琴，一個身穿粉色羅裙的少女，端坐在古琴後面，微閉着雙眼，一手撫著琴弦，另一隻手來回撥弄，她的長發隨着身體的擺動而飄散在風中。

兩人走到了圓台邊停住了，姬子兮這才看清楚這個圓台兩邊立着兩根石柱，頂端支撐著一個月牙形的巨石，上面刻着「月華台」三個大字。

羋靈指著琴后的女子輕聲對姬子兮說道：「那個就是蓁姐姐，她是主樂。」

看了看姬子兮，羋靈接着又說道：「蓁姐姐彈琴記憶非凡，琴聲繞樑不絕呢。」

姬子兮認真端詳著羋靈口中的這個蓁姐姐，只見她雪膚紅唇，杏眼紅腮，一縷青絲隨着清風飛舞在面前，眼睛不大卻透出戾氣，輕輕上挑的嘴角，彷彿時刻顯示着她高貴的身份·。

羋靈又指了指鐘磬旁的幾個女子，一一介紹道：「那邊依次是笙妹妹，宸姐姐，磬姐姐，芊妹妹，韻妹妹。」

姬子兮隨着羋靈指的方向看過去，五個身姿卓絕的女子正在鐘磬邊擺弄著，時不時敲打一下旁邊人的鐘磬，調皮逗樂，沒有人注意到她們倆的到來。

正打量著這幾個女子，忽然耳邊傳來一陣陣急促而細碎的腳步聲。姬子兮抬起頭往台下看去，只見上百個穿着同樣輕紗的女子從宮外款款走來。

「那些就是宗室女子，是這次的伴舞。」羋靈順着姬子兮的目光，看向了正在往月華台上走的那群女子。

羋靈剛說完沒多久，這群女子就已經全部走了上來，在圓台中依次排開，形成一個整齊的扇形隊伍，這時，一個面色和祥的姑姑也來到了月華台，她看到了站在一邊的羋靈，朝着她微微一笑。

「蕙修姑姑，你來了。」羋靈朝着蕙修姑姑行了行禮，並回了一個微笑。

然後，她轉過身來，對着旁邊的姬子兮說道：「子兮姐姐，我該過去了，你可以去那邊的怡然亭休息會兒，那裏的視線好，可以完整的看到這月華台上的情形。」

「靈妹妹，你快去吧，別耽誤了你的事。」姬子兮朝着羋靈淺笑，揮了揮手示意她趕緊過去。

羋靈對着姬子兮笑了笑，然後，歡快地跑向了月華台，走向了月華台中央，站在那扇形隊隊伍正前方，她從衣袖中拿出自己的雅簫，輕輕放在唇邊。

姬子兮看了看這浩大兒齊整的隊伍，然後朝着怡然亭走了過去。

剛剛走了兩步，耳邊傳來一聲清脆的鐘聲，這鐘聲回蕩在雅音宮，就在它即將消失的那一刻，一連串擊磬和著簫聲琴聲一同響了起來，這聲音像是平地驟起，直飛如雲，然後又迅速的降了下來，曲聲漸低，最後終於消失殆盡。

姬子兮回頭望了一眼，隊伍依舊，羋靈依舊是站在隊伍最前方，羋蓁依舊盤坐在古琴的旁邊，鐘磬旁的五個女子也依舊是拿着小銅錘站在各自的編鐘旁邊。

空氣格外的安靜。

姬子兮剛想轉過頭去接着往怡然亭的方向走去，一個低沉的琴聲劃破這沉寂的氣氛，隨之而來的是一個相同音階的簫聲，然後再是鐘聲，這三種聲音齊頭並進，最終匯成一股細流。

簫聲響起的同時，羋靈身後的百名伴舞女子的身子隨着節奏漸漸轉動了起來。

只見羋靈一邊吹着雅簫，一邊翩翩起舞。

「原來靈妹妹還是領舞啊。」姬子兮不由地微微一笑，然後走向了怡然亭。

坐在亭子裏，正如羋靈所說的那樣，從這裏望向月華台，真的是一覽無餘。

台上的伴舞女子隨着曲聲變化著隊形，時而為月形，時而為圓形，時而散開，時而聚攏。這些女子的身姿輕盈，清風吹拂着她們的衣衫，遠遠地忘過去，好似一群蝴蝶在花叢中旋轉飛舞。

姬子兮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嘆，楚國真的是地大物博，文化精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