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姬子兮正在思索間，只聽得鐘聲漸希，簫聲漸落，琴聲也緩緩低沉下去。後面伴舞的女子回歸到最初的隊形。

「休息片刻，我們一會兒再接着練。」蕙修姑姑開口說話了。

聽到蕙修姑姑的話，月華台上的伴舞的女子一下子熱鬧起來。

鐘磬邊上的幾個女子也向著月華台中央走去，羋蓁端坐在那裏沒有動，羋靈也是站在原地，她抬頭向著怡然亭這個方向看過來，遇上了姬子兮的目光，兩人相視一笑。

「蓁姐姐，你剛剛彈得真好。」說話的是一個身材嬌小面容較好的羋韻。

「這是自然的了，蓁姐姐琴藝非凡，在這宮裏可是無人可望其項背的。」另一個女子開口說道。

「豈止在這楚瑤宮，依我看，蓁姐姐的琴藝可是冠絕天下。」

「韻妹妹，芊妹妹，磬妹妹，你們三個可真會說話。」聽到三人一致的讚歎之詞，臉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正當她一臉笑容，對着羋韻羋芊和羋磬幾人說話時，她看到了身後不遠處的羋靈，臉上的笑容立馬消失了。她輕輕哼了一下，鼻中發出一種嘲笑輕蔑的聲音。

「蓁姐姐，不必理會她們。那羋靈怎麼比得上你啊。」羋芊看着羋蓁的神色，像是會意到了羋蓁的心理，嘴裏邊說着邊用餘光撇了一眼羋靈。

「真不知道蕙修姑姑是怎麼回事，讓她混進來吹雅簫也就算了，還非讓她領舞。」羋蓁一臉的不服氣，有些忿恨的說道。

「蓁姐姐你是主樂，你才是我們的中心啊。」羋韻也在一旁說道。

「蕙修姑姑在宮中教樂多年，這樣的安排必是有一定的道理。」一旁的羋磬說話了。

話剛說完，就看到羋蓁羋芊羋韻三人，用怪異的眼光齊刷刷向自己瞟了過來。

她趕緊補充道：「不過主樂有蓁姐姐你一人獨奏，已是綽綽有餘，加上羋靈的排簫可真是有些畫蛇添足了。」聽到羋磬的這句話，三人才將目光收了回來。

羋靈站在原地，側着身子，與鐘磬旁站着的羋宸羋笙兩人，進行着眼神的交流，羋宸微笑着回應着羋靈，羋笙則小心翼翼的將手放在腰間，朝着羋靈揮了揮手。

休息了半炷香的功夫，蕙修姑姑又領着她們，將這個聲樂舞蹈訓練了三次，前後用了大概一個半時辰。

這期間姬子兮一直坐在怡然亭，她的眼睛雖說是盯着怡然亭，但是腦子裏卻是空空一片。

月華台上的眾人很快就散去了。羋蓁也站了起來，同著羋芊羋韻羋磬三人款款地走下了月華台。看着幾人慢慢走遠，羋宸與羋笙兩人也向著出口走去。

「靈妹妹，今日表現不錯。」路過羋靈身邊的時候，羋宸開口輕聲說道。

羋靈笑了笑，對着羋宸和羋笙說道：「宸姐姐，笙妹妹，你們的步子，也越發輕盈了呢。」

說完她往宮門口看了兩眼，發現羋蓁一行人還沒走出雅音宮，趕緊暗自擺了擺手，輕聲說道：「宸姐姐，笙妹妹，你們快走吧，以免蓁姐姐看到。」

聽到這裏，兩人面露難色，頓了頓，羋宸說道：「那我們就先走了，靈妹妹你保重。」

一旁的羋笙看了看羋靈，朝着她做了個鬼臉，故作輕鬆地說了句：「靈姐姐，那我們下回見。」然後兩人就匆匆忙忙離開了月華台，向著宮門口走了過去。

在怡然亭的姬子兮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她彷彿看到了羋靈在這楚瑤宮的尷尬處境。那個趾高氣昂的羋蓁，明顯在處處針對她，而羋宸羋笙彷彿與羋靈比較親近，卻又礙於什麼不能接近她。

看着羋靈走向怡然亭，姬子兮也起身朝着羋靈走去。

「子兮姐姐，沒料到今日排練時間這麼長，讓你久等了。」看到姬子兮走近，羋靈開口說道。

「能欣賞到這精彩絕倫的聲樂舞蹈，這時間過得也快。」這時姬子兮的心裏話，在這一個半時辰的等待中，她的確是認真欣賞了這聲樂這舞蹈。

「我們回去吧，一會兒該用膳了。」

兩人並肩走出了雅音宮，路上羋靈的情緒不錯，好像絲毫沒有受到羋蓁等人的影響。

姬子兮不免有些好奇，想問又不知道如何開口。畢竟她跟羋靈才認識一天時間，雖然兩人相談甚歡，但畢竟這是個人私隱，貿然開口會有失妥當。想到這裏，姬子兮還是忍住了，沒有開口。

「子兮姐姐，你覺得今日這曲樂舞蹈如何？」羋靈忽然開口問道。

「場面壯觀，聲勢浩大，沒想到靈妹妹不僅是輔樂，還是領舞。妹妹才藝出眾，着實令姐姐嘆服。」

姬子兮看了看羋靈，又接着說道：「我覺得這個鐘磬的曲調特別悅耳，你的那幾位姐妹敲擊鐘磬的舞步也是絕倫啊。」

聽到姬子兮的誇獎，羋靈白嫩的臉上浮起一絲紅暈，有些不好意思。

正不知如何回答，有聽到姬子兮誇獎她的姐姐妹妹，想着自己這幾位姐妹羋靈心中閃現出一絲絲失落。

「當年在楚國的時候，這幾位姐姐妹妹倒是和我要好。」羋靈忍不住感嘆了一聲。

看着羋靈的小失落，姬子兮感覺自己好像說錯話了，勾起了羋靈的痛楚。她有些愧疚，小聲說道：「靈妹妹，我說錯話，你別放在心上啊。」

羋靈抬頭看了看姬子兮，忽然笑了起來。「子兮姐姐，你沒有說錯話啊。我這幾位姐姐妹妹們，敲擊鐘磬的手法舞步都是極好的。」

看着沒有說話的姬子兮，羋靈有接着說道：「子兮姐姐不必在意，當年在楚國我母親獨受父王恩寵，父王因此給我的寵愛賞賜也是最多的，那時眾位姐妹時常與我為伴。如今我們秦王腳下，蓁姐姐的母親是秦國公主，地位自然比我們高出許多，眾位姐妹與她為伍，這也是人之常情。蓁姐姐素來不喜歡我，宸姐姐笙妹妹雖說與我還算親近，但我卻不能和她們常常談心。我要是和她們走的近了，蓁姐姐必會連她們也一起針對了。」

聽到羋靈說的這些話，姬子兮忍不住心疼起眼前這個只比自己小一歲的女子。她是那樣的純真善良，善解人意，寧願孤獨自己也不願牽累別人。

在她面前，姬子兮感到無地自容。自己千方百計混進這楚瑤宮，就是為了能跟着這群進宮獻禮的人，混入秦王宮，能藉機接近自己的仇人，為自己的雙親故國報仇。

從來沒有想過這樣子會不會牽連到別人，萬一失敗會不會給別人招致殺生之禍。姬子兮低着頭，在心中責備這自己這種置他人於險境的自私舉動，不覺得面紅耳赤。

說這話的羋靈感覺到身邊的姬子兮停下了腳步，於是也停了下來，仔細看了看姬子兮發現她臉有些紅，「你怎麼啦子兮姐姐，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姬子兮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連忙說道：「靈妹妹，我沒事。」

「你臉這麼紅，是不是發熱了啊？怪我沒思慮周到，讓你在這裏吹了一個多時辰的涼風，興許是受寒了。」羋靈顯然有些自責，她以為姬子兮是受了風寒才會導致發熱。

看着羋靈自責焦慮的樣子，姬子兮忍不住笑了起來。「靈妹妹，我身子哪有這麼弱啊，剛剛臉紅是因為在妹妹你如此善解人意，姐姐實在是自愧不如啊。」姬子兮看似打趣實則真誠地說道。

「子兮姐姐，你笑話我。」聽到姬子兮這樣說，羋靈不好意思地將自己的頭轉了過去。

看到單純的羋靈並沒有疑心，姬子兮心中更加糾結了。但她依舊臉上掛着笑容，拉着羋靈說道：「靈妹妹，我們趕緊回去吧，我都餓了。」

羋靈被姬子兮的話逗笑了，聽到姬子兮說餓，自己彷彿也餓了，於是兩人快步走回了汀蘭宮。用過午膳之後，兩人又一起去幫蕙然姑姑織布，很快一天就過去了。

在楚瑤宮的日子，每天如常，漸漸地姬子兮胳膊上的上已經完全恢復了。

這段時間裏，一名伴舞女子身染重疾，羋靈向蕙修姑姑推薦了姬子兮，於是姬子兮也加入了這龐大的伴舞之中。

在這些與羋靈相處的日子裏，姬子兮發覺這個女子的內心一塵不染，即使經歷了那樣的世態炎涼也依舊待人如故，她又是那樣的爭正義包容，就像一個來誤入人間的仙女。